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三章 衝破阻攔
李自成的反應非常迅速，“大當家領兵在此，不知何故？難不成是專門為了我李自成而來，你我曾經是一個陣營的兄弟，我李自成能理解當日大當家的難處，投降朝廷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今日，我李自成扛著替天行道的大旗，不瞞大當家，此次正是要去投奔闖王。大當家的何不棄暗投明，跟我一起重新扛旗，共商義舉？”
“這。。。”王左掛更加猶豫，李自成刻意將聲音喊得很大，就是為了讓後麵的士兵聽見，李自成料想，這些人以前都是流賊出身，即便是加入了官兵，肯定也不會受到什麽公平的待遇，水滸傳的故事，李自成可是聽說書的說過無數遍了，便若宋江一樣，投降了朝廷最後換來了一個什麽樣的結局。恐怕如今王左掛的局麵就跟宋江是一樣的，投降了官兵，卻平白成了下等人，看來自己是押對寶了，擺明了就是山陽縣的官兵瞧不起王左掛這些流賊出身的人，故意封閉了大門，讓王左掛的人在城外送死，跟自己硬拚，這麽說來，就算是王左掛執迷不悟要跟官兵打到底，自己也可以爭取後麵的士兵，隻要他們願意跟著自己幹，說不定這山陽縣都能打下來。
尹洪站在城頭看著不遠處城下兩軍正在對峙，王左掛和對方的將領同時出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興許是戰前雙方互相叫罵一番。尹洪身邊的士兵更是懶散，本來他們就沒打算跟流賊作戰，這群流賊也都是一個性子，依著他們的能力，搶掠一下縣城周邊的村子還有可能，可是讓他們攻打縣城，他們還沒有這個本事，所以士兵們權當是看戲一般，就等著看王左掛的人馬和流賊怎麽廝殺，尹洪也是抱著這種心態，甚至還讓副將給他端來了一壺小酒，自己擺開桌案，就在城頭望著城下的情況。“兔崽子們，等下都給老子摟住火，誰也不許放銃放箭，老子就要看看王左掛這幫人怎麽跟流賊作戰，他們本來不也是流賊嗎？正好，咱們也算是給總督大人解決了一個隱患，讓他們狗咬狗去。”尹洪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副將是個馬屁精，看見主將如此淡定，立刻湊上前去道：“千總大人，兄弟們開了個賭局，買大買小，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興趣參加。”尹洪側臉道：“哦？還有這等事情，說說看，什麽樣的賭局？”副將立刻道：“簡單，就是買王左掛和流賊哪一邊能贏。”“哈哈哈哈。”尹洪捧腹大笑，一邊笑一邊指著副將道：“你們他娘的，真是會玩，你說說，你買的是哪邊？”
副將立刻點頭哈腰的笑道：“小人是這麽想的，小人買了流賊贏，他們兩邊打完了之後，王左掛是完蛋了，流賊也是廢了，這時候大人領兵殺出，還不是手到擒來，這天大的功勞可就是大人的了，總督大人那邊還不得好好的褒獎一下嗎？反之要是王左掛贏了，這就不好辦了。”尹洪這次是真的被副將逗樂了，這小子真是個機靈人，不錯，很會說話，他說的有道理，要是流賊贏了，自己再出城去滅了流賊的殘兵，豈不是功勞全都記在自己賬上了，不過他後半句說的還是有些問題。尹洪對副將招招手道：“你附耳過來。”副將立刻上前幾步。
尹洪壓低聲音說道：“其實王左掛贏了也是一樣的，等仗打完了，王左掛還能剩幾個人，到時候咱們出城去。”說完，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副將一驚，沒想到大人竟然如此狠毒，隨即他麵色一變，豎起大拇指對尹洪說道：“大人高招，小人佩服。”
“大當家的，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看看你身後緊閉的城門，你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城裏的人想幹什麽，他們不就是想讓你我打個你死我活，他們好漁翁得利嗎？這種無道官府還值得你跟弟兄們賣命？”李自成大聲道。王左掛軍中的騷動更加明顯了，顯然李自成的話是說到他們心窩子裏去了。李自成見後麵的反應不小，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押一次寶，將自己的這個重磅話題給拋出去。他又道：“大當家和眾位弟兄有所不知，闖王高迎祥乃是在下舅父，此次前去投奔，相信一定能獲得一個好前程，若是眾位弟兄和大當家的不嫌棄，在下願意做保舉人，給諸位兄弟在闖王麵前謀得一個好差事！”
這下王左掛的軍中炸了鍋，誰能想到李自成竟然是高迎祥的侄子，王左掛的內心也是劇烈的掙紮，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自己本來就有投奔高迎祥的意思，可是苦於無人引薦，自己就這麽直愣愣的投奔過去，也不一定能獲得重用，可是若是李自成能給自己引薦一下，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說不定直接就能成為闖王手下的營將，要知道，闖王手下營將的含金量可是遠遠超過自己原來的地位的，闖王可是現在陝甘寧義軍的共主和崇拜的對象。不僅是王左掛自己這樣想，身後的士兵們更是沸騰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天大的好機會落在自己頭上，這些人本就跟李自成有舊，若是能有李自成引薦，說是能加入闖王的老營他們也信，苗美更是興奮的滿臉通紅，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這麽好的機會還用得著考慮嗎。苗美立刻打馬來到王左掛的身邊，“大當家的，這可是不世出的好機會啊，抓住了，大當家可就能成龍成鳳，若是將來闖王發展的更好，大當家的地位豈不是水漲船高，大當家的，下決心嗎，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李自成添了一把火道：“大當家的，諸位弟兄，不如隨我李自成一起打下山陽縣，咱們給闖王送去一份厚禮，我這個當侄子的臉上也有光啊。弟兄們，替天行道的大旗就在我身後立著，你們要是相信我李某人的話，咱們不計前嫌，放下一切，今天重新成為兄弟，在闖王麵前我李自成答應你們，一定多多美言，大丈夫來這人世間走一遭，就算是死了，也要讓後人能記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這麽平白無故的沒有價值的死了，若是跟著我李自成打下山陽縣，大家就都是功臣，好機會唾手可得，咱們殺死這些狗官兵，給天下窮苦百姓謀利！”
“殺官兵！殺官兵！”李過高舉著手中的兵器呼喊道。身後的數千將士同時呼喊。一時間氣勢駭人，城頭上觀戰的尹洪等人也是一愣，怎麽流賊的士氣如此高昂，衝到垛口處的士兵們紛紛探頭張望，有的人嫌武器礙事，將武器扔到了一遍，城樓上一片亂糟糟的景象。這些流賊高喊口號，恐怕是要搶先發起進攻了，大家都想要看看王左掛究竟如何應對。
王左掛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一般，將手中戰刀高高舉起，“李兄弟，我王左掛相信你一次，不僅是我個人，我身後的一千多弟兄們都相信你一次，你可要說到做到，否則，天涯海角，我王左掛和兄弟們一定取你項上人頭。”李自成點頭道：“多謝大當家的成全，大恩不言謝，等到了闖王那裏，大當家的看好便是，為今之計，應當先攜手攻下城池，時間不多，再耽誤下去，城上就會看出破綻，我提議，立刻調轉方向攻城，你們的遠程武器有不少，壓製城頭的力量，我們攻城，趁亂殺進城去。”
王左掛道：“好，一言為定！”一千多官軍興奮的嚎叫道：“殺！殺！殺！”就在尹洪等人以為王左掛的士兵要出擊的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王左掛的士兵竟然高舉兵器調轉方向衝向了山陽縣城，尹洪蒙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難道王左掛的人都中邪了嗎？副將失聲叫道：“反啦！王左掛又反啦！”副將這麽一喊，城頭上立刻一陣慌亂，大家四散奔逃，仿佛是無頭蒼蠅一般，方才很多人將自己的兵器放下，如今想要找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尹洪氣急敗壞的拔劍砍翻了一個衝撞他的士兵，吼道：“慌什麽！都他娘的慌什麽！他們還沒衝上來呢？都給老子把刀槍撿起來，上城防禦。”
尹洪哪裏想到，王左掛身為官兵，營中還真的有一些簡易的攻城梯，他立刻將這些梯子交給了李自成，李自成的士兵扛著梯子就衝鋒，王左掛的人在後麵放箭放銃，掩護攻擊。若是在平時官軍有準備的情況下，李自成斷然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攻城，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出奇製勝，城上的官兵想不到王左掛會臨陣反水，自己現在猛攻，完全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李過一馬當先，扛著大旗帶頭進攻，身後數千士兵潮水般的撲向了已經是一片混亂的山陽城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