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她們口中的她
眼前的這張臉給人的感覺有些蠻橫，滿臉橫肉，右邊眼睛的最下角長著一顆淚痣，本可給她添一絲柔情，卻不料在有些浮腫的臉上，被映襯得更加突兀，它就像是一隻蒼蠅，叮在上麵，讓人會不自覺地將對蒼蠅的厭惡附著到她的身上。
“不知道你們想要了解些什麽？”她張開嘴，像是因為長時間不說話的原因，她的嘴裏冒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聽說你與趙小慧不和？”
“哼！是她告訴你們的。”
“為什麽你會認為是她告訴我們的呢？”
“她不就是那樣嗎，看著一副柔弱的樣子，可心腸比誰都壞。”
“您能具體說一下嗎？”
“哼，我覺得她一定有被迫害妄想症。她就覺得我會害她，對她不利，有時會說我自行扣留她的飯菜，還說我故意給她吃炒糊的飯菜，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我針對她幹嘛，我跟她都不熟悉，就是有幾次點頭之交罷了。”
走出食堂的陳鐵生看著眼前的路，“剛剛從劉金蘭的話中，我們可以得出一些信息，從劉金蘭的一些詞語名詞的運用中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文化程度比較高的人，而她所說的跟我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樣。那到底是誰說慌了呢？”
“這兩個人我們都見過，趙小慧，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讓人覺得很親切，了解她後更會心疼她的遭遇，忍不住的去同情她，想對她好。而今天見到的劉金蘭讓我第一印象就不好，總覺得她不好相處，給人的感覺都很冷漠。”
“你犯了一個警察的大忌。那就是提前在心裏給他們貼了標簽。這很危險，因為它是會影響你接下來的判斷的。”陳鐵生看著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不知為何，看著他此時略微有些老成的樣子，林顧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陳隊長一副老成心態，小心提前變老啊。”
“那叫穩重。”第一次，在林顧念麵前，陳鐵生竟也有種想維護自己形象的衝動。
聽到“穩重”這個詞，林顧念又想起了蘇韻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成熟穩重的男人是最讓人有安全感的。也確實，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無論遇到什麽，她好像都無比安心。
此時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頰照得紅彤彤的，很好的遮掩住了她突然流露的小女兒姿態。
“走吧，我們去見趙蘭。”
“好。”
跟醫院裏要到趙蘭的住址時，兩人沒有耽擱的就直接去了趙蘭家。
給他們開門的正是趙蘭本人，對於他們的到訪，趙蘭滿臉驚訝，當陳鐵生說明來意後，趙蘭臉上的驚訝轉而變成一種深惡痛絕。
“我都辭職很久了，這些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們走吧。”趙蘭說完，就要強行把門關上，卻被陳鐵生阻止了，他拿出證件，“您好，我們是警察，想向您了解些情況，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趙蘭考慮了幾秒，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林顧念，稍一猶豫後，便鬆開了手，退到一邊，示意他們進來。
陳鐵生走了進來，簡單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布置，麵帶笑意的接過了趙蘭遞過來的水杯，“謝謝。”
等到林顧念也將水杯接了過去後，趙蘭才在他們對麵坐了下來，“你們想知道些什麽？”
“我們這次來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您所認為的趙小慧是什麽樣的？”
再次聽到“趙小慧”的名字時，趙蘭還是難掩她眼裏怨恨，“她毀了我的工作，也毀了我的生活。”說到這，她攥了攥拳頭，緩解了一下情緒，才再次開口繼續道：“剛被分到照顧她時，我挺開心的，因為她看上去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可結果，出乎我的意料，她總覺得所有人都要傷害她，尤其是我。在她眼裏我好像就是個惡魔。剛開始，她會跟院裏暗示我的各種不好，但見沒什麽效果後，便開始了自殘，然後冤枉是我。因為那都是些小傷，院裏就因著這件事情隻是找我談過幾次話而已，其實他們的意思我聽懂了，就是讓我別那樣對她了。當時我與院長據理力爭，甚至說出了讓他們驗傷的想法，我想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最後，院長見我態度堅決，當場做了個決定，想我跟別的護士換換，我當時心想，既然院長願意退一步，那我也可以退一步，就答應了下來。可當我回去收拾東西，準備跟別人做交接時，卻發生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說到這時，她臉上的怨恨裂出了一條縫，一絲恐懼從縫裏滲了出來，越滲越多，最後，流遍滿臉。
“她突然像瘋了似的，開始捶打起自己來。對於她那種瘋狂行徑，我沒做在意，卻不料她愈演愈烈，最後，竟喝起了保溫瓶的開水。當時，看到那一幕，我驚呆了，愣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要去奪下那個保溫瓶，卻沒想到被即將進來跟我交接班的護士看見了，她以為是我在灌趙小慧開水，便向著我們跑了過來。見她跑過來，趙小慧鬆開了手，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容，她還故意撞過來，讓開水撒到了我的胳膊上。”說著，趙蘭將右胳膊的的袖子向上挽了挽，露出了一片被燙傷後的痕跡，“你們看，這個傷疤留到了現在。它就像是一個魔咒，施在了我的身上。從那時候開始，我不僅丟了工作，還再也找不到工作了。你們說，對她，我能不恨嗎？”
林顧念看著趙蘭胳膊上的傷疤，“對不起，又提起了您的傷心事。但也想請您理解，這些線索，說不定會是我們破案子的關鍵，我們需要它。”
“是不是你們破案子的關鍵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們一再的想知道的事情，它的再次浮現，對我那也是一種傷害。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請你們離開吧。”
“謝謝。”
“請你們走吧。”
陳鐵生與林顧念出來後，林顧念就長長的歎了口氣，“原來，走訪有時也會是一種傷害人的方式，而我以前一直以為它隻會幫助警察更好的抓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