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沒問過名字
“剛開始我以為他是跟我開玩笑，說大話，就沒搭理他，繼續撿我的錢。但他生平好像是第一次被別人那樣無視，他直接就將我拽了起來，扔到了床上。然後，他就在那張讓我覺得柔軟無比的床上要了我。在要我之前，他說了一句話，讓我無比難受的一句話。他說，他活了四十多年，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他說我是第一個。我不是因為他的那句話而難受，而是，四十多歲的他，跟我爸一樣年紀的他，卻保養的那般好，像是三十出頭。而我爸，明明才四十出頭，卻早已佝僂了腰，滿臉褶子了。這樣的對比，讓我直接控製不住的哭出了聲。後來我才知道，當時的他看到我這樣，對我起了憐憫心，他覺得我跟其她女人不一樣。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決定要包養我。那天，他帶我去商場。他拿著一件件衣服讓我試，隻要我穿著好看，他就都買了下來，全程都沒有看標簽。當時的我就像是在做夢一樣。要知道，我買一件衣服，從不敢進那樣的大商場，我隻敢在小攤上，跟小販們為了那幾塊錢而討半天的價，最後，還會在他們鄙夷的眼神下，將纂在手裏的那點黏濕濕的錢給他們。當天，他開著豪車將我送回了學校。我發現，那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他們的眼底縈繞著無比的羨慕，我知道，他們是羨慕我身上的衣服，或是說羨慕我認識那個能給我買衣服的人。從那時候起，我開始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我發現我沒有比任何時候都愛它。每當他來學校接我的時候，我就在所有人豔羨的眼神裏上了他的車。就那樣，我跟著他，不知不覺的過了三年。臨近畢業了，他們都在為著找工作而發愁，而我，卻像隻小貓一樣，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裏。我不用擔心就業的問題，我知道他不會讓我去工作的，而我也不需要那些工作，我隻需要聽話就好了，準確的說，我隻需要聽他的話就好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恐怕比小時候還要無憂無慮吧。”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了一絲悔恨，隻不過，那絲悔恨具體是悔恨什麽，他並不知道。
“你說人怎麽總是貪得無厭呢？在沒錢的時候，覺得有錢就好了。可是在有錢後，就又開始有別的奢求了。我漸漸的厭煩了做金絲雀的生活，我不想被藏起來，我想被他公開，我想做他的唯一。那晚，我生平第一次跟他發脾氣。我哭著喊著要他娶我。最後，我甚至鬧到了自殺的地步。可他，就坐在那裏，自始至終的無動於衷。那一刻我才知道，這麽些年來，這一切都是我的獨角戲而已，原來隻有我一人陷了進去，而他始終是個局外人。鬧到最後，我便安靜下來。乖乖的洗完澡，躺在床上，像是一個在深宮裏等待被寵幸的妃子一樣等著他。那晚我感覺到他跟平時不一樣，但我們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之後，他就好久沒來了。我知道他是在做選擇，或是說他已經做好了選擇。可你知道嗎？那段時間，我天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是在等著他，可他一次都沒回來。我在腦子裏想了一千次我倆再見麵的場景，可那終究隻是我想得而已，他一直都沒回來。其實，如果他回來，我不會再逼他，我會好好的。那天我之所以會那樣，隻不過是我也想穿一次婚紗，我也想體驗一下最幸福的感覺，我更想得到他的偏愛。可是，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奢求。我這樣的人哪能配得上那樣純白的衣服。一個月後，我離開了那裏。走的時候，我隻穿了一件大衣，那是我唯一的一件不是用他的錢買的衣服，那是我用我的獎學金買的。離開後，我就發現我已經跟這個世界脫軌了。我開始學著去找工作，那個時候，我什麽都幹過，就連送外賣，我都去送過。堅持了半年，我讚下了一筆錢。拿著那筆錢，我去了國外，邂逅了我現在的老公。他不了解我的過去，並對我一見鍾情。在他的猛烈追求下，我答應了。我看著他，那張年輕的麵孔，跟以前那個人的那張老臉一點都不一樣。那一刻我很慶幸自己離開了他，要不然，我怎麽會遇到現在的老公呢。但是，因為我那不光彩的過去，我老公的事業受到了一定的阻礙。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那不光彩的以前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於是，我想盡辦法，利用各種手段將我的過去抹去了。而我也因此發現了商機，借此成立了現在的會所。幫來我這裏的，跟我一樣的人抹去那不光彩的過去，為她們營造一個新的自己，好讓她們去過一種全新的人生。”說到這裏，她的眼裏開始出現了光彩，像是在自我陶醉一樣。
“你隻是穿著幫助別人的外衣，但其實裏麵裹著的全是欺騙而已。”陳鐵生的這句話，像是一盆子冷水，直接就澆到了她的頭上，讓她整個人在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隻是說出了你一直以來不敢麵對的真相而已。”陳鐵生看著她，神情冰冷，很顯然，他並未對她的遭遇產生憐憫，或是說有一絲絲觸動，他此時的表現僅像是一個聽了旁人故事的人一樣，僅此而已。
“你們一定都要這麽冷血嗎？”她看著他，臉上流漏出一絲憂傷。
對於她說的“們”，陳鐵生有些不解，臉上現出了一絲疑惑。
“從始至終，你都沒問過我的名字。就像他，我跟了他那麽多年，他都不知道我叫什麽。”說到這裏，她的話語裏溢滿了苦澀。
“你知道嗎？聽說我離開後，他嚐試著找過我，隻不過，卻因為不知道我的名字，無從下手去找，所以找我的那件事便無疾而終了。你說可笑不可笑。隻不過，不知道可笑的是我還是他？或是說是我們的那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