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山雨欲來
秦平波也殺過重圍來跟他們會合，最後由秦平波守外提防尚土宗，而木二先生則親自出手替方青龍收攏散亂的魂力。
“公主殿下，抱歉了，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太陽西下，木二先生無奈地站起身來，而在他身前，方青龍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一代聖龍之主，連最後的遺言都沒有交待就已經往生了。
這就是世道的殘酷，即使是聖山城地位最高的人也未必能保全自己。
徐夜看著方清雪撲倒在方青龍的屍體上痛哭，自己卻無法做任何能減輕她痛苦的事情。在有些事情麵前，悲傷與安慰都是那麽無力，隻有時間的力量才能慢慢讓人們恢複。
“可惜啦。聖龍之主也算是一代人雄，實力過人。卻死在這樣的戰局之下。”紫宵大帝也非常感歎。
不過他跟方青龍之間沒什麽交情，更多的還是婉惜。
“尚土宗真的該死，不是因為他們站在聖山城的對立麵，而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情。”
“人類這些年過得真的太安逸了。已經安逸到公然發起內亂為此不惜自損元氣。像方青龍這樣的高手，即使要死也應該死要抗擊妖魔的前線之上的。”
徐夜苦笑道：“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之後要內亂的，隻怕也不僅是尚土宗了。”
紫宵大帝的話說得讓人有些麻木，但卻點醒了最令人擔憂的事情。
他常說自己到現在還沒有真正見識到妖魔一族的威脅，說明近幾十年，妖魔的入侵的確是緩和狀態的。
反過來想一下，現在的尚土宗和聖山城都殺得如此慘烈，在百年之前竟然能“和平分手”，那已經是外部壓力何等強大的明證了。
而大環境的改變真正影響到的隻是尚土宗嗎？
聖山城麵對妖魔入侵與荒獸之災可一直也是處於攻勢的，會不會在聖山城內部也有人無視外部的壓力，想要把握住方青龍戰死的“好機會”呢。
“清雪，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別忘記你可是聖龍一族的繼承者。現在必須帶著大家先退回聖山城中。”
方清雪轉回頭來，通紅的眼睛對著的是徐夜堅定的目光。對於最親近的人來說，情緒也是會互相傳染的，隻看誰的態度更加堅決。
看到方清雪這副樣子徐夜的心裏何嚐不心疼，但他必須要讓方清雪堅強起來。
好在整個隊伍需要的隻是她的一個決定。其他的自有木二先生和秦平波指揮。
尚土宗直到此刻也仍不甘心，尾追著他們發起衝鋒。如果能把他們完全截死在聖山城外，雖然尚土宗損失慘烈無比，但卻占據著情報上的優勢。
聖山城內很可能還不知道這邊打成了什麽樣子。
但尚土宗那位讓人畏懼的宗主再沒出手過。不論生死，他現在的狀態都不可能還有再戰之力。
徐夜最擔憂的是尚土宗再次使用他們對荒獸恐怖的掌控能力。如果再次摧動大量強力荒獸來衝陣，他們的防線真的未必能撐住。
雲縱飛卻向他們保證尚土宗很難固技重施了。
有足夠自保能力的荒獸之族已經在尚土宗開始行動時先遠行避禍。之前製造凶獸衝城時他們已經把近處的荒獸驅趕一空。
現在即使實力最弱的荒獸群恐怕都找不到了，更別說造成大範圍的第二波凶獸衝城。
而沒有足夠高手的追擊，完全無法突破禁衛軍的斷後。在配合作戰上，禁衛軍的力量遠勝過尚土宗，始終未讓他們突破雷池一步。
隨著隊伍已經來到聖山城下，尚土宗終於不甘地退走了。
他們將要麵對的是聖山城十倍百倍的報複以及知道他們計劃失敗元氣大傷之後荒獸各族的反撲。
就算徐夜現在站到尚土宗宗主的立場都不知道該怎麽帶著弟子們立足了。就看他們在荒獸領地躲藏百年之間有多少看箱底的本領。
在他們撤退到城門時又發生了少許意外。
即使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守衛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放行，而是緊張地詢問聖主的安危。
聖龍一族不想多提方青龍的隕落，但這等大事想瞞也不可能瞞住，隊伍之中又是集齊了聖龍之巔各方勢力，的確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直接主動向他們說明方青龍已經墮落，當時在城門處的人全都聽到耳中，之後會以什麽樣的速度傳遍全城可想而知。
“我們這一戰，敗在低估敵人了。”聖龍之巔宮殿內，連三大家族的長老都無法進入，隻有有資格對聖龍一族的未來作出決策的長老們才有資格坐在這兒。
“清雪，沒必要說什麽失敗。我們畢竟保下了聖山城。聖主在外拖延了足夠的時間，尚土宗所有的計劃都沒有達到……”
“鬆長老，現在更不是自欺欺人的時候。”方清雪的神色仍然帶著誤傷，但她的堅強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城門大戰，聖龍之巔之所以做出接納尚土宗的決定，並非沒有想過他們的回歸包藏禍心。之前父親已經派出魏戰海等人查探虛實。”
“但當時不希望尚土宗的人繼續鬧事影響聖山山脈中的秩序，同時聖龍之巔判斷他們的實力足夠壓製尚土宗，所以才會坦然接納。之後更沒想到尚土宗發動得這麽急這麽突然，這一戰的代價是我們應該付出的。”
方清雪的話讓在場很多長老聽得非常刺耳。但卻沒人能反駁得了。
當時，方青龍進行商定時他們同樣在場，甚至還包括了三大家族的高層。那時，大家都有些忌憚尚土宗但同時的確沒人真的認為尚土宗“殘存”的力量能正麵挑戰聖龍之巔。
誰都沒想到，尚土過除了“回歸”的長老弟子之外，還能在城外伏下那麽恐怖的力量。尚土宗宗主的實力竟然可以正麵擊傷方青龍！
大戰之後，聖龍一族也對聖山城內殘存的力量進行過盤點。中豎力量的損失不用多說，對他們更慘的是頂級高手的缺失。
現在，聖龍之巔最強盛的聖龍一族頂級高手隻剩下方立鬆和方仲言兩名長老。瞬間淪落到四大家族最末位。
方清雪所說的“代價”甚至今晚他們會議的潛在目的，在座諸人心知肚明。
方仲言搖頭道：“救援的動靜也太大了。現在聖主之死想瞞都瞞不住，大家進城的時候聖龍一族還殘存些高手，又有誰沒能回到聖山城有心人肯定已經數得清清楚楚。”
方立鬆不服氣地道：“但聖主墮落也是為了掩護各家族的精英子弟。如果不是聖主犧牲自己，還能救回多少三大家族的子弟？”
“而且，讓尚土宗回歸的時候各個家族也都是同意的。難道他們還能以此為借口反叛不成？”
方立鬆親自坐鎮聖龍之巔，沒有經曆救援大戰的全過程。他接到消息的時候隻是看到回歸的聖龍一族的人員，隻是方青龍，方佐舟等高手再也無法回來與他們並肩主持大局的“結果”。
聖山城自尚土宗事件之後再未發生內亂，但所有人都清楚，那不是因為大家突然改了性子變得團結起來，而是聖龍一族的實力真正能壓製住三大家族任何一家的野心。
甚至兩大家族想要共同對抗聖龍一族他們也有力量鎮壓下來。
過往，雖然聖龍一族對三大家族頗為尊重，但他們也必須俯首稱臣認同聖龍一族的地位。
現在，隻靠著方仲言和方立鬆，恐怕已經不可能再壓得住了。
徐夜暗歎一口氣。他明白方立鬆長老的不甘，但更明白現實的殘酷。
對此刻的聖山城來說，來不如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讓任何一方都不能輕舉妄動給最後的大家族漁翁得利的機會。
現在是三大家族對於居於高位的聖龍一族虎視眈眈。當任何一個家族都有“單獨”反壓過聖龍一族的實力時，聖山城維持平衡的唯一希望竟然是三大家族“全部”都別生出野心鋌而走險……那種幾率實在太渺茫了，連互相進行交易的可能都被壓過去。
“我覺得秦平波與木二先生應該會站在我們一邊的。”徐夜盡力提供大家相對有利的因素，“在聖龍一族最先對尚土宗采取行動時，他們兩位帶著族中弟子主動支援。說明他們還是清楚何者是聖山城的大局。有他們的支持，聖龍一族與三大家族的實力對比未必那麽悲觀。”
方立鬆立即讚同道：“說得好！我對秦平波最了解。此人沒什麽野心，更專致於尋找對手打擊妖魔，隻要向他說明厲害，我有信心秦平波會站在我們一方！”
聖龍一族現在擁有的無形優勢就是幾十年的秩序慣性，對很多人來說如果強行改變現狀會讓聖山城付出血的代價，他們自然會做出選擇。
當然，如秦平波這樣的人支持的未必是聖龍一族，而是“現狀”秩序。但方立鬆認為這也足夠了。
方仲言看了看徐夜和方立鬆，又看了看坐在上首剛剛喪父的方清雪，苦歎搖頭。
“你們想得太簡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