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七個黑化男主20
慶祝自家的老大復活的這件事, 下界地獄的惡魔是認真的。
凌晨十二點一過,開啟復活日的鐘聲敲響了。
下界地獄的人民最活躍、最精力旺盛的階段,本來就是黑夜。復活盛宴將從零點開始, 貴賓們飲酒作樂共舞,氣氛漸漸高漲, 並將在天空亮起前的時刻到達**, 共同去見證巴提爾陛下的復生。
不管多荒謬的安排,作為砧板之肉的俞鹿都沒有拒絕的權力。
雖說俞鹿實際上只是工具人……工具魔, 但等儀式一完成,俞鹿一掛, 身體就會被鳩佔鵲巢。巴提爾將用她的形象首度公開亮相,宣示自己的歸來。為了那一刻,俞鹿不僅要打扮,還要盛裝打扮,絕不能馬虎。
兩個性感的小惡魔的女傭扭著小腰, 將俞鹿給半強行地帶到了鏡子前, 幫她換衣服。那是一襲露肩束胸的黑色禮服裙裳,齊平胸部的布料並非一條死板的橫直線,而是用稍硬的布料所裁出的兩個尖銳的角,遮到鎖骨下方,像是一隻蝙蝠停留在了衣服上。裙擺層層疊疊的, 都是閃著暗色星沙的半透明黑紗,典型的地獄特色。
這加起來有多少層了?好重啊……
忽然, 「呲」地一聲, 女傭雙手交叉,在背後給俞鹿勒緊了腰。俞鹿臉色猛地一變,腰板下意識地跟著挺直了——驟然收窄的那一瞬間, 好像連呼吸道也被掐住了。
耳邊傳來了兩個小惡魔嬉笑的聲音:
「這皮膚,嘖嘖嘖,真是又白又嫩,果然魅魔都好誘人啊。」
「好想咬一口。」
「胸形也好看,嘻嘻。」
俞鹿:「……」雖然我馬上要掛了,但請不要當我不存在,以為我沒聽見好嗎!
到了上妝的時候,一個小惡魔替她紮起了頭髮,並戴上了一個精緻的王冠,黑銅色的底座,冠上鑲嵌著黑曜石和珍珠,沉重而華麗。另一個小惡魔拿著粉撲,另一手的拇指和食指夾住了俞鹿的下巴往上一抬,端詳她的臉,呆了半晌,說:「我看塗點口紅就夠了,不需要濃妝艷抹。」
梳頭的小惡魔繞到了正面,跟她一起呆了,然後點頭:「嗯嗯。」
人之將死,俞鹿沒有反抗的意思,就隨便她們折騰去了。在最後,她們取出了一個鑲著珍珠的黑天鵝似的面具,戴在了俞鹿的臉上,兩段固定於耳後。
打扮花了超出預計的時間。等打開門時,已經凌晨兩三點了。烏索早已站在外面等待,他抱著手臂,抬頭時,一下就怔住了。抿了抿唇,他走上前來,示意俞鹿將手搭在他臂彎上,這樣更好走路。
死到臨頭也沒必要鬥氣了,不然累的還是自己。俞鹿照做后,被引導到了城堡里的宴會廳。
這兒的宴會廳結構很獨特,像是一串珠子,七個圓形的廳斜斜相通,連接在一起。據說象徵的是下界地獄的七個獄,也即是和天界的「七美德」相反的「七宗罪」。頭頂是一盞盞大吊燈,黑魔法所造出的光源柔和而昏暗。倒沒有出現想象中群魔亂舞的場景,現場來了非常多的賓客。衣香鬢影,把酒言歡。乍一看去,和人間的宴會場景沒有任何區別,除了這裡的賓客多了幾分黑暗的氣質和人類沒有的東西——後背有骨翼或者蝠翼、頭頂還長了角。
環視一周,大多數賓客都是惡魔,還有少許的惡靈法師。
都是下界地獄里的貴族階層。
俞鹿:「……」
還以為巴提爾復活推翻現任國王這種事是偷偷摸摸地在地下進行的,結果請來了那麼多人,還真是大膽。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其實暗地裡擁護巴提爾的貴族有很多很多。雖然都戴著面具,但其實都心知肚明對方是誰了吧……
「這裡有七個宴會廳,各自對應不同的主題。」入口處的小惡魔衣冠楚楚,打著漂亮的黑領結,彬彬有禮地露出一個微笑,紅瞳閃著光:「祝你們能享受這個美妙的夜晚。」
對應不同的主題?
烏索的聲音打斷了俞鹿的思索:「我們走吧。」
烏索應該是想留下來全程陪伴她的。但是作為巴提爾的重要手下,今晚他忙得很,進宴會廳后不久,就被叫走了。不得不留下了俞鹿一個四處逛。
正好趁這個機會,俞鹿隨意走了走。對於自己能在宴會廳里自由活動這事兒,俞鹿並不感到奇怪。因為她跑得出這裡,也跑不出城堡的結界。所謂自由都是假象而已,她插翅難逃。
七個宴會廳對應七宗罪。【暴食】很好理解,估計是用餐的地方。【懶惰】應該指的是休息處。主題為【貪婪】的宴會廳,不出意外,果然是一個金碧輝煌的賭場,小惡魔舉著砝碼在賭桌間穿梭。這裡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賭的不止是金錢,還有壽命、法力、身體部位之類的管轄之外的東西,玩的就是心跳。再往前走便是【□□】主題,這兒垂著很多黑紗,裡面光線很暗,依稀能看見一些糾纏的影子,俞鹿望了一眼,就趕緊走了。
還剩下三個廳。暴怒和嫉妒不知道是幹嘛的……再過去,就是走廊的盡頭【傲慢】了,也是七宗罪之首,巴提爾復活的地方。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有一個身影從走廊的陰影中飄了出來,攔在了俞鹿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這位美麗的小姐,能有榮幸邀請你與我共舞一曲,共度這個美麗的夜晚嗎?」
這是一個穿著漆黑燕尾服的男惡魔,頭頂彎長山羊角,戴著羽毛面具,一雙紅眸閃爍著感興趣的光。下半張臉窄而長,頗為英俊,看角的形狀,是個地位不低的貴族。
俞鹿警覺地往後稍稍退了一步,婉拒:「不了,我只想找個地方休息。」
「休息?我可以帶你去一些好地方哦……」說著,男惡魔的目光一垂,注意到了俞鹿心口處半隱半現的那枚螺旋火焰刺青,臉色微變。接著,迅速低下頭,歉疚地親吻了她的手背一下,就往旁邊讓開了:「抱歉,是我唐突了。」
俞鹿一怔。
順著他目光往下一瞥,頓時明白了——這傢伙好像認出了她是誰。
果然,一路走去,凡是對她有點興趣的人,只要一靠近過來,一看到她身上的印記,要麼就驚訝,要麼就忌憚,結果都很識趣地退開了,沒有跟她有進一步的身體接觸。
這下終於清靜了。
俞鹿雙肩微微一塌,有點無奈,來到了盡頭的宴會廳。這裡的賓客是最多的,明顯還比前六個廳都要寬敞和明亮。中間是一個很大的舞池。大吊燈燃著明亮的火光,落地窗映射著點點星光和廳內虛影。大家都端著酒杯在聊天,看起來活動也算正常。
也許是為了在走動間不會撞到別人的杯子,凡是進了這個廳的惡魔,基本都將蝠翼藏起來了。有的連角也隱藏了,粗略一看還以為是個人類的宴會。
在正對著門的最前方,是一把華麗的王座。每顆蒙塵寶石的灰燼已盡數擦除,鋪著火紅的地毯。雖然已經還空著,但任誰都知道它的主人馬上要來了。
俞鹿一進去,就有很多視線射來。不想被那麼多眼睛盯著,俞鹿沿著旋轉樓梯拾級而上,在二樓隨便找了個角落,趴在欄杆上,看底下的風景。萬沒想到自己生命最後的幾個小時,心情會這麼平靜。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底下的吵雜漸漸遠去。落地窗外,天際泛起了暗暗的鴉青色。本來就來得就有點晚,現在好像待了沒多久就快天亮了。俞鹿發著呆,忽然聽見了一陣格外輝煌動人的交響樂聲,原來是宴會最後一支舞的時間馬上要到了。
人間更重視舞會裡的第一支舞。而在下界地獄的文化里,最後一支舞才是最重要的。等這支舞完了,就該上今晚的正題了。
室內明明無風,俞鹿的身子卻莫名發冷,手心冒出了汗,還有輕微的缺氧作嘔的感覺。底下那一張張怪誕笑容的面具,在視野里模糊又放大,勾著的紅唇,旋轉的裙裳,都看得她眼花繚亂。
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
俞鹿匆匆低頭轉身離開,遽然與後方的一個身影撞上了,右邊的角差點磕到對方身上。
……好高。起碼有一米九了。
俞鹿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她抬起頭,前面站著一個肩寬腿長的男人……不,應該是惡魔。
他沒有角也沒有蝠翼。凡人進不來這種地方,小惡魔則藏不起體表的特徵。所以他大概是和烏索一樣收起了角和翼的惡魔。
他穿著白滾銀邊的斗篷,入鄉隨俗地戴了一張銀色全遮擋面具。面具的洞里,一雙優美而幽暗的藍眼睛,微微閃了一下。
看到藍眼睛,俞鹿怔住了。
這個情景,和她在伊布城的地下酒吧第一次遇到潛伏的加百列時何其相似。
那一次,由於加百列通過控制光來偽裝了頭髮的顏色,俞鹿還以為他是誤闖魔窟的普通天使,試圖在一眾惡靈里保護他。
不過,這不可能是加百列。因為光線漏入了對方披風的脖子那一塊,俞鹿能看到他正前方有明顯凸起的鋒利喉結,性感得很,很典型的男性象徵。
而且他比加百列更高。在加冕前,無性之體的加百列就有一米八了。但眼前這個惡魔還要更高,肩膀、體型,都更往男性方向靠攏,不再是中性的感覺了。
俞鹿左右晃了晃腦袋。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加百列昨天已經經過了加冕儀式。就算天降神兵地出現,也該是一個前凸后翹的金髮美女的形象了好嗎!
況且,就算加百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天時間就挖到這個隱秘的老巢吧。
這些念頭不過在腦海里閃現了幾秒鐘,俞鹿察覺到這個惡魔也在打量她——用那種讀不懂的幽深視線。慢慢地,落到了她心口那枚妖異的漆黑螺紋火焰上。
今晚俞鹿的這件禮服露得確實有點多,胸部開口位置也很靠下,涼颼颼的。但一整個晚上,因氛圍的原因,俞鹿並沒有產生什麼羞恥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盯著這個刺青看了。
只有現在,這個惡魔的打量,第一次讓她產生了一種淡淡的混雜了惱羞和酥麻的感覺。是因為他的藍眼睛讓自己想到加百列了嗎……
「呃,不好意思,剛才撞到你了。」俞鹿趕緊抬起手,擋住了心口,嘟囔:「麻煩借過一下,我要下樓去了。」
對方卻沒讓開,依然將她堵在了這裡,深深地看著她。
這傢伙也是蠻奇怪的。這個宴會的賓客看到了刺青,都知道她的身份,這麼重要的「容器」萬一磕著碰著了自己是說不清的,所以,都對她避之不及。怎麼這個惡魔不躲開她?
「你堵著我幹什麼,我沒空陪你玩。」俞鹿有點煩躁,盯著地板,說:「我說了,我要下樓。」
對方聽了,忽然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他的手也比加百列的大得多。五指修長,戴著手套,仍能看出那瘦長優美的輪廓。手心朝上的姿勢,后四根手指自然地略微彎曲著——是一個邀請她將手放上去的動作。同時,那雙藍眸一直凝視著俞鹿。
等俞鹿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蠱惑了,將手放了上去。
隨即,就被他無聲地握緊了,被牽著朝樓梯走去。
不得不說,裙擺太長了,走路時很影響視線,自己下樓梯不太方便。被牽著下去至少走得穩。或許,這個惡魔沒有惡意,只是好心送她下來而已。俞鹿微微鬆了口氣,在一樓站定后,準備將手抽回來,同時跟對方道謝。
誰知道,這傢伙非但沒有鬆手,在原地停頓了下,還忽然牽著她,頭也不回地往舞池中心走去。
「喂……你幹什麼?!你帶我去哪裡?!」
俞鹿驚呆了,被他帶入了舞池裡。
此時,那首華麗而詭譎的舞曲,已滑入了整首曲子最**的華彩段。
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如何帶著她在舞者里靈活穿梭的,竟能完全避開那些看似要撞過來的賓客,行進到了舞池的中心,然後,他終於轉了過來,溫柔地牽住了俞鹿的手,那是一個非常標準的交誼舞的姿勢。
「喂,你別鬧了,我沒打算跳舞。」俞鹿被他拖到了中心去,很是局促不已,簡直想蜷縮起來了。為了不顯得自己太過突兀,她只好跟著這個惡魔慢慢地走著舞步,但還是貼近了他,壓低聲音說:「我的舞跳得真的不怎麼樣,生疏到基本已經忘記所有了。你還是另找舞伴吧,不然等會兒就是我和你一起出醜了!」
事實上,不僅是舞池中雙雙起舞的賓客,連舞池之外說笑的惡魔,也開始注意到這邊了。
今天晚上,身份特殊的俞鹿本來就很引人注目,一舉一動都被四面八方的視線盯著。
而且,今夜來赴宴的賓客們大多都穿著很有地獄風格的深色系衣裳,黑,暗藍,深紅,拉她進來跳舞的這個惡魔卻穿著銀白色的斗篷——一種極容易讓人聯想到天界的顏色。
被帶著慢慢地旋轉,感覺到四周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俞鹿耳根發熱,埋著頭。忽然,她聽見頭頂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這傢伙終於開了口。悶在面具里,溫柔而磁性,如同大提琴在奏鳴,是一道屬於年輕男子的嗓音:「不必害怕,跟著我就好。」
俞鹿眉梢微動,疑惑地抬起了眼。
是她今晚有點昏了頭嗎?雖然這聲音完全不對,但是,這種說話的方式……總覺得,很熟悉。
好吧,反正都這樣了。俞鹿喪氣了一瞬,便覺得破罐子破摔算了。
跳錯了也不要緊。在臨死前放縱一次,隨心所欲地跳一支舞,也是挺浪漫的,不是么?
她放鬆了身體,隨著這個惡魔的帶動而慢慢起舞。也許是她剛才說的那些求饒的話起了作用,這位惡魔先生沒有讓她做高難度的動作,引導她的姿態溫柔而充滿了耐心。
不僅是說話,連給她的感覺都很像加百列……
「雖然你隨便拉人跳舞不太好,不過,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俞鹿抬頭,微微笑彎了眼,說:「因為你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不想給加百列惹麻煩,所以她不說對方是天使,只說是人。
惡魔的手微微一緊,垂下頭盯著她。
雖然隔著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俞鹿讀出了他的疑問之意,就認真地說:「是一個對我特別好的人,也是我現在最最喜歡的人。」
說完這些,她就閉上嘴,不打算解釋了。
萬幸,這惡魔也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天明時分即將降臨,在二樓的走廊,別西卜與兩名惡魔徐徐走來,挽著袖子,一邊說著話。
「快到時間了吧。」
「嗯,可以去準備了。烏索怎麼不見了?還有新娘在哪?」別西卜忽然停住了腳步,眯眼看向了一樓的舞池中央:「那個和她跳舞的小子是誰?」
兩邊的惡魔面面相覷:「不知道。」
「認……認不出來,遮住臉了。」
如此重要的場合,賓客看似多,但是其中有誰,操辦者其實都心中有數。別西卜眯眼看了半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他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於是乎,對身邊的惡魔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手勢。兩個惡魔點頭,沿著樓梯快步跑下。
俞鹿沉浸在了舞蹈里,都沒有發現身邊的異動。等她發現的時候,身邊跳舞的人已經幾乎都被請了出去,紛紛站到了窗戶附近,驚疑不定地望著這邊。
偌大的一片空地,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這個陌生的惡魔。
宴會廳的門外,轟隆隆地湧入了黑壓壓的骷髏衛兵,手持兵器,如臨大敵,從四面八方團團圍住了舞池。將這浪漫美妙的宴會氛圍破壞了個徹底,空氣中,樂曲聲還在繼續,更反襯出了氣氛的緊張不安,無形的弦線綳得死緊。
但就這種情況下,和她跳舞的惡魔卻好似沒有感覺,還在牽著她輕輕旋轉。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俞鹿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妥,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很荒謬的猜測,一咬牙,就想去摘掉眼前這個惡魔的面具,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但遲了。因為對方比她動作的更快,伸出雙臂,將她摟入了自己的懷裡。嚴絲合縫地緊貼著,彷彿天生就是一體的,怦咚的心跳混雜在一起,漸漸就不分你我了。
骷髏騎兵的後方,別西卜手中已經凝聚好了一團黑魔法,大步上前,冷冷地說:「你是什麼人?是你自己摘下面具,還是我替你摘。」
然後,俞鹿就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不動了,抬起了手。
銀白色的面具脫落,跌到了那泛著光的大理石地上。
刷刷幾聲,那斗篷被解開了,堆雪一樣,層疊著落在了靴邊。
一頭波浪般泛著光的金色長發滾落,髮絲在夜空下飛舞,呈現出半透明的夢幻質感。
俞鹿同時抬起了頭。
四周的空氣,彷彿在剎間停下了流動。因此,世上最夢幻的魔法,才得以在她的眼中以慢速綻放,炸開絢爛的白光。
不知道是陰翳褪去還是純粹的光線變化,眼前的天使的眼珠,恢復為了天空的色澤。五官沒有大變,卻不知道是身體里的哪幾個齒輪發生了變化,層層的效果疊加,讓他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依然美得顛倒眾生,但已不再雌雄莫辯。
「……加……百列?」
俞鹿的思緒被衝擊得完全空白。簡直像是腦殼上破了個大洞,有風呼呼地灌進來。
眼睛的顏色,還能說是光影變化的錯覺。但喉結還在,胸也是完全平的……這些都沒法解釋,是男體最不容置疑的特徵!
於她而言,這短短的幾秒鐘就像過了半個世紀。而實際上,在披風落地的那一瞬,四周已經發出了驚叫聲,還有杯盞相撞落地、碎成了一灘灘的脆響。連四周的骷髏兵都有些忌憚,竟是齊齊後退了小半步。
「是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那是天使啊!」
「天使怎麼會進來這裡?!天使居然有膽子來?!」
「我的天啊,你剛才聽見她叫那個天使什麼名字了嗎?她叫他做加百列!」
「是是是是是重名吧?!不可能是那個加百列吧?!」
……
「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裡!」別西卜在驚愕過後,迅速反應了過來,臉色難看地下了命令,大吼一聲:「把那個魅魔抓住,決不能傷害她!還有,阻攔住那個天使……當場殺了他也行!誰能拿下他,我就將這個天使翅膀和心臟獻給你。」
在別西卜一聲令下,又有這麼誘惑的獎勵在前,骷髏騎兵們怒吼一聲,端起武器,圍了上去,似乎準備將加百列給刺成血篩子。
俞鹿緊張地抓住了加百列白色的衣襟,說:「加百列,怎麼辦,他們都要來了!」
因為著急,她都忘記在名字後面加上「殿下」這個稱呼了。
加百列撫上了她的臉,眼眸很暗,聲音卻很柔:「鹿鹿,看著我。」
俞鹿呆了一下,仰頭,眼前驀地覆下了一片陰影。
在舞池中央,當著四面八方的地獄貴族,在此起彼伏不可置信的混亂叫聲里,加百列捧住了她的下頜,低下頭來,在俞鹿微張的唇上,印下了一個深吻。
……
俞鹿覺得自己傻透了,一個夜晚連續犯蠢兩次。
加百列在加冕前的威力就能轟掉半條街。遑論是儀式完成後。她竟然會擔心他跑不掉而哇哇亂叫。
結果呢,那些骷髏騎兵圍上來時,長矛根本沒碰到加百列的衣服,就被他的光魔法給轟成了齏粉,整個宴會廳也毀了大半,出現了一個大洞,斷壁殘垣搖搖欲墜,將王座也砸扁了。
還有,同樣的掩飾身份的招數,她竟然中計了兩次。
俞鹿:「…………」
不,後面這個誤解,這也不能怪她吧?
進度條都95%了,沒有任何異象,那她肯定會認為「加百列已經順利走完加冕的劇情了,最後5%是和她的死有關的」啊!
就算俞鹿磕破腦袋,也不可能猜到加百列選擇了男體,加冕儀式失敗了,而且他還能這麼快找到巴提爾的老巢,還將她帶回了天界,直接讓巴提爾的復活儀式中!斷!了!
正因為抱著「加百列現在是個美女熾天使」的想法,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否決所有的熟悉感,直到他露出真面目,才被真相砸傻。
被加百列帶回了第一天,俞鹿依然是渾渾噩噩的。
等稍微清醒一點,她才頭皮發麻地想起了棘手的現實——劇情已經徹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