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四章 投奔闖王
公元一六三三年,就在青弋軍所部猛攻九州島,奪取大量資源,而安慶衛的兵馬正在不斷擴充之際,大明的西部局勢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李自成從王左掛的部隊中分離出去之後,先是參加了不沾泥的部隊,轉戰陝甘寧,但是洪承疇麾下的兵馬能征善戰,雖然人數不多,卻總能將不沾泥的人馬打的大敗,所以為了避免跟洪承疇硬碰硬,他們逐漸從陝西退出,進入甘肅境內流竄,而洪承疇不想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將他們壓縮到甘肅南部一帶,那時候甘肅南部人煙稀少,物資短缺,農民軍的人馬不斷減少,編製也一再壓縮,本來五萬多人的隊伍硬是銳減到三萬多人,這樣的局勢下,不沾泥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
“各位當家的,現在咱們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形勢不利啊,且不說跟官軍的大小戰鬥,光是因為糧食短缺,缺醫少藥,我們的兵馬就損失了上萬人,如果這樣的局麵再持續下去,也用不著官兵打了,我們的人很快就會自己消亡了。”大帳中,不沾泥張存孟愁眉不展,下首是隊伍中的十幾個當家,按照各自人數的多少編成十二各營,其中後來投靠的李自成後發製人,因為軍紀最是嚴明,且戰鬥力最強,麾下三千兵馬各個都是能征善戰之士,戰鬥力比不沾泥的老營兵還要強大,皆是因為李自成隻挑選當過兵的人加入自己的隊伍,農家漢子一律不要,所以他的兵本身就有武藝,加以訓練自然比其他人的戰鬥力強。很快李自成的地位就上升到了二當家。
“大當家的,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李自成抱拳起身道。張存孟放下手中的酒碗,摸了摸撒上酒液的胡子,對李自成說道:“嗬嗬,老二,都什麽時候了,還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有話盡管講,隻要能救咱老子脫離苦海就成,咱老子知道你是公家人出身,辦法肯定比咱們這些泥腿子多,你就直說吧。”
“那好,大當家的,諸位兄弟,現在的形勢,雖然我們還有三萬人,但是在洪承疇的眼裏,我們這三萬人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洪承疇的兵馬根本就不將我們放在心裏,隻是因為他兵力有限,分身乏術,又要駐守陝北,甘北,又要對付我們,而且因為基本都是步兵,所以他們當然不能追擊我們,可是也限製了我們北上的道路,想要回到咱們以前的老基地肯定是不行了,咱們隻能另辟蹊徑。”李自成一口氣說道。
眾位當家的都是低下了頭,雖然李自成的話說的不好聽,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沾泥的隊伍號稱是五萬多人,可是去掉老弱婦孺,真正能打的青壯不過隻有一半人而已,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實力早就已經大不如前,說是烏合之眾也不為過,那些個沒受過軍事訓練的莊稼漢拿著鋤頭木棍就參戰了,一支連武器裝備都不能做到人手一個的部隊怎麽可能不是烏合之眾。
不沾泥點點頭,追問道:“二當家,你就說吧,咱老子該怎麽辦?”李自成沉吟了一下道:“很簡單,找出路。”“哦?找什麽出路?”張存孟問道。“咱們去投奔闖王。”李自成斬釘截鐵的說道。“什麽?投奔闖王?”張存孟驚訝道。
“不錯,我知道,咱們在甘肅,闖王他們在山西,中間還是隔了一個陝西,也就是洪承疇和楊鶴的防區,可是富貴險中求,我們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如果不能搏一搏,再過一段時間也不用洪承疇打了,咱們的隊伍自己就散了。事到如今我就跟大當家的直說了,其實我跟闖王還有些關係。”李自成道。
“你是說你跟闖王有舊?哎呀呀,我的好兄弟,你怎麽不早說啊,你要是說你跟闖王有舊,哥哥我早就帶人去投奔闖王了啊,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可是都聽說了,闖王的兵馬在山西那是越打越大,越大越多,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三十多個營的兵力,他們的營可不是我們的營,他們一營可是有五千人,三十多個營那可是十幾二十萬大軍啊,我們若是能跟著闖王幹,那還用得著受這個鳥氣嗎?被洪承疇追的跟喪家之犬一般。快說,你跟闖王究竟是什麽關係。”張存孟起身走到了李自成的麵前,不斷的搓手說道。
李自成之所以一直沒有說,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張存孟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麽,既然自己拉起隊伍幹,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寄人籬下,便若自己,自己也不想做什麽二當家,而是想拉起隊伍單幹,在張存孟營中,李自成已經深刻的意識到,光是靠張存孟他們這種組織鬆散,軍紀一塌糊塗的隊伍傻乎乎的蠻幹,他們是不可能成功的,跟朝廷周旋,不僅要麾下的兵馬能打,更要充分的利用自己靈活的優勢。並且一定要改變自己流賊的身份,自己不是什麽流賊,而是替天行道的農民軍,是給貧苦百姓帶來希望的隊伍。而張存孟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怎樣給貧苦的百姓們帶來希望,所以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拉起一支隊伍來,將自己的意誌給貫徹下去。
李自成清清嗓子回答道:“哦,大當家的,闖王是我的舅父,雖然不是親的,但是也是遠房的表舅,小時候我還去他家裏玩過,如果我現在去,他也應當是認識的。”張存孟擊掌道:“太好了,啥也不說了,那什麽,二當家的,趕緊給咱老子引薦引薦,闖王高迎祥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咱們這些個義軍隊伍誰不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別說是追隨闖王,若是能見到闖王一麵,咱老子現在死了都值當了。”張存孟興奮的滿臉通紅,座下諸將也是起身,一個個摩拳擦掌。可是瞬間,大家的情緒又冷靜下來,因為他們還有一個不得不麵對的難題,就是他們和闖王之間還隔著一個陝西,他們怎麽能穿過楊鶴和洪承疇的防區。
李自成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他頓了頓說道:“各位弟兄,為今之計,我們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困在這裏是必死之局,衝過去咱們還有機會拚一拚,洪承疇的兵馬不多,不可能處處設防,我們沿著陝川的邊界前行,如果洪承疇的兵馬來攔截,我們就退入川北,這樣跟他們打遊擊,要是說全部人都能完好無損的過去,那是說大話了,可是能過去一半人還是有可能的,隻要咱們主力不失,到了闖王麾下,又是一條好漢。”
李自成一番話煽動起了大家的情緒,眾人紛紛吼道:“大當家的,二當家的說的對,咱們幹吧!咱們幹吧!”張存孟環視了一圈,朗聲道:“你們都是這個想法?”眾人紛紛點頭,張存孟用力一拍麵前的桌案,“他娘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咱老子幹了!”
入夜,張存孟全軍盡起,直奔陝南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陝西的局勢也很微妙,當年王左掛所部被洪承疇擊敗,洪承疇升任延綏巡撫,而王左掛也被楊鶴招降,成為了富平縣的守備千總,麾下有餘部一千餘人,這些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朝廷官兵,雖然王左掛作為流賊投降過來的將領並不被明軍將官們重視,但是他畢竟是守衛富平縣,如果隻是從富平縣一地的角度來看,王左掛也算是土皇帝,日子過得還是挺舒服的。可是富平縣有一點不好,富平縣屬於西安府,就在楊鶴的眼皮子底下,王左掛倒不是想反叛,而是想在富平縣作威作福,過過土皇帝的日子,可是事與願違,楊鶴盯得緊,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亂搞。
流賊的日子過慣了,現在讓他老老實實的當良民,別說是王左掛,就算是他手下的士兵們也不答應,大明的軍餉也不多,大部分的餉銀都優先供給給了邊軍,他們這些內地的衛所兵根本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餉銀那是月月拖欠,這些人以前都是打家劫舍,搶到銀子就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哪像現在,軍營裏的夥食不過是雜糧饅頭,裏麵還摻雜著大量的石子。
“日他先人板板,這樣的日子老子受夠了,天天吃這些個黑饅頭,還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你們聞聞,這些他娘的是給人吃的還是給豬吃的,咱們是來當官兵的還是來當畜生的,以前天天能吃肉,現在呢,我可去他娘的吧。”富平縣軍營,一名士兵舉著手中有些餿味的黑饅頭,對身邊的士兵們說道。
“住口!一個個的都他娘的活膩歪了?你們現在是官兵,記住你們自己的身份,誰要是在軍營裏亂嚼舌頭,別怪我王左掛腰裏的刀不認人。”不知什麽時候,王左掛出現在軍營中,他負手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