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十絕之禦風鈴（中）
直到最後一把天人之劍筆直的掉進無有鄉，一個半圓形的劍氣凝聚而成的氣罩完全的包裹住了整個無有鄉。
無有鄉內。
每一把劍的落下，看似毫無威力的斜插在地上，然而已經恢複神智的葉澤仔細看才發現，沒把劍的落點都有一個拿糖男孩消失。
然而，好像安靜下來的無有鄉裏，仍舊有一個男孩好似風雷不動的站在他麵前。
似笑非笑，是真亦如影。
漸漸緩過心神的葉澤知道，此時已經不是他能參與的了。
葉澤一屁股坐下，幹脆閉目養神了。
要知道，要說此等對決千年難見未免對先賢有所不敬，但是百年難遇，是絕對不誇大其詞。
當然，能此時能看見的隻有葉澤一人，就連山上那個仙蹤林之主也看不見，浩瀚磅礴的劍氣不容許任何外物踏足無有鄉半步。
可唯一能觀大氣象之人，此時竟然閉上了眼睛。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回想今日事，葉澤仍舊感慨萬千，此役過後，算是真正踏足武道的葉澤慶幸當時自己閉眼而非常理睜大眼睛看。
要知道，那睜一閉間，天壤之別。
觀萬卷正大道，六根清淨自行我道。
我道即大道。
男孩緩緩的收回手上的酥油糖，第一次開口說道：
“緣分至此，又何必強求那玄而又玄的禁忌，仙古何曾欺我半分，為天下立道，豈知天下人行此道是非歧道？依道而行，道法自然，功德無量”
聲音空靈清澈，非凡音，更非孩童細語喃聲。
“狗屁”
中年人隻以狗屁二字回應男孩一堆大道理。
閉眼養生靜聽的葉澤自然看不見那個男孩的表情。
男孩至始至終都是那張不染塵世的臉，嘴未動，聲音確能清楚的分辨是出至他。
“要知道，我能給他的可不是一般的凡人能得之物，你既然都做不到那萬古第一人，又何必強加於他的身上”
說話間男孩抬手與胸前，結了一印。另一隻手還很是不合情形的拿著那塊酥油糖，顯然他還沒放棄。
“你的東西我看不上眼，那日我沒出手阻止那老禿驢，就算是認可了，今日你要再咄咄逼人，哼哼”
中年男人沉穩的聲音中已經能嗅到一絲殺意。
男孩也不甘示弱。
“咳，你我同是孤魂野鬼，慈悲不
渡人，難道就這麽肯定我不會魚死網破一回？”
“就憑你？”
男孩微微彎曲兩指，食指指天，念道：
“萬法歸一，無身，無心，無萬物，無大自在”
“打架就打架，神神叨叨的，別以為留個殘像就能不死不傷，我的劍殺你剛剛好”
中年男子此言一出，一把大到出奇的古劍直插男孩頭頂。
轟隆！
無有鄉又是劇烈一怔。
“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男孩周身虛實不斷變換，既然這中年男人的劍能斬幻像，那肉身呢?
“金剛”
聲如洪鍾。
巨劍下的男孩肉身做實，一個金黃色的氣罩讓巨劍難入半分。
哼。
男子不屑一笑。
巨劍之上古老的符文驟然出現，暗紅色的赤焰隨即包裹劍身。
“破”
巨劍緩緩下沉寸餘。
男孩手中那塊酥油糖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隻見他雙手合十。
不畏不怒。
巨劍劍身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並不斷的從下而上延伸。
巨劍又停止不動了。
雙方相持了許久，也許是各自都有殺意無殺心，誰也沒有真正的拚死一搏的意思。
就在雙方相持不下的時候，坐在地上一直閉目養神的葉澤身子微微一顫，一股黑氣透體而出。
黑氣先是如一根絲帶從葉澤胸口給什麽人拉扯出來，離開葉澤身體後飄向巨劍，與巨劍上的暗紅色符文交融到一起。
古老而晦澀的符文有了黑氣的加持，光芒大射。
“咳”
一聲歎息，不知道出至何人。
男孩仍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隻是雙手緩緩垂下。
顯然他暫時放棄了。
要說一對一，結局最壞也不過是他所說的魚死網破而已。
可是現在又多了這股黑氣，他心知必敗。
並非敗給那柄巨劍。
而是那股出至葉澤本心的黑氣。
十絕之首。
就在男孩準備就此收手，先行離開無有鄉再尋機會的時候。
一股暗紫色的威壓突然從巨劍之上落下，本已經緩緩變淡的男孩身形突然一怔。
巨劍一沉，入地一半。
“送你一程”
男子話音一落，像是給天人之力凝結的巨大手掌往劍柄上一按。
哄！
整把巨劍入地後粉碎。
男孩不見了。無有鄉也再沒響起中年男人的聲音。
葉澤緩緩的睜開眼睛。
無有鄉還是他之前摔下來的那個無有鄉。
無劍，無男孩，隻有若隱若現的古樹藏匿於迷霧之中。
山頂之上，已經陸續趕來的仙蹤林弟子站在顧丹泉身後，大約近百人。
顧瑤挽著顧丹泉的胳膊，眼睛盯著山下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包裹著無有鄉的劍網也消失了。
“爹，結束了？葉澤他……”
顧丹泉沒有去看又恢複如初的無有鄉，而是眼神盯著遠處天邊。
神情肅穆。眼神中確透露出一絲擔憂。
這事好像越來越大，大到已經不是什麽仙蹤林，無有鄉了。
顧丹泉釋然一笑，低頭看著自己寶貝女兒越發可人的側臉。
“管他呢，是福是禍就看那小子的命了。這要是福也非真的大福，若是禍，也不好說就是大禍，咳！這事可真是大事”
“爹，你說什麽呢，我問你話呢”
見顧丹泉沒有回答自己，而是自言自語說了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顧瑤使勁捏了捏顧丹泉胳膊。
“再等等”
那股從葉澤身體裏飄出去的黑氣又重新回到葉澤體內。
已經大致知道是輪回珠起反應的葉澤麵容嚴肅的盯著不遠處漸漸消散的迷霧中隱匿的一個洞口。
剛才他雖然沒有睜眼去看那玄乎其玄的對戰，但是那兩個人的話他確聽得十分真切，有些他此時還不明白。但是前後一些事情連在一起，有些事他似乎知道了點什麽。
除了那兩人的對話，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葉澤耳朵，或者說在葉澤心裏一直沒有停過。
叮鈴！叮鈴！叮鈴！
從葉澤落下，到男孩與中年男人出手對峙，再到兩人氣息全無，那空冥的鈴聲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葉澤站起身，那不顯急促，時遠時近的鈴聲就像勾魂鈴一般勾著葉澤一步一步朝鈴聲出處，也就是那個藏著迷霧中的洞口走去。
葉澤走的緩慢，就像他從青石板一步一步朝瀑布走去取骨時一樣，隻是這次並沒有腳踏蓮花。
一步一乾坤，身後過路便是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