069 “悄悄話”先生
經曆了小小的插曲,王巢不急不緩地行走在黑暗中。
此刻他們在地下河北岸,所有帳篷都臨河搭建,不少大型帳篷還在河麵上建了碼頭,停泊著大小不一的快艇。
帳篷之間的距離不一,有的緊挨著連綿成一片,有的則孤零零一座。
地麵未經修葺,鵝卵石和碎石爛泥混在一起,勉強可以稱得上道路。
靠牆的一邊常見碩大的石塊,像是開鑿時遺留的廢料,巨石間偶爾還有些小帳篷,或者停著的車輛。
不過像浮筏號這樣的大塊頭極為少見。
帳篷不時有人出入,門簾撩動間,裏麵大多煙霧繚繞昏昏暗暗,有竊竊私語之聲傳出。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木然而嚴肅,在王巢幾人和浮筏號上一沾便離,無人駐足觀望,顯示出這片地下幽穀謹慎而秘密的風氣。
王巢很滿意這種環境,不會突然跳出一些蠢貨髒了手。
他們的出現一定讓某些人動了歪念頭,但沉默中尋求一擊必中是王巢一向欣賞的風格,他不免對本地幫派提高了一些評價。
這也間接證明剛才那個侏儒是個異類。
王巢剛想起他,侏儒便又一次從路邊帳篷間的縫隙裏跳了出來,攔在前麵。
“我說,”麥克急匆匆地抹著臉上的水,顯然河裏同樣是對人有害的重水,“你差點殺了我!這筆賬……”
王巢皺了皺眉頭。
“這筆賬就這麽算了,”麥克臉上濕漉漉的胡子打了結,露出皺巴巴的笑臉,“你沒弄死我,那我們就可以接著做生意。”
這句話倒讓王巢有些意外,覺得這個掮客很有前途。
看到王巢神情緩和,麥克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個……你們準備就帶著那個大家夥招搖過市?穀主會不高興的,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為你們找一個安全的車庫。”
王巢笑了笑:“可以。”
“啊哈,三……”
“我隻付一次錢。”
麥克愣了下,吧唧吧唧嘴,把煙鬥塞進嘴裏說道:“好吧,跟我來。”他的情緒一落千丈,王巢的話顯示出一個老手的風格,這麽以來,這筆生意油水一定少的可憐。
不過聊勝於無,麥克還是帶著一行人走了幾分鍾,停在一處大型帳篷前,示意王巢稍候,他獨自撩簾走進,片刻又出來,拿手一指浮筏號。
跟著他出來的是一個大胖子,一身皮衣掛滿了金屬零碎,連鼻翼上都打著柳釘,打量了一下王巢幾人,鼻腔裏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帳篷。
麥克有些尷尬,聳了聳肩膀。
這時一個聲音從帳篷裏傳出:“停四號,一個。”
“啊哈,這邊,”麥克伸手指引,樂道:“一個標準瓶,絕對劃算。”
王巢麵無表情地走過,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侏儒顯然是個不太受待見的掮客,根本拿不到什麽好資源,頂多給人指指路的貨色。
麥克毫無自覺,還跑去和妖妮搭話,沒兩句發現這個女人比王巢還像個老手,被擠兌了一通,隻好和老張和二蛋湊近乎。
幾分鍾後,牆角一塊巨石後露出一片空地,停著兩輛改裝成全封閉的巴士,還有一輛油罐車,隻剩下4號停車位。
唐悠悠將浮筏號停了進去,從艙頂爬了出來。
專注於駕駛讓她感覺有些悶熱,用手扇著臉頰。
麥克趕忙上前讚歎道:“天啊,您真是一位美麗的女士,原諒我的唐突,我配知曉您的芳名嗎?”
唐悠悠正四處張望,回過神看著眼前的侏儒納悶道:“你叫什麽?”
“鄙人賤名麥克尼爾.瑟瑪普拉格,您可以叫我麥克。”
唐悠悠點了點頭:“我叫唐。”說完沒理會侏儒哭天搶地地讚美她的名字,走到妖妮身邊悄悄說道:“這個家夥名副其實啊。”
“怎麽了?”妖妮愣了下。
“和話筒一樣高,”唐悠悠偷偷笑了下。
“話筒是什麽?”
“……”
王巢實在受不了這種愚蠢的對話,衝瞎嚷嚷的麥克說道:“閉嘴,告訴我,誰的情報最及時?”
“啊哈,當然是‘悄悄話’先生!”
王巢轉頭看向妖妮。
妖妮點點頭:“‘悄悄話’先生非常著名,不過他……”
“他很少露麵!”麥克一臉自得,“而我,是極少能夠聯係到他的引路人之一!整個幽暗穀……”
“帶路。”王巢側身道。
麥克趕忙把自吹自擂的話咽下去,一路小跑走在前麵。
王巢跟在他身後,目光四處掃動。
每一個帳篷裏的景象都一覽無餘,這也讓他驚訝於幽暗穀交易物之龐雜。
大量的各式武器,炸藥,車輛,稀缺品類的食物,煙草,藥品,甚至有MAMA募集的那種天線,還有女人,孩子。
一處處或大或小的帳篷裏上演著一幕幕討價還價,血腥,荒淫,迷亂時時刻刻發生著,而且全都隱藏在一片靜謐之中。
所有人都在低聲呢喃,會喊叫的則被封住了嘴巴。
如果這些事實讓唐悠悠看到,她一定會害怕得渾身顫抖,這片星星點點的銀河遮掩著純粹的醜陋和邪惡,令人作嘔。
不過,對王巢而言,這些看起來和《陽光小美女》沒什麽區別,都一樣無法在他心頭激起波瀾。
黑市,本來就是這個樣子,150年前如此,末世亦然。
對此一無所知的唐悠悠臉上滿是好奇和新鮮,打量著每一個帳篷,不是悄悄走到帳篷前的汽燈下側耳聽聽裏麵的動靜。
偶爾與人擦肩而過時則低著頭,擔心惹上什麽麻煩,不過她顯然多慮了,匆匆的行人根本無視她的外貌,投向王巢和老張的目光遠比隊伍裏兩個美女多。
順著泥濘的道路走了二十多分鍾,麥克終於停下腳步,一手背後認真的鞠了個躬說道:“列位,這裏便是‘悄悄話’先生今日的秘密據點,請稍後。”
說著撩簾走進,片刻走出說道:“真是幸運,‘悄悄話’先生願意接待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
王巢皺了皺眉頭,抬腳走了進去,唐悠悠幾人也跟著魚貫而入。
門簾垂下,不到十平米的帳篷內隻點著一個小小的煤油燈,顯得十分昏暗。
一張厚布簾將帳篷內隔成了兩半,對麵也點著一隻煤油燈。
唐悠悠左右打量了片刻,發現地麵上放著幾張薄毯,一張矮幾,別無他物。
這時,對麵的燈光一陣晃動,一個人影走進,坐在了厚布簾之前。
從影子來看,對麵的人手裏拿著一把類似全自動步槍的武器。
“抱歉,隻是自保,”沙啞的聲音響起,那人示意了下手裏的武器,“迷途的劫掠者,你們想知道什麽?”
唐悠悠沒經曆過這種場合,隻好看向王巢,卻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他媽的……”
王巢歪了歪頭,他的目光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厚布簾……看到一個侏儒套著黑袍,舉著木棍,賤兮兮地裝模作樣。
那他媽就是麥克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