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過皆是女子啊
給宋奎與袁青山這麽一攪和，大家好像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宋奎先離開，本來此次前來也是受了神玄城的意思，他對練武是沒有半點興趣的，隻要這天下還姓宋，那就會有大把大把的人搶著替他出手，至於對藥聖的那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心思，在見過她的手段之後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女人嘛，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應該是世上最容易得到的東西了。
袁青山雖然替天一樓辦事，但怎麽說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他躬身行禮，看到瀠泓白芷沒有任何表情，隻好輕輕歎息一聲，也出了樓。
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求教的，畢竟能得聖人點撥對於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是天大難得的機會，特別是到了他這樣的境界，辛苦砥礪武道一生，經曆了多少次的九死一生，舍棄了多少兒女情長，好不容易有了那撥雲見日的一天，最終還是擋在了那一步之遙外。
他很清楚，他這一敗，這輩子都可能看不到瀠泓白芷那一撥人能看到的風景了。
他很想問問瀠泓白芷，她能以藥以毒入聖是怎麽做到的，天賦嗎？他還想問問冰川深處那個背泥人的少年究竟是何許人。他想問問瀠泓白芷最後那句話是否與幾十年前神玄城的那場瘟疫有關，所有的疑問隻在他看到瀠泓白芷的眼神後隻能歎息離去。
那是一種不容深追的雲泥之別，也許真的隻有宋恒或者是天一樓頂那些人中的某一位，又或者是她瀠泓白芷口中的一麵之緣的少年這樣的人才能有資格讓瀠泓白芷去正視，而他袁青山恰巧不在其中之列。
好在瀠泓白芷沒有像傳說中的高手那樣，千鈞一發之際驟然而來，雷霆出手後再悠然而去。
瀠泓白芷站在原處，輕輕的掃看了二樓所有的人，目光在隻顧瑤身上停留了片刻。
“各位，難不成真的把神農漿當成我一女流之輩釀的藥酒了？”
瀠泓白芷笑了笑。
“藥聖大人，要真是你親手所釀，那我們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位旗兆道本地的成名刀客一臉正色的馬屁道。
他毫不在意四周投來的嫌棄目光，反而對自己第一時間出來諂媚很是滿意。
誰不知道，今日之後藥聖的名頭勢必又要上一個層次，一人以兩種所學都能躋身聖人之列那絕對是從古至今都未曾聽聞的，至於是不是後無來者，反正他們肯定是見不到的。
這位成名刀客一臉神氣一一回應鄙視的眼神。
切，你們還不是讓我搶了先，這會子裝什麽孫子了，剛才人家輕描淡寫的隨手點了兩下，你們還不是圍在一起要死死一窩，連貓在角落看戲的膽量都沒有。
瀠泓白芷神色淡然的看著樓外的南方天空。
萬裏無雲。
她想不起從何時開始，自己已經習慣了受世人仰望。
這麽些年來，她之所以在這雙聖樓出現，就是想讓人知道，其實她不過是個煉藥煉的還不錯的女子。至於用毒，那也是非她所願而已。
世人苦求一生都得不來的東西，她確唾手可得，還得的不情不願。
雖然她已是年過半甲子的歲數了，世人都覺得她是給自己吃了什麽駐顏固壽的仙丹妙藥，可她真的沒有。
她這一生從未像一般女子那樣經曆情竇初開，共思嬋娟，許下廝守一生的誓言，甚至都未嚐過相思之苦。
聖人終究不是仙。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
她很想紅著臉告訴她喜愛之人，自己的身子跟他所見的年紀一樣。
是那樣的無暇，那樣的鮮嫩，那樣的需要男子愛撫。
她不能說，至少還沒遇見她願意傾訴小女子心腸的人。
瀠泓白芷看著遠方天空時而泛起的橘黃色霞光，久久不能釋懷。
“師傅，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你能清醒的麵對大是大非，又能不留一絲餘地的幹淨的斬斷一切糾葛”
你是否又在某個地方看著我這個不爭氣還在苦苦支撐著。
要是真有這麽一個人出現，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那東西交給他，然後聽聽市井的吆喝聲，嚐嚐普通百姓的粗茶淡飯，找個心儀的男子為他生一個胖娃娃。
“藥聖大人，這神農漿我等究竟該如何品之”
一個年輕人拱手抱拳低聲道。
瀠泓白芷被人打斷思緒有些不悅。
“酒怎麽喝，就怎麽品”
說完，沒有再給眾人瞻仰她的機會，就如她來時一樣，來的不經意，走的不留痕跡。
離雙聖樓不出百步的地方，有一塊菜地，一個老農正把今年新苗一根根小心翼翼的擦進翻好的土裏。
老農彎腰回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一個年輕女人，她站在那有些時辰了，也不說話。
“姑娘，你是在等人？還是丟了什麽東西了，也
不知道是怎麽了，每隔些年，這平安鎮就會熱鬧一回，莫不是被人乘亂摸了去？”
秦思鹿微笑的說道：
“老伯，您忙您的，我就是看看，不妨事，沒打攪到您吧”
老人心中感歎，這年輕人還真是有禮貌，定是出生詩書世家才能有這樣好的家教。
老人擺擺手。繼續低頭勞作。
秦思鹿背對著雙聖樓。
突然，她皺起眉頭，輕輕吐出一口蘭氣，自言自語道：
“咳！一朝春去風雨至，毀盡燕巢又成泥，終是不得嗎？”
袁青山啊，袁青山，終了你還是這般不成事。
她失算了，也可以說她敗了。
她還是小瞧了瀠泓白芷。
她沒指望袁青山能勝過瀠泓白芷，隻是她沒想到，最後袁青山還是沒能當著瀠泓白芷的麵向那人出手。
要是這樣，自己豈不是白白浪費一枚銅錢換來這雙聖貼，搞不好還給那個紅廟惦記上了。
“他這次沒能上藥山那你下一步該怎麽做”
一個聲音在秦思鹿身後響起。
秦思鹿好奇的轉頭。
是一個衣衫襤褸高大的赤腳男子。
“是你”
秦思鹿顯然認出了來人，確沒想到會是他。
“看來你算不出的事情還不止一件啊”
秦思鹿笑著說道：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那不應該慶幸我沒能算準嗎？要不然你那天真無邪的小師妹此時還能跟著那個拿走了本該屬於你的東西的十絕之人有說有笑嗎”
男子的長發遮住了整張臉，就算是大白天看也挺瘮人。
“我很好奇，你之所以此時站在這而沒有進樓，是不是擔心那個無論容貌還是修為都高出你不止一籌的藥聖把你比下去？”
秦思鹿不喜不怒，沉聲道：
“你與其在這裏落井下石，不如好好想想以後該何去何從，至於我與那藥聖孰好孰壞，也不是你能評價的，不是嗎？”
男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留下一句：
“再與你單獨多呆一刻，我都受不了”
秦思鹿仰頭，紫色眸子朝著天空，一陣清風拂麵。其實她與瀠泓白芷一樣，有太多太多的牽絆。
要是今日袁青山真的朝她出手了，我一定也會很難過吧。
我也是個女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