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前行
第389章 前行
伽洛荒原。
經過重重改造，表面覆蓋上一層厚實裝甲的雪國列車行駛於草原上。
做為貨運列車，它的規模本就比尋常列車要大上幾圈，如今經過改造，看上去更為龐大。
陽光穿過雲層映照著黢黑的車身，達到運載極限的三十幾節車廂一字排開，與淺青色的原野格格不入，而就在車頭朝向的遠方，鉛灰色的雲層覆蓋天際，暴風雪席捲著那兒的一切。
這讓整列雪國列車像是飛馳在前往地獄的路上.
16號車廂獨立休息室內。
徐玖剛換上列車安保隊長的制服。
做為16，17，18號三節車廂的安保負責人，再加上蟬蛻級使徒的身份，他是整輛列車上為數不多擁有單獨房間的人，其他的房間都被改成了大通鋪或是乾脆拆卸掉用於騰出空間裝載各種物資。
當然，這所謂的獨立休息室攏共也就二十平米左右，裡邊的設施設備也只能說是一般。
倒不是說伽洛政府捨不得給他更好的待遇，而是時間上著實來不及，他們多耽誤一天，霜濠荒原上的地下城就多一分崩潰的風險。
一套淺藍色的長風衣，同色調的直筒長褲，擦的鋥亮的皮靴，如軍官般的利落裝扮讓站在鏡子裡面容英俊，身材挺拔的他添了幾分禁慾的氣息。
剛鋪好床鋪的高坂玲盯著徐玖看了會兒，忽地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眼時間，距離晚上還有幾個小時，偷摸著又伸手將自己的被褥往徐玖那兒扯了扯。
結果被旁邊的福靈一巴掌扒拉回去，中間可是它的地盤。
「走吧，待會兒還有一場例行的會議，馬上就要進入霜濠荒原，多看幾眼外邊的美好風光吧，接下去的小半個月恐怕都只能跟暴風雪作伴了。」
戴上帽子，徐玖看了眼窗外沐浴在陽光中的原野，轉身打開房門。
正巧住在對面休息室內的6號列車管理員也剛走出門，那是個身形健碩的壯漢，臉部輪廓深邃，留著棕褐色的絡腮鬍，腰間別著一個煙斗。
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神情嚴肅，專註的看著手機屏幕。
這次參與雪國列車計劃的成員除了自願參與的那部分，許多都是伽洛政府強行指派的，眼前這位顯然就是後者之一，在知道霜濠荒原遭遇重大災難的前提下，這些人很難有好心情。
「奧茲洛夫，我們接下去要做什麼？」
鑒於接下去要跟對方搭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徐玖自然不會擺臉色，主動伸手問候道。
「再過兩個小時就要進入霜濠荒原，我們需要進行一輪色相值的篩查，確保隊伍成員的精神狀態良好，同時對三節車廂內的設備進行保暖設置，對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區域再次排查。」
面對一位蟬蛻級的使徒，奧茲洛夫多少有些忐忑，本該是這三節車廂最高長官的他躬著身，以彙報的形式回答徐玖的問題。
他知道接下去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眼前這人的身上，態度恭敬些總是沒錯的。
「沒必要如此，既然選擇參與這個計劃，我會配合你的行動，畢竟沒有雪國列車，我就無法找到我的親人，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如果碰見什麼不可名狀的危險，它能夠保護你不受侵害。」
徐玖將一枚鐫刻著能夠抵抗邪祟能量的咒印的寶石遞給奧茲洛夫，後者見狀趕忙收了過去並再度表示感謝。
雖然這塊寶石其實是徐玖現做的，但它確實有著不錯的防護力，從蕪蘇城秘學社那兒學到的咒印效果已經得到過證實，至少短暫擋一下邪祟力量的侵蝕沒有任何問題。
靠著一塊寶石成功拉近關係的兩人走向16號車廂的中段，剛才奧茲洛夫已經通過廣播將所有人都召集到此處。
近六十人的車組工作隊伍，外加三十人的守衛隊伍，負責三節車廂。
這個數量看似很多，然而相較於體積尤為龐大，載客量過千的三節車廂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也正因為如此，這九十人幾乎都是緊急調派過來的精英。
隨著車廂門開啟，徐玖與奧茲洛夫兩人步入車廂，原本有些吵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做為車廂管理者，奧茲洛夫輕車熟路的上前發表講話，無非是注意安全，要定時定點巡邏之類的言語。
徐玖的視線則是迅速掠過守衛隊伍，幾乎全是使徒，十名龜藏級，剩下的也都是灼技使徒，而在徐玖打量他們的過程中，這些使徒同樣也在觀察前者。
儘管上級說過負責帶領他們的是一位蟬蛻級使徒，但在看到徐玖過分年輕的容貌后，難免還是讓不少人生出些異樣的心思。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再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因為每一個嘗試和徐玖對視的人都在瞬間感受到了極為龐大且沉重的壓力。
這讓所有守衛都意識到了一點.他們連直視這位守衛隊長的資格都沒有！
奧茲洛夫訓話的同時，兩名車組工作人員手持著色相值偵察儀在人群中走過，記錄每一個人現在的精神狀態。
徐玖也是到了這兒才知道伽洛政府開發出了這種能夠測定人類精神狀態的設備，他們將一個人的精神狀態以色相值進行評定。
色相值越清晰，表示此人的精神狀態越穩定，要是色相值出現渾濁狀態，那就意味著受檢者的精神極有可能已經受到邪祟的影響，需要立刻進行隔離治療。
初步檢測完畢，所有人的色相值都很正常。
車組工作人員全部返回各自的崗位，奧茲洛夫讓出位置，示意接下去是徐玖的時間。
往前兩步走到安保隊伍前，徐玖也沒興趣訓話，直截了當的說道，
「在列車安保工作方面，你們比我專業，多的不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一旦發現危險，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通訊器損壞就跑步通知到，反正三節車廂加起來也就幾百米的距離，三位隊長留下來，我有東西交給你們，其他人可以先回崗位。」
等守衛全部離開，徐玖再度取出三塊符印石交到三個面露困惑的小隊長手中，等說明了用處，他們的反應跟奧茲洛夫一樣，看向前者的目光中立刻多了幾分尊重。
「等進了霜濠荒原，裡邊的情況可能會比想象中的要惡劣，這既是給你們的保護，也算是個警示器，一旦它發光，不論是什麼時候，都得立刻通知我，明白嗎？」
符印對邪祟能量極為敏感，而徐玖幾乎可以肯定此時的霜濠荒原上必然存在著大量的詭怪，要是沒有提前預警被摸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色相值檢測儀本身起到的也是這個作用，顯然伽洛政府也是早有預料。
交代完事情，徐玖也沒打算就這麼回房間待著，而是讓三名隊長帶著自己去三節車廂巡邏，先熟悉一下環境再說。
由於雪國列車本身是貨運列車，因此車廂內的大部分區域都是空地，如今都被改造成了大通鋪，保暖設備隨處可見，不單單是電力驅動，徐玖還注意到每節車廂內都儲藏了大量的煤炭和相對應的機械設備，估計是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電力系統損壞。
進入霜濠荒原后什麼都可以壞，溫控設備是絕不能出問題的，否則零下五十度的低溫足以殺死車內的絕大部分人。
同樣的，徐玖還在每節車廂內都看到了一個獨立的操作室，由兩名守衛看管。
裡面便是操作台，用於控制車廂兩側和頂部掛載的源能設備，同樣是兩套操作系統，確保在信息系統出問題時便是車廂內置的武裝，無一例外都是源能設備。
等三節車廂都巡邏過一遍，同時通過感知確認沒什麼問題，徐玖才返回自己的房間，此時距離雪國列車抵達霜濠荒原只剩下半個小時。
窗外的天色逐漸昏暗，休息室內的溫度系統每隔幾分鐘就要報一次溫度驟降的信息。
徐玖坐在窗前，看著特製耐寒玻璃上逐漸升騰起的霧氣，室內的供暖設備接連開啟，抬手抹去水霧，視線投向遠方，過了會兒又看向旁邊沙發上正在煮咖啡的高坂玲，
「能夠進入霜濠城的網路嗎？」
「恐怕不行，這一路過來我都在嘗試，霜濠城顯然已經徹底崩潰，網路營運徹底暫停，或許那些地下城內還有連接外界的網路，但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入。」
側身打開休息室內的燈光，高坂玲頗為無奈的攤開手表示自己已然儘力。
恰在此時，休息室一側原本連接著三節車廂內外攝像頭的顯示屏忽地發出一聲提示音，等徐玖和高坂玲兩人轉過去，屏幕的一側出現了一個獨立的畫面，一名裝扮得體的金髮女人端坐在台前，
「各位車廂管理員與安保隊長，下午好，這個頻道由車控室開設，專門用於播報當下的列車情況，接下去的行程路線以及當前需要處理的一些事情。」
雪國列車的長度註定了序列號差距太大的車廂間很難溝通，尤其是位於車頭的車控室和尾端的幾節車廂，不可能有什麼事情都靠步行傳達，只見畫面中的女人接著說道，
「請各位隊長與管理員看向休息室右側車廂壁上的銀灰色金屬箱，將其打開，摁住其中的綠色按鈕，確保通訊頻道暢通。」
剛倒好兩杯咖啡的高坂玲當即起身打開箱子，發現裡邊是一部電話和幾個按鈕，在徐玖的點頭授意下摁住綠色按鈕。
「很好，目前所有車廂的通訊線路都十分正常，請諸位記住，目前霜濠荒原上的大部分信號塔已經被全部酷寒所摧毀，所以在進入霜濠荒原后，一旦出現緊急情況，金屬箱內的電話就是緊急通訊線路。」
提醒了一句后，女播報員像是早有預料似的補充說明道，
「請諸位放心，在正常情況下，列車內可以登陸網路，我們也為大家準備了大量的娛樂資源，同時10號，11號，12號車廂為娛樂車廂，裡邊有酒吧，歌廳，遊戲廳等娛樂場所，諸位若是有需求可以在休閑時間自由前往。」
「娛樂車廂.這主意都誰想出來的？」
高坂玲看著畫面上開始播放的娛樂車廂內景，表情錯愕。
「這是必須要的，要知道進入霜濠荒原后，列車上的所有人除開抵達地下城以外都將被限制行動，長時間呆在封閉的環境內，再加上外邊的暴風雪和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要是沒有緩解壓力的地方，到時候許多人的精神都會出現問題。」
徐玖倒是覺得這三節娛樂車廂設置的相當聰明，要是沒有這玩意兒，雪國列車在霜濠荒原上來回行駛近一個月，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在高壓狀態下估計得有過半的人精神出現問題。
「接下去播報下一階段的列車線路，我們現在距離第一座地下城還有一天時間的車程，根據預測，需要救援的霜濠城民眾恐怕還未趕到這座地下城，因此我們在第一座地下城的任務是補給，同時確保他們能夠熬過酷寒，為後續的救援行動打下基礎。」
霜濠城近兩億人口，哪怕只逃出來百分之一，那也有一百萬人等待救援，光靠雪國列車去救，來回得過百趟，而這隊伍沿途的所有地下城都將是一次巨大的考驗。
想要完成救援，這些地下城必須能在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伽洛城的官方政府或許不在乎霜濠城的平民，但他們對於拯救霜濠城的高層政府還是頗為在意的，畢竟後者極有可能掌握著關於此次恐怖天災的關鍵信息。
看著霜濠城當下的恐怖情況，伽洛城的官方政府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隨著時間推移。
窗外的陽光已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飄散而來的大片雪花。
雪國列車就像是一條長龍，徑直扎進了霜濠荒原上的冰雪地獄之中，車廂外高功率的探照燈投射出數百道明黃色的燈光，刺破周遭昏暗的世界。
它們為霜濠荒原上的民眾帶來生的希望，卻也引來了晦澀陰影中某些存在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