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嬰?
前天晚上見到許夫人肚子里的胎兒時,蘇御非常肯定,那是一個死胎。
沒有絲毫生機,死的不能再死的死胎。
可是眼下,許夫人腹中的胎兒,身上的黑青色蕩然無存,換之而來的,是泡在羊水裡的紅潤皮膚,和細嫩的小胳膊小腿。
還是個不帶把的。
只不過,眼下的胎兒,似乎非常痛苦,嬌小的身軀不停的在母胎里翻滾著,像是掙扎一樣。
蘇御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掌,緩緩貼在許夫人肚皮上,
雙目微閉,送出一道靈氣,試圖去安撫躁動的胎兒。
「沒用的,許夫人,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怎麼可能保得住?」
秦清還是第一次與許夫人近距離對話,從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眼下覺得,對方好像對蘇御特別信賴,這才適當的出言提醒。
同時也是提醒蘇御,你在給一個死人看病。
「賤人,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狗嘴,」許三爺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盯著秦清,眼中血芒凌厲。
「你罵我?」秦清秀目一瞪,傲嬌的公主病又犯了。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蘇御突然冷斥一聲。
兩人同時噤聲。
秦清被蘇御斥責,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她寄希望於蘇御能開口點破許夫人,只好咬了咬牙,退回原位。
蘇御送入許夫人體內的靈氣,柔和而溫順,包裹胎兒全身,輕柔的安撫著她。
效果很明顯,胎兒不再奮力掙扎,但面色仍然痛苦,
小嘴鼓鼓的,像是含著什麼東西。
蘇御試探著將一縷靈氣送至胎兒嘴邊,輕輕的撬開她的小嘴。
一粒暗黑色,彷彿種子模樣的東西,被蘇御引導出胎兒嘴巴。
一瞬間,胎兒臉上的神情舒緩下來,原本緊握著的小拳拳,也漸漸舒展。
蘇御沒辦法隔著肚皮取物,只好以靈氣包裹那枚種子,導引向許夫人上面的出口。
「咳咳.……」
隨著許夫人一陣劇烈的咳嗽,那枚種子被她嘔吐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
秦清見狀,趕忙走過來,端詳著蘇御掌心的那枚種子。
「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蘇御沒好氣的一翻白眼。
其實,當這顆種子落在他掌心的那一刻,似乎想要鑽進他的皮膚,還好蘇御及時用靈氣將它包裹。
蘇御能感覺到,這顆種子里蘊含著極重的煞氣,顯然不是什麼好玩意。
再看許夫人,臉上的神情已經舒緩不少,正一臉感激的望著蘇御。
「據我觀察,夫人臨產,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蘇御淡淡說道,同時注意著許氏夫婦的表情變化。
許夫人喜極而泣,
而許三爺,此刻也是熱淚盈眶,溫柔的撫摸著妻子的手背。
「不行!」
站在蘇御背後的秦清,臉色瞬間蒼白,失聲道:「這孩子不能生下來。」
「你快告訴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死了。」
蘇御搖了搖頭:「孩子一切安好,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是正常的胎兒。」
「你懂什麼?」秦清臉色蒼白,大喊道:「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世,危害會有多大?」
「那是鬼嬰,厲鬼中最凶的。」
蘇御皺眉道:「誰跟你說她是鬼嬰?」
秦清表情一愕:「你什麼意思?」
蘇御耐心道:「我不會看錯的,雖然我也很奇怪,許夫人身為亡靈,為什麼仍可以好端端的懷著孩子,但她肚子里的嬰兒,千真萬確,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秦清表情僵滯,「原來你一直在跟我裝蒜?說!你到底是誰?」
蘇御笑呵呵的看向許夫人,「她竟然問我是誰?」
許夫人豐潤的面龐柔和一笑,配合著說道:「蘇小哥是我們清河縣最好的大夫,」
「.……的兒子。」
「一個大夫又會氣功,又能看穿妖魔,呵呵,我怎麼就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夫?」
「那你可真走運,你今天就見到了,」蘇御站起身來,
「兩位,陰陽相隔,當孩子出生后,你們也該走了。」
原本沉浸在喜悅中的許氏夫婦,聞言同時黯然,
默然半晌后,
只見許三爺不舍的點了點頭,「蘇小哥放心,我夫婦二人本就是憑著一股執念,強行留在世間,若孩子能平安落地,我夫婦二人心念已了,自當魂消魄散。」
「那就好,」蘇御點頭道:「三天後,還是這個時辰,我在鋪子里等你們,我來引產。」
一身書生傲骨的許三爺砰然跪地,淚流滿面,「蘇小哥大恩,許萬霖來世再報。」
「不用,」
蘇御擺手道:「醫者當存父母之心,我只是盡了我的本分,對了,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帶上診金,我最近有點拮据。」
許三爺瞬間莞爾,被逗笑道:
「非是萬霖沒有想到,只是如此大恩,實在不是黃白之物可以報答一二。」
「不,可以的,銀子是萬能的。」
又是一番千恩萬謝之後,許三爺攙扶著妻子離開藥鋪。
秦清死死盯著站在門口的蘇御,冷然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蘇御打了一個請的手勢,下了逐客令,
「還有三天時間,胎兒到底是不是鬼嬰,秦捕頭可以去問一問那個告訴你這話的人,調查清楚。」
秦清本想反駁一句:人家可比你的道行高多了。
話到嘴邊,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並不知道,眼下這位俊逸的少年郎中,道行究竟有多高?
秦清芳心暗想:這小子處處透著股神秘,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以前我怎麼就不知道,清河縣還藏著一個這樣的人物?
他們兩人之中,到底誰在說謊?
終究是出身欽天監,冷靜下來的秦清,智商又重新佔領高地。
狠狠的瞪了一眼蘇御后,身形掠出藥鋪,如同夜梟般消失在長街上。
蘇御望著地面破碎的門板木屑,忍不住搖頭嘆道:
「這可倒好,賺的錢都給板材鋪了。」
門是關不上了,蘇御只好找來一條厚被子,就這麼在鋪子里的搖椅上躺下。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拎著那枚奇怪的種子,端詳半天后,蘇御摳開腳下一塊青磚,將種子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