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容絕的決絕
“不必了，小蜜不想見他。”
容絕代容覓拒絕了，但他沒有告訴顧罔塵，後來他去過佛塔，請容叔過來見最後一麵。
當他看到容叔跟那名，當初挨了容覓一巴掌的婦人，相互依靠著坐在一起，如同夫妻般親密交談時，就放棄心中的想法。
若小蜜自己能選擇，應該也不願意看到他們。
顧罔塵跟容覓朝夕相處多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驀地看到她的屍體，仿佛是在一個無稽的夢境裏。
“我沒有想過容覓會死。”顧罔塵上前看容覓的麵容，眼睛浸在水裏似的道：“即便我們不會像你和江逾白，擁有漫長的生命，但是最少可以長命百歲，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突然離開……”
曾經在一起生活、工作的畫麵，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如今再也聽不到她冷嘲熱諷的聲音。
顧罔塵深吸一口氣，把眼淚咽回去道：“江逾白的意思是先保全好容覓的身體，萬一晚兒醒來有辦法複活……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強。”
“……就這樣死得其所也好，挺好的。”容絕並不打算讓容覓複活，淡淡道：“容覓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你……”顧罔塵無法理解容絕的決定：“容覓活著不好嗎？至少她能陪著你，你一個人不至於那麽孤單。”
“你不知道，小蜜她……”容絕看著容覓安靜的麵容，猶豫一下換個委屈的方法道：“晚兒是精神上的疲倦，小蜜是身體上的勞累。”
“你能把話說清楚點嗎？”顧罔塵更加疑惑，容覓是容叔的親生女兒，從小有人伺候怎麽會身體勞累。
“知道容覓一個大小姐，做奴婢為何會做得那麽順手嗎？”容絕深吸一口氣道：“具體情況我不知道，隻知道嬸母去世後，容覓把自己抵給了醫館，給他們白做了好多年的丫頭，最髒最累最重的活她都幹過，還每天被罵被打。”
“為什麽呀？”顧罔塵更疑惑。
“我問過小蜜，她的回答才讓人震驚。”
容絕遲疑一下道：“小蜜當時說，白打工總好過把自己賣進青樓。”
“！！！？？？”顧罔塵無言以對。
容覓怎麽說也是容家的女兒，怎會淪落到差點把自己賣進風月場所，還過著每天被人打罵的生活。
麵對一臉愕然的顧罔塵，容絕忽然笑道：“當時我也是自顧不暇，直到後來給晚兒當了護衛生活才安穩，不久後容覓也被叔父接到異人居，她沒有說起往事我也沒有追問原因。”
“如今人都不在了，實在沒有必要深究。”容絕輕歎一聲道：“棺木什麽的也沒必要，就地火化，幹淨。”
“萬一晚兒醒來……”顧罔塵覺得就地火化也太決絕，至少應該讓晚兒再看她一眼。
“晚兒會尊重小蜜的選擇。”容絕淡淡道：“晚兒比我更了解小蜜的事情，當年就是她提議把小蜜接到異人居的，若非如此小蜜怕是早隨便配個什麽人家，哪能有後麵的安穩生活。”
顧罔塵不想對這對堂兄妹的狗血人生作評價，原本覺得自己夠慘的，但若跟異人居，不，跟隱莊眾人比慘他連號都排不上
他們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偏偏在家族裏不受待見都是小事，他們不僅被家族排擠還要被至親們迫害。
這個世道真是教人看不懂，想到這裏顧罔塵無奈道：“怎麽說也該找個法師，給容覓念經祈福後再火化，下輩子才能投個好人家，不再吃苦受累，是不是。”
容絕不以為然道：“晚兒說人死如燈滅，哪有什麽前世來生，何必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顧罔塵頓時明白了，容絕是鐵了心不給容叔見女兒的機會，無奈道：“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多勸，怎麽說這裏也是別人家的客棧 ，不如挪到城外找個風景好的地火化吧。”
這回容絕沒有反對，抱起容覓往外麵走。
顧罔塵無奈地跟在後麵，命客棧的人把柴火都裝車運出城。
霜飛晚是在第七天晚上醒來，事實上她是被吵醒的，眼睛裂開一縫就看到似曾相識的麵容，還有震天的呼嚕聲。
那天把吞噬之主關進鐵籠再勉強重新組合，昏倒前看到的也是這張臉，沒想到醒來看到第一人也是他，她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長得真好看。
盯著這張好看臉出了一會兒神，覺得喉嚨有幹想起身喝杯水。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躺了七天，即便動作很緩慢還是一陣眩暈襲上來，重重地摔倒回床上。
還來不及試第二次，警惕的聲音馬上響，腰上也多了一雙手臂。
“你要去哪？”
江逾白緊張地抱緊霜飛晚，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不見。
霜飛晚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無奈地指指旁邊的杯盞，表示自己隻是想喝水沒有要去哪。
江逾白暗暗鬆了一口氣，端起放在床頭的杯盞送到她嘴邊：“這杯水是特地為你涼的，睡了這麽些天，一定渴壞，趕緊喝吧。”
大半杯水入口後，霜飛晚覺得嗓子舒服了很多，不再有那種粘連的的感覺，嚐試一下說話，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無辜地看著江逾白。
“不急。”
江逾白把她緊緊抱入懷裏，低頭索吻。
隻要她人回來別的都不重要，就算她餘生都不能說話也無所謂。
過了好半晌江逾白才放開霜飛晚，隻看到一張眼神空洞沒有表情的麵孔，完全不明白方才的接吻代表著什麽事情。
江逾白有些緊張地問：“晚兒……你現在能想起我是誰嗎？”
“……？？？”
霜飛晚遲疑一下搖搖頭，見過他卻不知道他是誰。
江逾白怔了怔，生怕她害怕安慰道：“沒關係，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全部記起……”
肚子饑餓的叫聲打斷他的話，笑著安慰兩句起身出門，不一會兒便端來一鍋熱騰騰的粥進來，把霜飛晚喂飽哄著她繼續睡。
霜飛晚這回睡得香甜，因為江逾白不敢睡，生怕醒來後懷中人再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