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染大雪，浮生斷流年
當白無疆喊出“浮生”的那一刻，天地寂靜，一柄被遺棄多年的名劍至九天之上裹挾風雷之勢直刺風族禁地。
白寶沒有片刻多想，他毫不懷疑這一劍是衝他而來。
隻見他單腳點地，借勢後撤至白無疆左邊，背靠石壁之上。他一拳抬起，異獸竄出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隨時可能出手的白無疆。白寶則看盯著遠處的雲海。此時他也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另一隻手燃起熊熊赤火，五指如勾抬至胸前蓄勢待發。
此刻白寶不能分心半點，若他能成功接下這一劍，對於他日後的修煉勢必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當白寶看到遠處天上出現一粒黑點。不由分說，立刻運起全身修為，抬手直麵那個黑點。先不說他能不能躲開，他都不能避。這一避，就將避之一生。
可是還是遲了，就隻在一個呼吸間，白寶幾乎沒有做出其他反應，一柄通體雪白，劍身纏繞著灰白色氣流的長劍從他掌心而入，穿過整條手臂，將他釘在了峭壁之上。
太快了.……他還是沒能接住這堪比聖人的一劍。這一劍雖未能取他性命，卻也定在了他心裏。
還沒等白寶緩過神，幾步之外的白無疆動了。
一個箭步衝至白寶身前，抬掌推向已經不能動彈的白寶額頭。
白寶那隻帶有異獸的拳頭擋下白無疆強勢一掌，身體往前一撞，硬是用血肉之軀帶出了已定入峭壁一半劍身的長劍。
白無疆橫避擋在胸前還是被白寶那一撞擊飛到剛才的位置。同時右手虛握發力，落地時手中拿著那柄聖人之物。
“浮生”。
兩人麵對麵站著，都沒有繼續出手。
白無疆低頭看著手中的長劍，心中噓唏。這一戰，他敗了。此時的他已近燈枯，本想用這一劍擊殺白寶，在用自己死前的一擊哪怕重傷白浮，那他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如今，這一劍非但殺不掉白寶，對其造成的傷害也隻是內心高於身體極其有限。
當然白寶也並不好受，一條手臂頹然垂下。掌心露出森森白骨，如流水的猩紅血液從掌心的傷口淌在雪地上，紅白分明。
他還能再戰。但是，已經毫無意義了。
白寶泛起苦笑，看著已經沒剩幾口氣的白無疆絲毫沒有大戰獲勝後的喜悅，無奈的說道：“白浮派人翻遍了杌隉周圍所有的群山，一直都找不到他，原來藏在天上。聖人用過的東西確實厲害。白無疆，可還有遺言要說嗎？”
“我還有一劍，你想讓
我做你的磨刀石，我可以用這一劍讓你重新拾回你蒙塵的心境，做筆交易如何”白無疆說道。
“你也找我做交易？嗬嗬，我這隻知吃喝享樂的胖子還真是讓你們看的起啊，說說看，我倒是有點好奇你白無疆還有什麽能與我交易的”已經止住血的白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白無疆說道。
“我相信你有今天的修為境界，就絕對不會是個泛泛之輩，所以，等我今日死在你白寶手上之後我要你帶著清淺離開風族，保她十年周全。”白無疆說道。
“白無疆啊，白無疆，你讓我帶著一誘人的肥肉十年都不去吃？你真把我當聖人了？怎麽年紀越大越是天真了呢”白寶說完，一手撐著腦袋斜瞥著白無疆等他的後話。
白無疆沒有繼續說話，伸手從胸前的袍子裏取出一張墨綠色的名帖，死死的握在手裏，隻要白寶有一點動靜，他都毫不猶豫的毀掉它。他看向白寶。
“哦，原來這也在你身上，也是，放在白正那，就跟直接放白浮口袋無異，咳，還真是苦惱啊，你憑什麽相信我答應你之後，不會先嚐了咱們這位小雛兒，在獨自前去雙聖樓嚐嚐神農漿的滋味？至於那個藥聖，我還真沒有想過，我是自負，卻又不傻”
“我信你”白無疆堅定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白寶好像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差點笑出眼淚。
“你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白寶真沒你想的那麽高尚。少廢話了，如果你這死前一劍能讓我滿意，我倒是可以看看到時候的心情”說完，白寶站起身，雙拳緊握，這次異獸沒有在他拳頭上，直接是從腦袋上竄出，如獅如虎，又似蛟似龍，頭生犄角，口出獠牙。白寶整個腦袋都被赤火燃燒起來，獸頭與白寶的腦袋虛虛實實交錯在一起，白寶的臉也變得崢嶸恐怖，他雙手成爪平放至腰間，微微仰起頭，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一股赤紅的火焰從口中如火山般噴發。
啊，吼~！~
“來吧，白無疆。用你最後一擊殺了我白寶，也就沒有後麵的事了”
白無疆緩緩的收起雙聖貼，看著眼前已經半人半獸的白寶。輕輕的將古劍“浮生”插入地麵。抬起一掌對著白寶，
“我有一掌可撫清風，可撼昆侖，可壓邪祟，可平天下不平，”
天上雲層翻滾著不斷的向下，不斷的擠壓像是要把天地壓成一線。整個禁地都劇烈晃動起來，地上的雪瞬間融化，露出本來的青石路麵。無數小石塊從峭壁上滾落到地上。隻見白寶雙手由爪變拳，身體向下一沉，準備以防
禦姿態硬接下這可動天地的一掌。
“默~”
天地複歸寂靜，好似先前什麽都沒發生過，又好似一陣清風拂過，吹散了白寶腦袋上燃燒的火焰，同時也在他身後的石壁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掌印。
噗~鮮血湧出。
吐血之人是白無疆。儼然已經油盡燈枯的老者頹然而立，一手撐著“浮生”。已經無法輕鬆站立。這柄幾代風族族長傳到他手中的名劍從今往後也不知道會落得何等境遇，風族是在他白無疆手上沒的，他自覺愧對先賢。他再次拿出雙生貼丟在白寶腳下，後者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去看一眼。
白無疆最後這一掌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卻包含了無上的玄通。耗盡了他百年的修為，同時也幫白寶吹散了心中的疑慮。
“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白無疆艱難的發出微弱的聲音。
這次不是用交易，而是請求。顯然這位坦蕩一生的直脾氣老人臨了放下了所有的尊嚴。這一刻，他不為兒子白正，不為最疼愛的孫女白清淺，不為白無疆，甚至不為風族的未來。
“說”白寶麵無表情道。
“前麵說的交易，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答應，現在，拿起他，殺了我”老人拔出地上的’“浮生”，拋給白寶。
白寶接過古劍，瞬間覺得如有清風流進全身每一處竅穴，說不出的暢快。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雪白的劍身纏繞絲絲縷縷如風氣息，看似隻存在青峰之上，確能感受到萬古無常的動蕩。真是把好劍啊。他抬頭對白無疆說道：
“我白寶絕不是個好人，你拿雙聖貼換你孫女十年安穩也好，讓我用浮生了結你這一生也罷，我都可以不給你任何承諾。你也知道，你一死我大可在風族為所欲為。但是.……”白寶沒有說完。
嗖~~
古劍“浮生”穿過白無疆心口。
老人身體微微一顫，緩緩跪下，閉上眼，麵容安詳。
白寶禦空收回“浮生”拿在手中，又隨手向後一甩，整把劍穿沒入他身後的峭壁裏。不留一絲劍氣。
白寶輕輕的揉了揉那條受傷的手臂。
“咳，還真是疼啊，老不死的……”
就在他轉身即將離開禁地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經斷氣的白無疆輕聲道：
“但是.……我會給你這位致力武道一生，修至斷禁卻從未禍及天下人的強者該得到的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