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七章 總攻時刻上
火炮因為散熱的問題已經停止了發射,但無論是磨盤大炮,大將軍炮還是飛雷炮等各色火炮,早就給大西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而此時的火炮最主要的可能還不是對對方造成多少人員的殺傷,而是破壞敵軍的陣型,因為新軍火炮全力開火的原因,不論是李定國還是劉文秀的部隊,都已經是潰不成軍,本來排列的還算有些模樣的軍陣早就是七零八落。劉毅看準時機,等不了火炮重新恢複,現在是要立刻將敵人壓縮到桐城城下,給他們最後的打擊。
“上刺刀!”庚子一聲令下,對麵的甲午也同時下達了列裝刺刀的命令,將士們呼啦一下抽出了腰間的刺刀,將卡榫對準卡扣,全軍整齊的發出了哢噠的聲音,這暴力的美感讓眯著眼睛的劉毅心中一顫,這就是天下第一強軍的本色。“列裝完畢!”“吼!”刺刀如林,將士們的刺刀直指前方,聲勢駭人。青弋軍的刺刀因為是套筒設計,所以並不影響射擊,在此刻的情況下,劉毅可沒有傻到直接停止射擊跟敵人拚刺,而是繼續射擊,部隊以小跑方式接近流賊,同時火力不間斷,將敵人的陣型打薄,然後繼續施壓,直到進入一二十步以內的時候才發起刺刀衝鋒。甲午那邊也是一樣的道理,青弋軍各兵種之間的磨合當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顆信號彈所代表的指令大家都是了然於胸,所以依靠著各種顏色的信號彈,劉毅的命令暢通無阻,將士們執行起來也可以如行雲流水。
城頭上的陶宗早就是急不可耐,他已經看見新軍在城下三麵出擊,將流賊的兵馬漸漸往桐城城牆方向壓縮,陶宗立刻命令將士們做好準備,隨時對敵人進行打擊,城頭上的火炮早就已經全部恢複,陶宗屏氣凝神緊張關注著戰事的發展,同時命令炮兵再三確認射擊諸元,一旦敵人進入射擊範圍,他們就會毫不留情的給予打擊。
李定國陷入昏迷,他的部下失去了主將的指揮,早就已經是一片散沙,對於甲午來說,他所麵臨的壓力要比劉毅小很多,不過甲午麾下的是一個民團師,在戰鬥力方麵自然跟劉毅親自指揮的教導師還是有差距的,不過好在李定國的人也已經沒有了抵抗意誌,甲午的前壓基本上很順利,五個團的火銃兵交替射擊,互相掩護前進,節奏把握的很好,將一排排流賊打死在地,有的流賊悟性倒是不錯,他們知道,就算是自己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銃彈跑得快,所以要想在戰場上活下來,唯一的方法隻能是趴在地上裝死,一旦移動可能就會成為官兵活靶子,可是他們好像太小瞧青弋軍了,在戰場上裝死的士兵對於青弋軍來說更是重點照顧的對象,因為這些裝死的人如果不仔細核查,很可能會有人跳起來對新軍士兵造成傷害,所以在青弋軍成軍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是在戰場上跪地求饒的敵人可以視情況免死,比如對於饑兵,如果是跪地求饒,可能會放他們一馬。如果是建虜或者流賊老兵,不管怎樣都難逃一死。而對於那些裝死的士兵,青弋軍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或者是沒辦法要經過躺在地上的屍體的時候都會進行補射或者補刺,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敵人詐死。
可憐這些裝死的饑兵,自作聰明的以為在戰場上裝死就能逃過一劫,可是沒想到青弋軍是如此心細如發的軍隊,當六千民團師士兵跨過地上躺著的屍體的時候,甲午立刻命令道:“一二三四團交替射擊,第五團進行補刺,對地上的屍體進行過濾!不要讓敵人有漏網之魚。”“得令!”將士們大吼道。
噗呲一聲,刺刀捅進了一個趴在地上的饑兵的後心,他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經驗豐富的新軍的士兵一看就覺得有些問題,果然,一刺刀下去,那人疼的縮成了一團,慘叫起來,剛要求饒,又是一柄刺刀捅過來,當場將他釘死在地,旁邊一個裝死的饑兵眼看敵人竟然會補刀,像是兔子一般跳了起來準備開溜,可是還沒有跑出兩步,砰的一聲銃響,他應聲栽倒。一名新軍將士放下火銃,嘴裏說道:“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難道這麽容易就能蒙混過關,真是的。”他卻不知道,要說清理戰場,大明除了盧象升的天雄軍還不錯之外,剩下的軍隊根本沒法跟青弋軍比較,他們就像是捕魚的網兜一般,將戰場細細的梳理一遍,正常的軍隊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也沒有意識做到這一點。
又是一名饑兵被釘死在地,基本上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梳理了大半,沒有人能逃過青弋軍的火眼金睛,一匹戰馬旁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如果仔細看,這恐怕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肩窩處有一個非常明顯的血洞,鮮血已經流了一地,他的臉色蒼白,若有人蹲下來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個人竟然還有微弱的呼吸。一個年輕的青弋軍士兵走到他麵前,正要端起刺刀補刺,隻見邊上的小旗官一下子伸手攔住了這個士兵的刺刀。士兵有些疑惑的看了小旗官一眼,前麵四個團的火銃還在轟鳴,戰場上兩個人之間即便是距離很近,說話也不一定能聽見,見到士兵的表情,小旗官立刻豎起兩根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拍了拍身上的鎧甲。
這是青弋軍內部慣用的手語,作為共和國的天之驕子,劉毅自然要將共和國軍隊手語的那一套帶入青弋軍當中,當然刪減了很大一部分具有現代色彩的手語,可是很多基本的手語還是保存了下來,其實在大明軍中原先也是有手語的,隻不過衛所兵已經是百年不知兵事,很多基本知識都已經忘了,而邊軍也沒有經過係統的培訓和學習,自然是已經慢慢沒落。但是青弋軍內部卻是將手語給運用了起來,士兵明白,剛才小旗官的意思是讓自己觀察一下躺在地上的這個人的鎧甲。他定睛一看果然發現了一點門道,這人麵相看起來非常年輕,可是身上的鎧甲卻頗為精良,方才是因為血汙布滿全身,士兵沒有仔細看,如今看來,這人恐怕是流賊當中的一號人物,大部分饑兵根本就是衣不蔽體,像是這樣精良的鎧甲,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而且再看一眼,發現這人的腹部還在起伏,說明還有呼吸,若真的是流賊的重大人物,那這些士兵還真的不好自己做主了,到底有沒有俘虜這個人的必要,還要軍官拿主意。小旗官立刻從隊伍中分離,稟報總旗,總旗通知百戶,青弋軍的戰場通知效率還是很高的,很快甲午就知道了消息,甲午皺了皺眉頭,附耳對身邊的千戶說道:“現在沒時間甄別這個人的身份,命令發現他的士兵將這個人看住,讓醫護兵進行緊急包紮,保證這個人活著,戰鬥結束之後我去請示將軍,不管最後將軍怎麽處理這個人,我們先保證其不死。”
“明白!”千戶一拱手下去了,甲午沒有去過多的關心,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解決流賊的大部隊,至於這些俘虜的生死,還是等戰後再說吧,是否向朝廷獻捷或是全部處死,那是將軍點頭的事情。
目光回到劉毅這邊,劉文秀的五萬兵馬在進攻的路上早就已經是死傷過半,作為肉盾的饑兵更是損失殆盡,現在劉毅親自領兵發起反擊,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正兵也無法阻止起有效的抵抗,特別是劉毅的衛隊火力太過凶猛,他們手中的連珠銃可謂是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劉毅的軍隊每往前推進一步,地上都會躺下成百上千的流賊屍體,劉文秀的戰馬早就被銃彈打死在地,幸虧他機靈,就地順勢一滾才沒有被戰馬的屍體壓到。劉文秀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爬起來就往陣後跑,耳邊是犀利的火銃聲,還有自己麾下士兵的慘叫聲,劉文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父王交給他的五萬大軍估計是全部完了。
三麵壓製將大西軍的陣型不斷壓縮,尤其是兩邊,幾乎已經快壓到了張獻忠的本陣,而吳東明和戊戌的騎兵在將一萬大西軍騎兵全部消滅之後也是發起了對饑兵大陣的攻擊。即便是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吳東明依然沒有疏於觀察。他敏銳的發現,對方的步兵好像分成了兩個大陣,前麵很明顯是饑兵,恐怕是用來消耗的。那後麵的步兵陣是幹什麽的。即使是戰鬥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吳東明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他之所以能獨當一麵,正是因為他從不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