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五十四章 朝中波瀾上
金尚憲對身邊的士兵揮了揮手，禦營廳的士兵見到是右議政大人在此，也隻能依令分開一條道讓百姓們過去，甲午倒是不在乎這些百姓當中會有金兵的細作，反正身邊的衛士都不是吃素的，自己也是劉毅的親兵出身，這種在人群中分辨細作的事情自己可以說是行家，所以甲午隻是淡淡瞥了一下人群便知道，這些人當中應當沒有細作。甲午知道，現在城內戒嚴，即便是細作活動也要稍微注意一下，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明目張膽，加上城門和城牆已經被新軍士兵封鎖，細作想要將情報送出去談何容易，根據新軍高層獲得的情報，對於高麗方麵，金國不是特別重視，主要是因為血滴子部隊的注意力都放在大明身上，高麗作為一個小國本身也沒有什麽刺探的價值，所以基本上血滴子部隊主要利用的是當地人投送情報，在官府和民間都收買了不少高麗人，隻不過這些高麗人現在根本沒有機會將明軍已經到來的情報給傳出城去。即便是信鴿也已經被明軍全麵封鎖，城牆瞭望台上的士兵一旦發現有信鴿從城內起飛，將會立刻放出攜帶的獵鷹，並且對放出信鴿的地點進行剿殺。
老者帶著一大群民眾走到了甲午身邊，老者叫不上甲午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如此威猛的將軍一定就是明軍的主將。老者朝身後使了個眼色，一名年輕人將酒碗給遞到了老者手中，裏麵盛著滿滿一碗米酒，老者恭敬的對甲午說道：“大將軍，多年前小老兒還是年輕人的時候，就見識過大明天兵的厲害，當時若不是大明天兵相救，恐怕高麗八道早就已經淪陷，變成了倭寇的奴隸場了，如今金兵來犯，我高麗自身沒有自保的實力，又是大明天兵來救援我國，小老兒僅代表高麗萬千黎民多謝天兵救命之恩，請將軍滿飲此碗。”老者說完竟然是對著甲午跪下，身後的上萬百姓也是在城門大街上緩緩下拜。甲午愣住了，沒想到大明軍隊在高麗百姓心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甲午一把攙扶起老者，口中說道：“老先生折煞本將了，大明高麗乃是一衣帶水，自古以來高麗就是大明的屬國，高麗子民同樣也是大明子民，怎麽會有朝廷見到自己的子民落難而不出兵相救呢？何況金兵在大明北地同樣肆虐，我們出兵也正是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如果有機會，將來我們一定會出兵將金國消滅，徹底解決邊患！”
“好！好！”甲午的一番話引起了高麗民眾的喝彩，果然是明軍大將，話中充滿了自信，聽著甚是提氣，甲午接著道：“大家的好意我們領了，將士們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跟金兵廝殺，隻不過軍中有規定，大戰在即，一律不準飲酒，但是百姓們的好意我又不能拒絕，所以此碗酒本將接下了。”甲午一下子從老者的手中接過酒碗，然後麵對著高麗民眾和軍士們說道：“第一，本將要敬給咱們王京防禦拖延金兵爭取時間的李藎將軍和麾下數千將士，他們的英勇戰死是值得的，我們也會在王京城下擊潰敵軍，給將士們報仇，敬戰死的英靈！”呼啦一聲，甲午將酒碗中的酒灑出了一部分，“第二，百姓們如此愛戴，我等自當奮力殺敵，力保王京不失，百姓無事，也希望百姓們能多多支持我大明軍隊，互相檢舉揭發，一旦有可疑人士出現立刻上報，讓城內可能存在的細作無處遁形，這一回，敬全城的百姓。”呼啦一下，又是一部分酒倒出。“最後，我要敬所有參與守城的將士們，大戰在即，隻有依靠將士們有必死的決心和必勝的信念，我們才能叫金兵有來無回，將士們英勇，敬兩軍將士！”甲午將手中酒碗中的酒幾乎全部潑灑出去，然後一仰脖子將剩下的一小口一飲而盡，“老先生！好酒啊。”甲午將酒碗還了回去。老者目瞪口呆，活了這麽大還沒有見過如此飲酒的方法。半晌，老者才豎起大拇指道：“大將軍好酒量，好酒量啊！好，小老兒在這裏預祝天兵旗開得勝。”“旗開得勝！旗開得勝！”民眾們一起歡呼道。
歡呼聲響徹雲霄，就連士氣低迷的禦營廳士兵也被民眾的氣氛所感染，一起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怒吼起來。金尚憲看了看甲午，不禁心中讚歎，這就是天兵大將的威風吧，寥寥數語就能激起全城百姓和將士們的鬥誌，若是此等人物能出生在高麗，恐怕又是一個李舜臣。甲午對老者抱拳道：“老先生，還未曾請教，為什麽老先生的漢語造詣如此深厚？”直到現在甲午才反應過來，方才老者跟他對話一直用的都是漢話，兩者交流並沒有什麽障礙，高麗的兩班漢話流利可以理解，可是一般民眾有這麽好的漢語水平還是比較少見的。老者笑笑道：“回稟將軍，其實小老兒也是個秀才，一直學的是聖人之道，年輕的時候也曾參加過科舉，隻不過因為倭寇入侵，這才耽誤了考試。”原來如此，甲午點點頭，這就可以說得通了，高麗也是要科舉的，而且高麗科舉的難度一點不比大明低，因為他們畢竟是外國人，但是科舉考試考的都是中原的史書典籍，所以必須從小開始學漢學，半路出家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考中的，語言這種東西本身就有難度，如果是在熟悉的語言環境中可能還好一些，如果連語言環境都沒有卻要熟練的掌握外國的語言，這種難度可想而知，但是一個老者的漢話都能說的如此流利，看來高麗民間還是藏龍臥虎的。
甲午在來之前聽劉毅說過一些對高麗的見解，高麗雖然國小民寡，但是那是相對而言，如果跟大明比起來高麗自然隻是一個小國，但如果跟琉球這種國家相比，高麗已經完全能稱得上是大國了，而且高麗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漢江以南，隻要控製住了高麗南部，那就可以獲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資源，最重要的是，因為高麗全國上下對漢文化的高度認同，並且動輒以小中華自居，所以若是新軍要進一步發展，例如同化高麗民眾也是比較簡單的事情，甲午的這一戰為什麽至關重要，不僅是要給金兵的有生力量造成巨大殺傷，同時更是在高麗民眾麵前展現新軍的力量，讓高麗的民眾對新軍產生認同感和信賴感，這樣說難聽一點有利於新軍掌控高麗的局勢，要知道，相比於九州島，劉毅更加看重的海外領地就是高麗，拿下了高麗就能對金國形成夾擊之勢，並且金國的後方永遠不會安穩，而且之所以他們隻要漢江以南的地區，是因為江北完全是人口稀少土地貧瘠的地帶，這些地方給金兵占領不一定是一種實惠，很有可能還會變成金國的負擔，當然，北部的人口隻能被金兵擄掠去了，畢竟現在的青弋軍沒有過多的軍力，隻能先守住王京一線，如果要反擊，最少還需要兩到三個師的兵馬。
入夜，全軍將士們在做著最後的戰鬥準備，按照開城回來的傷兵的介紹，金兵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甲午知道，這個時候阿濟格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阿濟格自然是明白的，況且他們並不知道明軍已經到達的消息，連續的勝利已經讓金兵上下的士氣無比高漲，他們一定想著盡快殺到釜山，早日在皇太極麵前獻捷，既然如此，自己就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當然，南漢山城能不能打的漂亮也是戰役的關鍵。甲午負手站在城頭，眺望著南漢山城的方向，不知道王大雷那邊布置的怎麽樣了，很多山坡上的防禦工事都要現挖，這對他們算是一個考驗。望著南漢山城上密集的火把，甲午甩了甩頭，打起精神，走進了城樓，他要最後看一遍王京的地形圖，將明天可能發生的情況重新梳理一遍，保證整個阻擊戰沒有漏洞。
“他娘的，這些高麗兵磨磨蹭蹭的，怎麽還沒弄好。”南漢山城，王大雷正吹胡子瞪眼的訓斥幾個高麗軍的將領，李倧和崔鳴吉已經授權給甲午和王大雷等人，在王京保衛戰期間，所有的高麗軍隊都將聽命於大明天兵，不得有誤。所以在南漢山城上的一萬高麗軍的最高長官其實也是王大雷，水師陸戰隊的士兵已經將南漢山城內的防禦全部布置完畢，現在正在緊張調節著火炮的射擊角度，炮兵也在標定諸元，明日爭取首發炮彈就取得戰績。而王大雷著急的是，這些高麗士兵的手腳實在是太慢了，挖一個簡易的工事竟然從白天忙活到黑夜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