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真實or虛幻
王巢看著紙上那個被圈起來的字母A恍惚了一下,抬手抽了口雪茄,吐出一股白色的煙霧。
年輕人直起了身體,輕輕敲了敲桌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王巢一口接一口的吞吐著煙霧,直到煙蒂燙到了手指才回過神來。
從年輕人離開至少過去二十多分鍾,再沒有人進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王巢的身份——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竟然沒有施加任何禁錮的手段。
王巢彈飛了煙蒂,起身環顧這個白色的房間。
沒有窗戶,沒有鏡子,沒有通風口。
除了一扇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紙,一支圓珠筆,別無他物。
王巢側耳聽了聽,隻聽到自己的心跳。
外麵極其安靜,甚至比黑水監獄的禁閉室都要死寂。
他邁步向那扇門走去,手指劃過桌麵,突然愣了一下,指尖竟然傳來一種潮濕的觸感,他俯身觀察,桌麵幹燥平坦,沒有任何水漬。
當他再次直起身,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空氣變得非常潮濕,房間裏彌漫著白色的水蒸氣。
他揮了揮手,蒸汽沒有絲毫變化。
“嗯?”
那些蒸汽就像凝固在空氣中,無法被氣流影響。
哢。
一聲輕響,他猛地回頭,發現那扇門開了一道縫隙。
“裝神弄鬼,”他嗤笑了聲,順手拎起一把椅子,走到門前,毫不猶豫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條極長的樓道,他身後的房間處於樓道的一端盡頭。
看起來,這裏很像一家老舊醫院的住院部。
地麵鋪設著廉價的綠色碎花瓷磚,牆壁刷著白色的乳膠漆,房頂每隔幾米安著一根燈管。
樓道兩側是無數個房間,大多房門緊閉。
樓道筆直,可以一眼看到另一邊的盡頭。
一個人影都沒有。
不過,遠處某個房間傳出一種沙沙的電子噪音,聽起來像沒有調好頻道的收音機聲。
外麵的空氣變得更加潮濕。
王巢皺了皺眉頭,拖著椅子往前走去。
剛經過兩個房間,他忽然扶住了牆壁,感覺有一種力量在向下撕扯著他,就像地球的引力突然變大,每挪動一下都耗費巨大的體力。
“幻覺?”他隻能如此猜測,但無法解釋幻覺為什麽會如此真實。
沉重的感覺還在持續。
他扔了椅子,扶著牆,一步一步踉蹌著往前走。
樓道兩側白色的金屬門全都鎖著,裏麵沒有聲音。
那個收音機聲還在十多米遠處。
他用盡全力直了直身體,舒緩了一下腰,喘息著繼續往前。
二十多分鍾後。
那扇門觸手可及。
此刻的王巢臉色蒼白,嘴唇泛紫,心髒悶疼,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從腳底流進地麵。
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靠在牆上,左手伸前掰著門框,用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拉前,將臉探了出去。
這個房間的門果然敞著。
他一眼便看到了發出聲音的東西——一台古老的電視機。
那是一種球麵顯像管彩色電視機,方方正正,玻璃屏幕呈現一種彎曲的弧度。
此時屏幕上跳躍著白色的雪花,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曾在一個熱衷收藏舊物的朋友家裏見過這樣的電視,這種雪花狀圖案代表沒有信號接入。
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整個房間一目了然——和之前那個白色的房間完全一樣,隻不過桌子上多了一台電視而已。
“艸,他媽的……”王巢咒罵了一句,寧願現在衝出一堆人對他嚴刑拷打也不願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境地。
轟隆!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他耳朵裏嗡得一聲,身上沉重的感覺驟然消失。
空氣中的潮濕也迅速退去。
他搖了搖頭,已經徹底放棄思索這些詭異的狀況。
深呼吸了幾下,他走進房間,打量著桌子上的電視,瞬間發現了一個古怪的情況。
這台電視並沒有電源線,除非它是由電池驅動,否則沒理由亮著。
可是,這種型號的電視怎麽可能由電池供電?
一切都亂套了。
幻覺。
這一定是幻覺。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裏的空氣有問題,摻雜了某種神經毒素,所以剛才那個年輕人才會穿著嚴密的防護服。
王巢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盡快找到逃離的路。
然而,他剛轉過身,電視發出的沙沙聲消失了,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
“王巢?王巢?”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他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電視屏幕。
布滿雪花和莫名色塊的玻璃屏幕上,有一張女人的臉,焦急地喊道:“王巢,醒醒。”
這是……錄像?
她是誰?
一個中國女人?
王巢搜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對這個女人的印象。
“王巢,快醒醒……”女人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時,畫麵外又有一個女人在說話:“大人,快走,來不及了,跟我來跟我來。”
沙沙……
屏幕再次變成一片白色的雪花。
什麽意思?
王巢走上前,怔怔觸摸著玻璃屏幕。
那個中國女人顯然認識他……她是哪個幫會的?難道是洪興?前幾年希安卓斯家族曾與洪興有過一些生意往來,不過高層之間沒有接觸過,確切地說,整個東南亞都沒有任何幫會的老大有資格麵見王巢。
他搖了搖頭,沒有絲毫頭緒。
這時,門外一個腳步聲響起。
“很好。”
他嗤笑了一聲,晃了晃脖子,拎起一把椅子。
“艸,他媽的,裝神弄鬼?”他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這種詭異的經曆已經讓他極度憤怒,不管出現在樓道的是人還是他媽什麽其他玩意,隻要能發出“腳步聲”,他就能擰下那個家夥的腦袋。
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王巢拖著椅子走出門,轉臉一看,卻瞬間愣住,脫口說道:“教父?”
“王巢,我的孩子,”約翰喬停下了腳步,摘下帽子,溫和地笑了笑。
“我親手割下了你的腦袋。”王巢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噢,是的,孩子,”約翰喬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裏有一道參差不齊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