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四章 送死武士
六千士兵很快站在了碼頭上,這次雖然在旗號上麵做了偽裝,可是在軍隊的裝備上劉毅沒有打任何折扣,反正日本人也沒見過新軍,自己就這麽打扮,又有誰能識別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這場戰役本來就要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就算以後日本人反應過來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他們就是想翻盤也沒有機會了。
城內的民眾早就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他們不知道這幫打著骷髏旗的海盜會對平戶藩城內的人們做什麽,普通的民眾都逃回家中,緊閉著門窗。將所有的窗戶和門全部用木板封死或者頂住,在日本戰國的時候,屠城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才過了幾十年的安穩日子,難道又要迎來窮凶極惡的敵人嗎?百姓們都在家中燒香禱告。
一隊隊平戶藩城內的野武士自發的組織起來準備抵抗敵人的攻擊。碼頭的鄭家軍已經全部投降,早就知道這些海賊出身的人靠不住,碰見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就乖乖舉手投降了,他們不配被稱為武士,真正的武士應該戰鬥到最後一息。
碼頭的鄭家軍一隊隊雙手抱頭,被驅趕到空地上,然後由一部分青弋軍看管起來。一個團的先頭部隊開始入城,守衛城門的鄭家軍早就跑的沒影了。鄭芝龍並沒有將全部計劃告知鄭家軍,隻是告訴了幾名自己手下的親信,畢竟人多嘴雜,鄭家軍內部也不全是明人,還有其他各國人加入到鄭家軍的隊伍中。船上的環境相對封閉,並且就算有細作的話也不可能及時將情報傳遞到岸上,所以靶船的事情可以讓自己的水手們去安排,可是岸上的兵馬不行,所以守城的鄭家軍並不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是真的以為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攻城,然後放棄了抵抗。鄭家軍可不像日本武士,他們跟台灣島的難民也不一樣,東南大戰鄭芝龍用的都是難民,戰鬥力自然強悍,可留守在老巢的都是海盜集團,他們覺得自己的小命還是比較重要的。
“嗬嗬,嗬嗬,這個,這個讓大人見笑了,這幫兔崽子,腳底抹油,溜得倒是比較快。”鄭芝龍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對劉毅說道。看見自己的兵馬一見著信號就立刻舉手投降了,城門守軍更是跑的沒有人影。鄭芝龍不禁有些無語,他娘的,自己的兵馬就這麽廢物嗎,這麽看都是個花架子,一點抵抗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麽溜了。劉毅拍了拍鄭芝龍的肩膀,“這不也是好事嗎?反正你也沒通知他們,這些人若是真的抵抗起來,你說打還是不打,都是你的兵,打死了難道你不心疼嗎?”
“不心疼,不心疼,留守平戶藩的都是早年收下的老兵油子,不怎麽聽話,真要是打起來了,借著大人的手收拾收拾這幫兔崽子也好,好叫他們知道天外有天。鄭家軍並不是海上最強的。”鄭芝龍連忙擺手道。正在和劉毅說話,一名新軍夜不收策馬過來道:“啟稟將軍,城內街道上發現了數百名敵人,他們拿著刀堵在了街道上,我們已經報告了陳將軍,陳將軍請示,打不打?”劉毅皺了皺眉頭,這個陳寶怎麽回事,自己已經跟他說好了,自己跟著過來是有其他事情要辦,具體戰役怎麽打完全由他自己定奪,怎麽臨戰的時候還要問自己。這樣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大將軍嗎?
劉毅看了看鄭芝龍,鄭芝龍連忙說道:“肯定不是我的人,這城裏有不少野武士,肯定是他們自發組織抵抗了。大人盡管放手施為,不管是不是我的人,都算我的。”劉毅心裏笑了笑,這鄭芝龍為了成為四國國主,還真是準備下血本了。他轉頭對斥候說道:“傳令給陳寶,全部消滅掉。另外將我的原話一字不改的告訴他,他是主將,一切他來定奪,若是再有下次,軍法問責!”斥候抱拳道:“得令!”然後風馳電掣的傳令去了。
“八嘎!該死的強盜,嚐嚐我們大日本武士的厲害吧。”野武士們穿著寬大的和服,雖然一個個都顯得有些破舊,不過精氣神倒是顯得不錯,他們抽出了腰間的太刀,雙手持刀高高舉過頭頂,準備在街道上發起對青弋軍先遣團的打擊。
一千二百名青弋軍將士看的有些不明所以,數百步兵,還在狹窄的街道上人挨著人,拍著這麽密集的陣勢,這是要做什麽,這是要來送死嗎?新軍戰士們麵麵相覷。“銃放下!”熟悉的命令聲響起,一千二百名火銃兵條件反射似的將肩上扛著的二八式火銃放下。
“列陣!”千總高喊道。狹窄的街道不利於士兵們展開,所以他們排成了以小旗為單位的橫列陣型,並不是傳統的火銃三段擊,而是一個小旗一個小旗的施放,第一小旗打完了立刻蹲下,緊接著後麵的小旗射擊,然後蹲下,射擊,蹲下,射擊,如此循環往複一百輪。在青弋軍看來,這都是小兒科,他們平日裏所受的魔鬼訓練告訴他們,火銃的射擊已經不僅僅限於站著的三段擊,得益於二八式火銃的後膛裝填,射擊姿勢可以千變萬化,射擊輪數也可以依戰場的環境而改變。“瞄準!”嘩,第一小旗的戰士們平端著二八式火銃,黑洞洞的銃口直指前方,他們屏氣凝神,腮幫緊緊的貼在銃托上。食指輕輕的搭在了扳機上,等待著千總的命令。
野武士們完全不明所以,不知道這支奇怪的軍隊要幹什麽,不過很明顯,這些人手上端著的是鐵炮。一名野武士大喊起來:“鐵炮,他們用的是鐵炮!”野武士人群中出現了一陣慌亂,畢竟從日本戰國時代開始,鐵炮隊就在日本軍人的心目中刻上了深深的烙印,就連武田家最精銳的赤備騎兵也被織田信長的鐵炮三段擊給打的一敗塗地,日本軍人們多少對鐵炮有些心理陰影。一名年長的野武士給大家打氣道:“怕什麽,就算他們有鐵炮那又怎麽樣,你們看,他們一排隻有十幾個人,你們認為十幾杆鐵炮能對我們產生什麽實質性的威脅嗎?不錯,肯定會有武士戰死,可是就算是我們死在鐵炮之下,我們每個人也要想辦法砍下一顆敵人的頭顱!”
“是這樣的啊!”野武士們揮舞著手中的太刀,大聲叫喊給自己鼓勁。年長的武士將太刀往前一指,“大日本的武士們,讓敵人領教你們的厲害吧,板載!”“板載!板載!板載!”日本武士們高呼著萬歲,奮力的奔跑起來,向著一百多步外的敵軍猛衝而去。
青弋軍千總都有些蒙了,這群人瘋了嗎?難道他們看不出自己的人馬手上拿著的是火銃?就這麽直挺挺的衝過來?他們可真是不怕死。在街道角落的一間民房裏,小島已經脫下了武士服,換上了一件尋常百姓的衣服,他蹲在牆角,將窗戶打開一點點,偷偷的觀察著街上的動靜,很明顯,數百野武士自發的組成了一支軍隊,向敵人發起英勇的反擊,剛才在海上,這股海盜仗著船堅炮利將鄭老板的隊伍一下子打垮,可是到了岸上,他們可不要太囂張,日本武士們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這群野武士,小島常年生活在平戶藩,給主公刺探情報,這群野武士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因為平戶藩是九州第一大港,所以充斥著日本各地的浪人武士,這些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就算是各地大名也不會小瞧他們,遇到戰爭的時候還會花錢出高價請他們前去幫忙,因此這群野武士用手中的太刀,一個人至少能對付十個普通的日本槍足輕。看來這次,這股海盜在岸上要遭受不小的傷亡了。
“火銃連射,預備,放!”嘀嘀嘀!尖利的號音響起,這是開火的信號。就在千總喊出最後一個音的同時,戰士們手中的火銃打響了。砰砰砰,十二支二八式火銃在百步的距離上射擊,幾乎不需要瞄準,敵人的陣型實在是太密集了,這麽狹窄的街道,恐怕是閉著眼睛射擊也能打到人。第一排打完立刻蹲下,緊接著是第二排,第三排,彈丸從銃口飛射而出,將對麵的野武士陣營打的陣陣血霧飛散,就連精鋼鍛造的太刀也抵擋不住銃彈的威力,被崩成了兩段。那名年長的武士剛想張嘴大喊,一顆銃彈直接打中了他的前額,將他的整個天靈蓋掀飛,紅白之物噴濺了身邊的同伴一頭一臉,可是那人還沒來得及擦一擦臉上的汙穢,就被幾發銃彈同時命中,倒飛了出去。抽搐了兩下,氣絕身亡。
砰砰砰,白煙彌漫,銃聲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止,整整一百輪射擊打完,對麵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