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四章 永遠的印記下
查木阿被劉毅一槍刺穿咽喉的場景被在場的所有青弋軍騎士和黑甲武士們同時看到了。但是他們甚至沒有看清劉毅的大槍是怎麽刺出的，查木阿的脖頸上就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查木阿的屍身就那樣端坐在馬上，劉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大槍的力道根本不影響查木阿的坐姿，他就那樣頭耷拉著，雙臂無力的下垂。戰馬仿佛已經感覺到了主人生命力的逝去，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過在黑甲武士們的強力衝擊下，青弋軍還是被突破了，越來越多的黑甲武士衝到了皇太極的近前。而身後，喊殺聲四起，皇太極深陷重圍生死不知，這讓八旗兵瘋狂了，今天帶過來的都是皇太極的簇擁，不管是阿濟格還是豪格或者是鼇拜，都是皇太極一手提拔，這些人不能容忍皇太極就這樣死在這個明將手中，兩黃旗和兩白旗的將士們發瘋一般的想要搶救大汗，青弋軍就是再能打，好虎架不住群狼，本來憑借著火器的犀利和一股銳氣殺進了重重金兵之中，現在四千騎兵已經深陷敵營，如果不能及時突出去，終究會被全部吃掉。
戰機已經失去，在劉毅的麵前至少已經衝殺過來十幾名黑甲武士，皇太極的坐騎和侍衛隊長查木阿用性命給葛布什賢超哈營的戰士們爭取了搶救大汗的時間。劉毅就是武功再高強，同時麵對十幾名殺紅了眼的黑甲武士，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該死的皇太極，看來他命不該絕，就連他的戰馬都通靈，老天爺有意放他一馬。好，今天就將他這條狗命留著，遲早有一天，皇太極一定會死無全屍。
劉毅回頭看看跟著自己突擊的將士們，這時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一時衝動帶領全軍突擊，雖然從效果上來說非常好，但是這是絕對的個人主義英雄冒險行為，作為一軍主將，自己將自己的軍隊置於這樣的險地是非常錯誤的，這個錯誤回去之後他要深刻的檢討。
劉毅幾下逼退了麵前的黑甲武士，當然這些人也沒想著跟劉毅硬拚，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去救已經落下馬的皇太極，一群人立刻圍上去，將皇太極護在了中間。
砰的一聲，劉毅拔出手銃朝天放了一銃，然後下令道：“全軍撤出戰場，回師寧遠！”第一團的將士們聽到劉毅的命令立刻向劉毅這邊聚攏，黑甲武士心思放在皇太極身上，一時間也攔不住聚攏的青弋軍，甲午在後麵拚命阻擋著兩黃旗和兩白旗的馬隊。劉毅也不管正在搶救皇太極的黑甲武士們，立即領兵回退跟甲午匯合。黑甲武士們也不追擊，皇太極現在昏迷不醒，這支部隊是絕對的服從皇太極的命令，並且查木阿也已經戰死，沒有人能對這支軍隊發號施令。所以黑甲武士們自然選擇了原地待命，沒有進行追擊。
不做不錯，多做多錯的理論在金國同樣適用，皇太極早就立下規矩，如果不是他親自任命，就算是豪格也不許對這支軍隊發號施令。所以這些黑甲武士們不傻，他們就是用來保護皇太極的生命安全的，有大汗就有他們。不管明軍怎麽行動，自己隻要護住大汗就可以了。
其實這個時候隻要黑甲武士們從後發起追擊，恐怕青弋軍就很難突圍了，沒有火炮的威脅，即便是隻有一小部分金兵回過神來跟青弋軍拚命，那也是超過萬人的作戰力量，青弋軍能回去多少還是個未知數。更何況，盧朝暉帶領的天雄軍可沒有青弋軍那樣的本事，他們在阻擊後方軍隊的作戰中已經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盧朝暉本人也是傷痕累累，麾下將士折損近半。
劉毅和甲午匯合之後帶領兩個團進行反向衝擊，本來兩黃旗的隊伍就是一團糟，即便是他們有著一腔血勇那也抵擋不住有組織有陣型的新軍騎兵衝擊，很快，劉毅便率領兩個團的騎兵殺開了一個口子向後方撤退，豪格沒有追擊的魄力，他已經被那一箭給嚇破了膽，阿濟格倒是想追，可是情況不允許，兩白旗和兩黃旗交錯混雜在一塊，亂哄哄的不成軍陣，這樣散亂的追擊不會起到什麽效果。還是先去看看大汗怎麽樣了再做下一步的決定吧。打好了也就罷了，打不好他阿濟格可沒這個膽量承擔責任，作為正白旗的旗主，這個位子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阿濟格自己也是身受重傷，還是算了吧，隻要大軍仍在不是沒有機會。
鼇拜的巴牙喇跟青弋軍和天雄軍同時對戰，早就是損失慘重，特別是麵對青弋軍的那一千巴牙喇，已經被殺的死傷大半，估計再有一炷香的功夫恐怕就要潰散了。
這時候見到大隊的青弋軍騎兵突破兩黃旗兩白旗兜頭又殺了回來，誰還敢迎戰，鼇拜一聲令下，命令巴牙喇後撤。他明白，巴牙喇是八旗軍的精華，他作為八旗軍的主將，有責任保住巴牙喇，這次攻打大淩河以來，巴牙喇連番作戰，已經折損過半，現在就剩下一千多人還大部分負傷，如果全在這裏跟明軍拚光了，他鼇拜自己也就成了光杆將軍了，大汗也不會放過自己。說白了，在八旗中也有地位高低的區分，排在首位的肯定是黑甲兵，後麵就是巴牙喇，上三旗加上鑲白旗也算是大汗的心腹，隨後是兩紅旗，最差的就是兩藍旗。所以死上十個兩藍旗的士兵都不會有死上一個巴牙喇讓大汗心疼。既然戰局已經如此，還是給巴牙喇留下種子吧。巴牙喇的士兵漸漸和明軍脫離接觸。
三個團的青弋軍和盧朝暉的人馬終究是匯合在一起。此時青弋軍騎兵也已經損失了一半人馬，盧朝暉和孫安的一千騎兵更是隻剩下了四百人。全部出擊的騎兵損失超過了一半，但是殲敵人數更是驚人，滿蒙聯軍在一片混亂之中至少付出了近萬人的代價。再加上在塹壕戰中損失的蒙古騎兵約有四五千，皇太極今天又付出了一萬五千人的代價，就看他還有多少人能來送死，本來尚且有六萬人的隊伍一下就變成了四萬多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不僅僅是蒙古軍的損失，八旗軍也損失了五六千人，兩黃旗和兩白旗可是皇太極的精華力量，就這樣損失掉了，不怕他不心疼。皇太極自己也是身負重傷，難道他還不知進退要強攻寧遠城嗎？其實劉毅心中已經篤定，寧遠的戰事恐怕就是到此為止了。隻是不知道軍師那邊會怎麽樣。不過劉毅已經意識到，城上的歡呼聲非常有可能就是錦州的情況送到了寧遠，看明軍的表現，軍師那邊應當是取得了勝利，隻是不知道這個勝利是什麽程度的勝利，如果拿下了錦州城的話，皇太極後路被斷，今天這一招就可以認定為是以進為退，先打上一陣，然後再從容撤退。不過確實效果也不錯，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自己這邊也無力再戰了，騎兵損失大半，剩下的騎兵也是傷兵滿營，隻是軍師那邊怎麽辦呢？
轟隆轟隆，馬蹄敲打著地麵，劉毅的身體在赤電駒上起伏，此刻雖然還沒有從剛才的大戰中緩過來，但是劉毅的思緒已經飛到了錦州城，那裏還有青弋軍的袍澤兄弟，皇太極這次退兵很有可能去攻打錦州，而錦州那邊尚有四旗的兵馬，劉毅心中有數，成康的人馬都是步兵，對付騎兵就算是大勝，也隻是擊敗，不可能是全殲，所以皇太極主力仍在，錦州的局勢有些艱難。
“哦！哦！哦！”戰壕裏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城上也是一片歡騰，戰場上的硝煙尚未散去，地上鋪滿了死人死馬的屍體，但是將士們知道，這是一次大勝，特別是天雄軍和寧遠軍的將士們，這是遼東戰役爆發以來取得的痛快淋漓的勝利，以微小的代價殲滅了大量的滿蒙聯軍有生力量，且不說金兵未來會怎麽樣，光是蒙古各部在未來的幾年內已經沒有實力單獨對明軍邊界發起進攻，這不是遼東一個軍鎮的事情，而是九邊都減輕了壓力。
孫承宗扶住垛口的手不斷顫抖，皇太極經此大敗定當知道寧遠城不好打，依著建虜的性子絕對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堅城下死磕，總共就那麽多丁口，要是都打完了，皇太極還做哪門子的大汗。當然此時，孫承宗並不知道皇太極本人已經被劉毅重傷，方才戰場上硝煙彌漫，即便是用千裏鏡也看不到土坡那邊的情形。若是孫承宗知道皇太極差點被劉毅陣斬，恐怕要將自己的胡子給捋下來。
盧象升和程仲二人也是打心眼裏高興，程仲拍打著垛口吼道：“過癮哪！過癮！看看狗東西們還敢不敢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