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瀠泓白芷的過去(下)
瀠泓白芷的突然出現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時間有些亂了陣腳。
夜夢輸頂著滿是泥水的大花臉悄悄的走到顧瑤身邊,把腦袋歪向顧瑤,用連他自己都未必聽的清楚的聲音說道:
“妹子,你爹跟這白芷聖人有過節嗎,看這樣子他們早就認識啊”
顧瑤顯然是沒聽清他說什麽,可大致意思她懂。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從沒聽老顧說起過他與藥聖是舊相識啊”
夜夢輸輕輕的碰了碰顧瑤的袖子,腦袋朝那間小茅屋勾了勾。
顧瑤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葉澤還在那躺著呢。
可此時顧瑤也沒有一點辦法,要是在她本來就不是個有主意的人,就是在仙蹤林她也是成日無所事事,流連與奇花奇景之中,要麽就跟著葉澤四處逛蕩,這次她能提出自己回去找顧丹泉都是腦子一熱才做的,這會的還未發育成熟的她麵對著一個早就名動天下熟透了的瀠泓白芷,她連上前跟她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眾人一起沉默讓氣氛變的有些尷尬。
瀠泓白芷還好,哪怕是麵對整個江湖她都能做到遊刃有餘,更何況是在這個藥山,那她絕對是站在最頂端的那個人。
其他幾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這麽幹幹在那杵著。
要說此時最能打破這尷尬的人,除了瀠泓白芷那就剩下三木了。
三木自幼就跟著瀠泓白芷,在藥山幾乎除了那裏以外,他都能隨意的進出,所以這次他能讓夜夢輸他們不經過瀠泓白芷的首肯就先行進山其實也沒太在意瀠泓白芷知道後會如何難以收場。當他知道顧瑤是仙蹤林的人他想到一些往事,他之所以會讓顧瑤去請顧丹泉來也是他對瀠泓白芷的了解,他清楚要說這世上目前有誰能真的讓瀠泓白芷提起興趣,那除了那個掛著酒壺滿口大黃牙的老頭子,那就隻剩下眼前這個戰戰兢兢不敢抬頭去看瀠泓白芷的仙蹤林宗主了。
他站在茅屋的門邊,看著所有人的背影回憶起幾十年前的事情。
瀠泓白芷在定尺城外頂天雷破東海時,他其實就在圍觀的人群之中,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當時還叫蘇木的青衣女子身上,沒人注意到這個才到他們腰上的小孩一臉的滿不在乎,而眼神確異常的堅定。
他知道她能做到,他也知道她去東海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當青衣女子墜入東海三天之後,所有親眼目睹這場奇觀的人都開始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帶往各自家鄉帶到江湖各地。他仍然站在定尺城外,一步不挪的看著恢複往日洶湧的東海。
直到第五日的晚上,小三木坐在河堤旁打著瞌睡,突然給人叫醒。
“一直呆在這?”
三木揉了揉小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是那個比自己娘還要年輕幾分的姐姐。
三木一直想叫她姐姐,可自己娘見到眼前這個他都覺得很好看的女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他就猶豫了。
“是的”
小三木嫩聲嫩氣的回答。
小三木看到她身後背著一把長長的綠色的東西,指著遠處從沒安靜過的海麵輕聲問道:
“是從那裏拿來的嗎”
蘇木微笑著點點頭。
看到女子在月光下越發慘白的臉上還掛著海水都沒能衝刷掉的血跡,三木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受傷了?”
蘇木強行壓著身體裏就要把她身子撐爆的力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我有些撐了”
撐了?,也是,在海底呆了這麽多天一定沒少喝。
三木扭頭看了四周,有些難為情說道:
“你去那把,那裏黑,我幫你看著,有人來了我就大喊”
蘇木黑著臉一手提起三木的衣領子直直的朝定尺城飛去。
在穿過定尺城時,三木聽到這個突然又不想撒尿的好看姐姐說道:
“那兒有些冷,你要受不了再大喊”
北燕道。
那裏有個繁華不輸神玄城的銀壺城。
銀壺城的背後就是那廣闊堪比大漠黃沙的萬裏冰川,還有那最為古老的宗門。
劍塚。
三木被安置在銀壺城的一家普通客棧裏。
那個好看的姐姐已經不知去向。
隻是告訴他在這等著。
三木很聽話,就像他在定尺城外等她一樣,不管多久他都會等。
因為他知道她肯定會回來。
冰川深處。
隻看見瀠泓白芷或拳或掌或手刀或指劍瘋狂的隨意宣泄著體內好似無窮無盡的力量。
萬年不化的厚厚冰層被一次次的擊打成粉末又瞬間的凝固又再一次被擊碎。
瀠泓白芷覺得還是太慢了,她想借此把那位藏身於此的劍中聖人吸引而來,然後兩人驚天動地的打上一架。
東海之上,她力抗天劫,無論修為心境都到達一個前無古人的大圓滿。東海海底,她與那上古之物周旋數日,雖為讓其認主,但終歸是把它帶了出來。可那神物壓抑了數百年的力量也在同一時間轉嫁於她,她終究還是凡人的血肉之軀。
此時她體內的力量遠遠的超過她所能承受,她很清楚,現在她隻需要一個意識就能馬上入聖。
但她沒有。
她看著不遠處一巨大冰塊上斜插的青色巨尺。
這力量是他的,她不能拿。她要把它帶上藥山,她相信終有一日他會讓真正需要它的人來取的。
瀠泓白芷放聲大喊道:
“你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這,你出來”
隻有如劍鋒般淩厲的寒風充斥著整個冰川,無人回應。
最後瀠泓白芷嫌這樣一拳一腳的太慢了,幹脆直接用身體在厚厚的冰層中橫衝直撞。
就這樣,瀠泓白芷在這冰川之中足足撞了有半月之久,終於把體內一部分的力量宣泄出來。
那個傳聞同樣是生而謫仙的年輕劍聖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她渾身衣服早就給力量撕碎。她赤身裸體的卷縮在一處冰層背麵,與冰川融為一體。
毫無疑問,隻要她一回到藥山便能馬上入聖,就連那天劫都省去了。
“誰?”
瀠泓白芷下意識用手擋住胸口。
就在她所坐的巨大冰層上麵露出兩個腦袋,聽到她的喊聲又馬上縮了回去。
瀠泓白芷一掌拍碎麵前的冰
層,無數的冰花在她身體四周旋轉,擋住了整個身子隻剩下一張臉。
她盯著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人。
一老一少。
此時那個年老的正用手擋住身邊的年輕人的臉,自己則目不轉睛的盯著瀠泓白芷身上的冰花,像是想要一探其中濔迤風光。
老頭先開口了。
“實在是對不住了,我與徒弟在銀壺城多喝了幾杯,實在是憋不住了,就跑到這冰川來方便方便,沒成想一不小心打擾到姑娘你了。對了,姑娘你也是跑這方便來了?那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瀠泓白芷沒有說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能把這個老色痞的話聽完。
可她沒有立刻出手殺人,因為她意識裏一直有個念頭。一個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的念頭。
她不是眼前這個老色痞的對手,哪怕是再她宣泄完體內力量之前也不是。
“小小年紀,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為師沒有告訴你嗎?”
老色痞一巴掌拍在自己徒弟腦袋上。
“師傅,我都及冠多年了”
身邊那個早就悄悄從他師傅指縫中間盯著瀠泓白芷看了好久的年輕人憤然說道。
又是一巴掌。
“在為師麵前你永遠都是小小年紀,哼”
說完這老色痞又小聲的加了一句。
“這會子不是也看不見什麽了嘛,都怪你,要是前麵不給發現.……”
瀠泓白芷終於忍不住了。
“我不管你是何人,又為何會在這出現,可我要以身死留下你們兩個其中一個難嗎?”
誰能想到一個能一手擋天雷一手破東海,前一刻還因體內力量過勝需要強行宣泄力量的聖人會說這話。
以身死僅僅是留下二人中的其中一人。
老色痞聽到這話竟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笑嘻嘻的討饒道:
“姑娘啊,別啊,我兩是真的無心的,隻是姑娘在這鬧了這麽大動靜,我跟徒弟才跑來看看的,這會子爐子上還熱著酒呢,要不這樣,我請客就當給姑娘告個罪,怎麽樣,你看這也怪冷的,老大的地方也沒個人,要是一會遇上什麽心懷不軌的歹人,老頭擔心姑娘吃虧”
殺氣驟起。
瀠泓白芷沒理會老色痞的混話,看向他身邊的年輕人。
這樣貌不錯的年輕人倒還算老實,此時已經低下頭不再看瀠泓白芷。想來先前之所以會冒犯也是因為好奇而已。
瀠泓白芷實在不願在與這老頭糾纏,若要打,她自覺真的勝算不大,可一時間也沒個台階可下。
“姑娘,我是仙蹤林顧丹泉,今日事實屬我師徒兩的過錯,可家師向來都這般,我……還望告知芳名,來日定當上門求罪”
啪!
又是一巴掌。
老色痞今晚第三次拍自己徒弟了。
“哎,我這傻徒弟啊,哪有撿了便宜還先自報家門的”
瀠泓白芷眯沒有再看這師徒兩一眼,轉身便衝進了無邊無際的冰川,再她消失之前,從齒縫中冷冷的擠出兩個字。
這個過了今晚注定不會再給人提起的名字。
“蘇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