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六十七章 大獻俘中
“首輔大人，咱們真的要去迎接那個什麽狗屁安慶衛指揮使嗎？”進入內閣大堂的不是李康先還能是誰，他是在後來被溫體仁扶上位的，所以跟孫承宗，周延儒等人不是一個批次的人，自然對劉毅事件的來龍去脈沒有那麽清晰的了解。可是他有一點好，那就是絕對聽從溫體仁的指令，所以溫體仁才讓他當上禮部尚書，成為自己的頭號打手。李康先提出質疑，讓溫體仁臉上的青氣一閃而過，不錯，李康先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劉毅雖然能打，可是他的官位在溫體仁麵前算個屁，自己可是大明文武百官之首，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竟然讓自己在一個大風天去城外吹風迎接什麽狗屁二品指揮使，簡直是滑稽，這時候，溫體仁可沒想到劉毅還掛著漕運同知的頭銜，反正不管他是指揮使也好，同知也好，跟首輔都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但是皇帝的命令不能不執行，為了保全崇禎的體麵，那就勢必要犧牲一下溫體仁這個首輔的體麵。溫體仁對這一點心中是有數的，當下屬的若是不能給上級分憂，那還要自己這個下屬幹什麽？
溫體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難道你要抗旨不遵？趕緊去召集人出發，要是晚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溫體仁發怒，李康先哪裏敢囉嗦，扭頭就去執行溫體仁的指令。不一會，浩浩蕩蕩的百官隊伍便從城內各處出發，前往正陽門匯合，在劉毅到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按照官階列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內閣成員站在陣列的最前方，首當其衝的當然是溫體仁，他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烏紗帽，將身上的大紅官袍捋平，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手中拿著笏牌筆直的站在那裏。百官當然是有樣學樣，全部整齊的站在他的身後。這可是崇禎年間的奇景，別說是崇禎年間，就算是往上追溯到萬曆年間，也沒有過這麽大的陣仗。跟百官隊伍相比，城內的百姓更是興高采烈，國人看熱鬧的風俗古已有之，今天可是有大熱鬧可看，新軍入城，還帶著流賊的數百名俘虜，大明自從萬曆三大征之後何嚐有過如此武功，由不得京師的百姓不興奮，大家今天生意也不做了，活也不幹了，都是拖家帶口的集結在正陽門到紫禁城的城門大街上，想要一睹新軍的風采。順天府在崇禎這個時代已經成長為一個百萬人口的超級都市，即便是現在民生凋敝，京師內的人口算上流民也不下百萬人，是真正的全球第一大城市，而前來圍觀的群眾至少有一半人，這可是四五十萬人啊，一時間京營的治安壓力大增，孫興沒辦法，從各處抽調了數千人前去正陽門大街維持秩序，不僅如此，順天府府衙的衙役捕快，包括很多大臣的家丁都參與到維持秩序的隊伍中，至少有上萬官兵拉成了人牆，將大量的民眾封堵在人牆外圍。給大街上流出足夠的空間。
“來了！”溫體仁正在老僧入定，身邊的李康先忽然出言提醒道。溫體仁猛然睜開了眼睛，看見前方一二裏的地方塵土飛揚，看樣子就是一支大軍正在向這邊疾馳。轟隆轟隆，地麵都在震動，眾人這才聽清，這分明是騎兵的馬蹄聲，大量鮮紅的戰旗出現，無數騎士匯合成的鋼鐵洪流讓天地為之色變，他們的鎧甲反射著耀眼的陽光，劉毅為了這次進京，特地讓全軍換上了全新的鎧甲，既沒有從戰場上下來的那種血腥氣，又能體現新軍的力量美感，眼下，這些全新的鐵甲閃爍著刺眼的光芒，讓百官的氣勢為之一滯。
劉毅並沒有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最前麵的是戊戌，劉毅則是坐鎮中軍，現在的劉毅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毛頭小子，現在他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並且這一次進京幾乎是鐵板釘釘的會再進一步，這樣的情況下，劉毅也要保持適當的威嚴和神秘感。不能什麽事情都衝在最前麵了。鐵甲大軍越來越近，大地在顫抖，百官的心也在跟著顫抖。
“全軍止步！”“全軍止步！止步！止步！”籲！籲！籲！唏律律！唏律律！衝在最前麵的戊戌猛然舉起了握拳的右手，命令全軍停止，此刻，他們離百官方陣已經不足百步，這種排山倒海的威壓讓百官中的很多人不由自主的開始後退，好像那些騎士就要縱馬衝過來，從他們的身體上踩過去一樣。即便是溫體仁這種見多了大場麵的人也不由得心裏打鼓，劉毅這混蛋是要幹什麽，給百官下馬威嗎？竟然將大軍開到了自己麵前百步的距離以內，他真的以為自己不會向聖上參他一本？隨著全軍止步的命令傳遞下去，戊戌身後的騎士猛然拉緊了手中的韁繩，口中對戰馬不斷的發出指令，而戰馬也高高的揚起前蹄，一時間人聲鼎沸，戰馬嘶鳴。大軍就停在百官方陣八十步的地方。
沒有士兵下馬，場麵顯得有些詭異。這讓溫體仁有些腦子發懵，這劉毅要幹什麽，都到這個距離上了，難道他的人不準備下馬參見嗎？自己是代表聖上而來，即便自己不是代表皇帝，就憑借自己這個首輔的身份，劉毅也應該乖乖的跪地參見。何況自己還攜帶著聖旨。
溫體仁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對唐世濟說道：“唐大人，把聖旨拿過來吧。”溫體仁作為首輔，自然是不可能捧著錦盒等待劉毅到來的，這些小事情當然是手下人代勞了，作為都禦史的唐世濟自然就是幹這件事情的絕佳人選，聽見溫體仁吩咐，唐世濟立刻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將尚且用黃布封著的聖旨遞到了溫體仁的手上。當然，這不是什麽封賞的聖旨，而是一封迎恩聖旨，等於是走一個程序，崇禎自己沒來迎接，當然要讓溫體仁把自己的話給帶到，無非也就是新軍辛苦了，我已經在城內設宴等著款待你們，現在請你們從正陽門入城，接受百官和百姓的行禮，我在紫禁城等著你們來見駕之類的話。可是聖旨拿在手上，那就是皇帝親臨，一時間溫體仁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雖然對麵是殺氣衝天的百戰雄獅，可是溫體仁麵上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
騎兵隊伍漸漸分開，溫體仁已經能隱約看見後方的囚車，可是現在的重點不是囚車，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將從隊伍中緩緩走出，同樣顯眼的還有他胯下那匹萬馬之王。那也正是崇禎當年賞賜給劉毅的赤電駒。劉毅將六瓣盔扶正，用手捋了捋頭上的紅纓，然後一揮手道：“全軍跟在本將身後，緩進！”將士們穩穩的控製著馬速，緩緩往前。李康先在後麵說道：“首輔大人，劉毅這個逆賊，他要幹什麽，竟然還不下馬？”溫體仁猛然一回頭目光如電的掃視了一遍李康先道：“李大人，注意你的言辭，聖上是讓你來迎接得勝大軍的，不是來讓你口出狂言的。”李康先立刻一縮脖子，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雞一樣，沒了動靜，他不明白，溫體仁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幫著劉毅說話了？
其實溫體仁心中何嚐不是極其氣憤，劉毅這個混蛋做的太過了，可是他知道劉毅為什麽這麽做，他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劉毅是孫承宗徐光啟一派的人，自己將這些人全部排擠出了朝廷隊伍，劉毅作為地方上的帶兵大將，當然是心中不滿，可是劉毅在政治上太嫩了，自己是代表皇帝出麵，他竟然還敢如此做派，往大了說那是不給聖上麵子，不知道崇禎聽到了之後會作何感想。溫體仁這麽想，劉毅卻有著自己的考慮，他青弋軍本來就不是為崇禎個人服務的，他們的目標是天下，是天下百姓。而崇禎和溫體仁等一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掣肘新軍，劉毅憑借著超前四百年的認知知道，這群人都是欺軟怕硬之人，若是自己不拿出一些姿態來，他們還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好拿捏。
大軍一直接近到不足十步的距離內，劉毅騎在赤電駒上，加上他自己的身高，幾乎就是在俯視溫體仁和百官，溫體仁心中已然是惱羞成怒，但是他依舊是麵帶著絲絲微笑。劉毅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奸臣。“將士們，下馬！參見陛下，參見首輔大人！”劉毅說完，帶頭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高舉過頭頂。身後六千騎兵動作整齊劃一，甲葉嘩啦啦作響，六千甲士一齊跪地抱拳大吼道：“參見陛下，參見首輔大人！”六千人如同一人一般，聲音產生了巨大的共振效應，讓數裏外的城門大街上等待的群眾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數十萬人陡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