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傲慢的貴族
宴會開始,大家有說有笑,不知是誰提了個話茬,說起了這次的殿試。 而在場之人,有幾個正是要參加殿試的。於是這個話題就越說越起勁。
百里安吃著葡萄,靜靜地聽他們議論。
「這是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的殿試,所以也很重視。聽說他要考官們到時選出最優秀的十份考卷呈上,親自批閱排名。」
「陛下親自批閱出國考前十,定然是志同道合的人物,將來在官場也一定會順風順水。」、
百里安揚了揚眉,再看向吳國公的女兒們。估計大公主也是要等到國考之後,再衡量出女婿人選吧。[
她這一看,突然發現兩位小姐的眼神再不似起初那般的目空一切,卻是時不時地瞥向她對面的那兩個男人。
百里安再看端木雅軒和由賀音,一個在不失禮節的前提下保持著緘默,一個談笑風生遊刃有餘。還記得在回安居見到她們兩個在一起,以為會是很好的朋友。但現在看來,由賀音不過是被派去監視端木雅軒的。
這位不喜言語、高貴非凡卻待人還好的三王爺,八成也是知道的。
百里安又想到了皇家的陰謀種種,看著端木雅軒的目光也透露出一絲憐惜,端木雅軒發覺百里安在看他,對她柔柔一笑,百里安臉一紅,趕忙收起放肆的目光。
「這次殿試至關重要,咱們這裡面也有不少是要參加的。大公主的二公子、禮部尚書的三公子……」
這些公子,今晚當然也都出席了宴會。
戶部侍郎的大公子剛點完這一串的人名,那個一直保持高貴風範的吳家大小姐、吏部尚書的大兒媳吳靜柔突然開口說道:「咱們這裡將要參加殿試的還有一個人,馬公子沒提到。」
眾人趕忙符合問是誰,吳靜柔瞥了一眼由賀音身邊低著頭的小姑娘,而後淡淡一笑,凝結在嘴角的,分明是嘲諷:「我聽寶妃娘娘說的,由家的二小姐有個青梅竹馬的好哥哥,今年也要參加殿試呢。」
她這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小姑娘的身上,而那姑娘則低垂著頭,好像做錯事的孩子。
大公主輕挑了眉,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後拾起茶碗喝茶。而吳家的二小姐吳靜梅則與姐姐一唱一和地問道:「能參加殿試的都是才子,不知道由二小姐的那位青梅竹馬是哪家的公子?」
吳靜柔掩口笑了一下,那笑容可真是雍容得很:「不是誰家的公子,就是個窮讀書的,父親是耕種的農戶,母親給大戶人家洗衣服,雖然讀書厲害,可怎麼也配不上咱們的由二小姐,寶妃娘娘還為這事嘆息呢。」
百里安聽到這裡,微微豎了眉頭。這兩個吳小姐分明是在取笑人,可既然是寶妃和左大將軍的妹妹,這兩人怎麼一點情面都不講呢?
百里安看向由賀音,可這位當哥哥的卻只是飲酒。
吳靜梅趕忙說道:「可不是嘛,雖然由二小姐是庶出,可好歹也是大夫人給養大的,再怎麼說也不能跟個窮讀書的攪合在一起呀。」
百里安聽到這裡明白了,原來這位由二小姐是庶出,難怪了,寶妃一定是看她不順眼,處處擠兌她。今日吳靜柔當眾給這二小姐難堪,說不定也是那個寶妃指使的。
想到寶妃的囂張模樣,百里安就氣不打一處來。
吏部尚書夫人這時也橫插了一腿,假裝擔憂地問道:「左將軍,由老爺就不管管嗎?」
由賀音燦爛一笑道:「父親已經下了組后通牒了,倘若林飛鵬這一次不能考進前十,就要將妹妹嫁給別人了。」
「真是可憐呀,如果考不上就得棒打鴛鴦。只是尚未出閣的姑娘就跟男人私定終生,誰家敢要這樣的小姐呀?」[
自從吳靜柔起了這個頭,在場的人就議論起由二小姐,不論是誰都想摻合一句,也就越說越難聽。這些人女人,完全把由家的二小姐當成了消遣了。
百里安看著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腦袋就要貼到胸前了,雪白的小手在身側緊緊地攥著,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啜泣。
多可憐,多助,可卻沒有一個人同情她、幫她,甚至她的親哥哥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
百里安握緊了拳頭,在一片的嘲笑聲中,她眯著眼眸,緩緩說道:「窮讀書的,與你們有什麼區別?」
她只很輕地說了一句,卻令所有的聲音消失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百里安,她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請問在座的達官貴人,你們的姓氏從出現那天起就是貴族嗎?你們每一家的祖先,哪個不是從窮人發了家才有了你們今天的地位?論源頭,我們都是窮人的子孫,你們在這裡大談特談什麼窮人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難道不是對祖先的污衊嗎?!」
所有人都張著嘴巴,百里安說得話有些強詞奪理的味道,可卻沒說錯,她們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卻背不起污衊祖先的罪責,一個個緊張得不得了。
還是大公主氣場足,一直保持著她威嚴的模樣,嚴肅地說道:「隆裕王妃,我們的祖先雖然都是白手起家,可卻不能與窮人一概而論。他們是與眾不同的人,是老天爺賦予了才華的人,你為了偏頗窮人,就不惜抬出各家的祖先說道,你這樣做,才是對先人的不敬!」
百里安看向大公主,沒有絲毫的畏懼:「我不是偏頗窮人,我指的,是林飛鵬。沒錯,他是個窮讀書的,可他卻考入了殿試。整個雪國多少人考國考,卻只有前一百名有資格進入殿試。如果他的才華得到陛下的欣賞,他就會入朝為官。各位也說了,從此之後就飛黃騰達了。於是諸位達官貴人之中就又多了林氏,可今晚,給位卻在嘲諷他。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祖先在未曾出人頭地之前,或許也這樣被人嘲諷過。將心比心,你們能忍受自己的祖先受辱嗎?就不能留點口德嗎?」
由賀音看向百里安,他不是找她的茬,他是很想聽聽她還有怎樣的想法:「隆裕王妃,你也說過那是個假如。如果他考不中呢?一輩子只是個飽腹詩書的窮人,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地方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