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五十五章 一石二鳥中
“隊正，你看，這片地不一樣，有腳印，這裏還有水漬。”東廠一行人在小刀子的引導下立刻來到了秦淮河邊，他們的馬都是軍馬，雖然比不上新軍的戰馬，但是畢竟是天子腳下的隊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錦衣衛這種天子親軍還要威風，他們的戰馬當然也是上好的馬匹。小刀子的觀察力很敏銳，一眼就發現了河岸邊的奇怪之處，隊正也是有著豐富經驗的東廠人員，他立刻翻身下馬，用手指捏起一點小刀子手指著的泥土，仔細感受著泥土的濕潤度，“還沒有走遠，他們沒有馬匹又是步行，速度快不到哪裏去，不過頭疼的是他們不可能沿著官道前進，一定是躲在某個地方的樹叢裏，咱們要小心，視線不好，對方都是高手，可不要中了他們的埋伏。”
東廠既然能作為有明一代最恐怖的機關，肯定是有著一些特殊的地方。這些東廠的士兵也絕不是那種簡單的孔武有力的大漢，而是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絕學。沒有點特殊技能的人是絕對不能進入東廠的。隊正停下了腳步，翻開了背上的行囊，眾人屏氣凝神看著他，他們知道，隊正又要使出他的獨門秘術了。吱吱吱吱，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一隻通體白毛的小老鼠被隊正從背囊裏的籠子裏放了出來。不過小白鼠仿佛非常通人性，不僅沒有逃走，反而直接停在了隊正的手上。
這名隊正竟然是雲南苗家人士，眾所周知，苗人總是有一些別人都不知道的獨門秘術，比如下蠱這總流傳了千年的傳說。而隊正早年在苗疆竟然學得了馭物之數，不過，他的馭物可不是一般的動物，而是老鼠，毒蛇這種讓人想不到的生物，小白鼠本來不是中原物種，而是來自南亞的佛國，雲南地處邊疆，才能搞到這種稀有動物。小白鼠的嗅覺靈敏程度是狗的十倍，所以用它來充當追蹤者的角色是再好不過，而隊正手中的這隻小白鼠正是他的看家法寶。隊員們有幸見過幾次，這一次隊正又祭出這樣法寶，眾人立刻信心倍增。小刀子說道：“有了它，就算這幾個人躲得再隱蔽也是無處遁形了。”
隊正給小白鼠的脖子上套上一個光圈，這光圈也不是俗物，乃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嵌入夜明珠粉製造的，在黑夜裏仿佛是一盞明燈，這樣小白鼠就成了信標，隻要他們騎馬跟著發光的小白鼠就一定能找到敵人。隊正打了一個呼哨，小白鼠一溜煙的竄進了灌木叢中，幾人立刻騎馬跟上。
“前麵是什麽地方？”壯達回頭問阿勒泰道。阿勒泰立刻回想了一遍已經刻在腦中的應天府全圖，立刻回答道：“應該是叫將軍山，按照明人的說法，這山是以前嶽飛抗金的地方，所以叫做將軍山。”壯達冷哼一聲，“混蛋，什麽嶽飛抗金，那明明都是我們女真族的先祖，這些南蠻子，總有一天我們要征服他們的土地。”
幾人在灌木叢中快速前進，東廠和錦衣衛的名號這些金兵不是沒有聽說過，進入血滴子之後更是掌握了這方麵的許多信息，他們知道，大明的特務機關的手段絕不可小覷，現在遠遠沒有到能說安全的時候，必須繼續前進。
轟隆轟隆，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在黑夜裏聽得格外清晰，東廠的人是故意沒有包裹馬蹄，這是一種心理戰術，隊正認為，他們大張旗鼓的前進，反而會驚動敵人，加上小白鼠的幫助，追擊方向不會有問題，他們就算是靜止不動隱藏在某個地方，聽到馬蹄聲也會心慌意亂，然後自己露出馬腳。自己這邊十個人在一起行動，在旅店的時候他們已經問清楚了，對方不過是五個人，二打一，優勢在他們這一邊。保險起見，他們還是在應天府內的據點留下相應的信號，這也是吸取了上次全軍覆沒的教訓，給後來的人馬有跡可循。如果他們回不去，東廠自會有人深入調查。
“停！你們聽見了嗎？”壯達右手握拳半蹲在地上，眾人隨著他的動作一起停了下來，他們默默的抽出了懷中的折疊軍弩，這是血滴子的利器，而血滴子這種兵器因為體積過大，這次進入關內的隊伍並沒有攜帶，他們默默的展開軍弩，裝好了毒箭。壯達側耳傾聽，那種有節奏的噠噠聲對於每一個金國士兵來說都是非常熟悉的聲音，幾人瞬間色變，他們同時意識到，這一定是明軍追上來了。
“大人，怎麽辦？”富察搶先問道。“這裏的地形很平坦，即便是有灌木也沒有多大作用，不能在這裏打，得到將軍山上去打伏擊，聽聲音，他們離我們不過是一兩裏地的距離，轉瞬即到，前麵就是將軍山，我們要立刻上山。”壯達命令道。
“就在前麵了，隊正你看，這裏的灌木是新踩的。”眾人打馬飛奔，小刀子指著灌木叢喊道。“加快速度，他們一定是發現了我們，想要在前麵將軍山上打阻擊，不能讓他們上山，必須攔住他們。”隊長一揮馬鞭，猛地抽打戰馬，戰馬吃痛，飛奔起來。
“將軍，樹林裏有動靜。”將軍山上，吳東明帶領的伏擊隊伍已經全部就位，他們同樣拿出了錦衣衛製式的折疊軍弩，本來按照一般套路來說，他們應該裝備一些建虜的武器，這樣才能嫁禍給建虜。可是吳東明轉念一想，大家都不是傻子，進入大明境內還使用金國的武器未免太過明顯了，所以幹脆，他們一律裝備明軍的製式武器，這樣以假亂真，吳東明心想，如果自己所料不錯的話，今晚交戰的三撥人馬應該使用的都是相同的武器才對。
而讓東廠的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城外早就已經埋伏了一隊青弋軍的情報軍人馬，幾乎是在血滴子和東廠人馬出城的那一刻，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情報軍就已經跟在了後麵，他們可不會像東廠的人那樣大搖大擺，而是做好全副偽裝，馬裹蹄，人銜枚，並且都罩上黑色的夜行衣，緊緊尾隨在東廠的騎兵隊之後，這次行動幾乎出動了情報軍在應天府的所有精銳，士兵們顯得有些緊張，畢竟是第一次出這麽重要的任務，誰也不敢懈怠，不過青弋軍嚴明的軍紀還是讓眾人緊緊團結在一起，在總旗的指揮下，他們令行禁止，緊追不舍。
“看見他們了，準備放箭！”隊正一聲怒吼，身後的東廠番子紛紛給自己的騎兵弩裝上重箭。小白鼠果然厲害，就跟信標一樣緊緊黏在血滴子的身後，讓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顯眼，血滴子怎麽會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小東西跟上。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他們能跑到山上，也沒有時間找到有利地形掩護自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壯達吼道：“就地防禦！放箭！”血滴子的精銳程度顯然超過東廠，無數次的戰場經驗告訴壯達，在人數劣勢，並且沒有戰馬的情況下，必須要先用遠程武器射殺部分敵軍，這樣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否則一旦騎兵衝的近了，他們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很難取勝。而壯達的時機掌握的很好，騎兵正在高速前進，而血滴子反身放箭等於是讓箭頭和騎兵對衝，無形中縮短了相對距離。這是他無數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所積累的經驗，遠不是東廠這種特務機關能比。
五支利箭射出，這五名血滴子都是訓練了無數次的殺手，而他們的軍弩雖然是大明製式，但是他們的箭支卻是特殊改造過，用的是弩箭的箭杆，卻是金國刺箭的箭頭，這樣一來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還塗了毒，見血封喉。五人箭無虛發，在一瞬間瞄準人或者戰馬。嗖嗖嗖，箭支呼嘯而過，人的慘叫聲和馬的嘶鳴聲響起，隊長萬萬想不到對方的反應能力這麽強，就這麽一瞬間，自己這邊便有三個人被當場射死，兩匹戰馬被射殺，馬背上的騎士也被甩飛出去，估計是肋骨斷了，好半天爬不起來。
“箭上有毒！”幸存的小刀子大聲提醒道。他親眼目睹同伴中箭之後僅僅能發出一聲慘叫便毫無聲息。這明擺著就是箭頭有毒，這幫該死的混蛋，竟然用東廠的手段對付東廠的人，好，那就看自己怎麽樣消滅他們吧。
隊正一聲令下，東廠這邊也是射出箭支，不過在馬上放箭，東廠的準頭差了很多，而且剛才被殺傷了一半人員，隊形大亂，這一陣箭雨過去竟然隻射死了一個血滴子。富察眼看著身邊一個漢兵倒下。他對壯達喊道：“大人，快找掩體！”
血滴子的士兵們立刻四散開來，他們不能在原地待著當活靶子，必須找掩護，然後反擊。幾人身形一閃，將自己隱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