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七十九章 萬全考慮中
多爾袞的用意正是要派出多鐸在王京和開城之間建立一個中轉站或者是一道防線,他知道,如果阿濟格想要攻打王京,勢必要渡過漢江,而渡過漢江最重要的就是要在漢江上建立一些浮橋,阿濟格不可能處處分兵,自己現在手上已經有了相當數量的高麗仆從軍,他們可以擔任穩固後方的任務,那麽自己完全可以在鑲白旗的軍隊中抽出兩個旗的兵力由弟弟多鐸率領,前去開城和王京一線布防,一方麵是建立一個中轉站,讓阿濟格和自己之間的空白地帶不至於沒有強大的軍隊駐守,另一方麵多爾袞也是怕萬一阿濟格有個什麽閃失,最起碼在北岸還能有接應的軍隊,讓阿濟格可以安全撤退。這就是多爾袞的萬全之策,不管是進還是退,金兵都能立於不敗之地。這項任務多爾袞當然不放心別人去做,自己的弟弟多鐸去做那是最合適。同時,多爾袞自己在黃海道和鹹鏡道也盡力將高麗的仆從軍全部打散,隻要派出少量的鑲白旗騎兵進行巡弋檢查即可,這樣就可以保證整個大後方的穩定。
多鐸的內心雖然有各種疑問,但是對於多爾袞的命令,多鐸一向是堅定不移的執行,小時候努爾哈赤就說過,凡事要多聽哥哥的話,努爾哈赤是一代雄主,他看人自然準確,多鐸雖然勇武,但是在謀略方麵還有很大的欠缺,如果他能聽多爾袞的安排,以後這兩兄弟合作也能成為金國的中流砥柱,所以多鐸一直對多爾袞言聽計從,讓他率領兩個甲喇的兵力建立中轉站,他立刻領兵前來。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從沿途的情況不難判斷出,阿濟格的進展非常順利,除了在開城附近遭到了不小的抵抗之外,其餘的地方基本是一戰而下,甚至是不戰而下,這讓多鐸信心倍增,這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戰事,看來他們隻要安安穩穩的在北岸建立防線就可以了。甲喇章京見多鐸的心情有些不好,他便不再繼續打擾多鐸,拉住韁繩後撤了一步,讓出了一個身位,落在了多鐸的後方。多鐸忽然回頭對甲喇章京道:“不要以為你說幾句話就能影響我的心情,我是個直性子的人,這樣吧,你派一隊勇士到前麵偵查一下,雖然一路上我們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是基本的戰術素養還是要有的,你說是吧。”“奴才明白。”
一隊鑲白旗騎兵從大隊人馬中飛奔而出,他們一人三馬,這些勇士有著出神入化的馬術,他們在三匹戰馬的馬背上輾轉挪騰,讓三匹戰馬保持著極高的衝刺速度,很快就從多鐸的眼前消失。多鐸點了點頭,自己麾下的這些士兵不愧是鑲白旗的精銳,隻要自己和哥哥繼續努力,早晚上三旗和下五旗的局麵一定會改變,鑲白旗一定也能成為上旗。
“喂,你們,說的就是你們,不僅是戰馬,兵器也要注意收集,戰馬咱們能用上,兵器給高麗軍隊留著吧,他們的兵器應該損壞了不少,你們看看,這些金兵的兵器雖然咱們用不上,不過你們還別說,這些兵器的質量不錯,給高麗軍隊用應該是綽綽有餘了,也可以給他們的後備部隊使用,正好這時候高麗是什麽都缺,咱們給他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王京城下,層層疊疊的都是戰死士兵和戰馬的屍體。博果爾顯然是對自己的人過於自信了,他們的軍隊在強大的火銃陣麵前不堪一擊,王大雷的水師陸戰隊基本上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將一千五百名正白旗騎兵給全部打死在陣前,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就是博果爾和麾下勇士們永遠不可能逾越的天塹,博果爾自己衝在最前麵,他直接被數十杆火銃瞄準,他的下場可想而知,鉛彈可不因為他是正白旗的甲喇章京就會放過他,大量的銃彈同時擊中博果爾和他胯下的戰馬,直接將他連人帶馬打成了篩子,連同後麵拿著龍旗的掌旗兵也被打成了碎肉。
強大的火力將衝鋒的騎兵層層覆蓋,雖然騎兵的速度很快,戰鬥力很強,衝擊力也很猛,但是在火銃麵前,他們目標龐大,無疑是大型活靶子,在彈丸組成的幕牆麵前,血肉之軀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一千五百人無一生還,隻有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徘徊,大量的死馬堆積在一起,中間夾雜著騎兵的屍體。王大雷的軍隊在射擊完畢之後要做的就是打掃戰場而已。趙二鬥領兵一邊打掃戰場,一邊收集著可用的戰馬和武器,按照事先擬定好的方略,戰馬當然是青弋軍需要的裝備,而金兵的冷兵器他們不需要,這些東西就算做個順水人情,給高麗軍隊好了,他們要的是對高麗南部的控製權,不是要跟李倧的小朝廷搞對立,仿照琉球的模式來控製高麗,這才是都督府的最終目的。
“將軍,還追嗎?他們已經全部過江了。”北門戰場上,一名團長對甲午說道。甲午點點頭,示意全軍停止前進,他默默的注視著已經渡過漢江的金兵,他們來的時候有多麽氣宇軒昂,現在就有多麽狼狽,很難想象,這樣的事情會在一天之內發生。甲午的步兵因為行動速度的緣故,在金兵的騎兵全力奔馳脫離火銃的火力打擊範圍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對金兵進行殺傷,隻能是不斷前進對金兵造成威壓,當然,金兵陣營當中也不全是無能之輩,莽德格類的臨陣發揮就非常不錯,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派出兩個甲喇的士兵前往北岸列陣,接應大部隊行動,恐怕潰退的正白旗和正藍旗敗兵就會成為無頭蒼蠅,這麽多人擁擠在岸邊,搶著上橋,其最終會演變成巨大的災難。當然,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自相踐踏的事情,鑲藍旗的渡江還算是順利,但是當正白旗正藍旗和兩個漢軍旗同時渡江的時候,混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作為主將,阿濟格和濟爾哈朗當然想盡快渡江,麾下的勇士們也是這樣想,畢竟他們才是滿洲八旗,這些漢軍旗不過是仆從軍而已,不讓他們殿後就算不錯的了,難道他們還敢跟自己爭搶撤退的唯一道路嗎?往往是你怕什麽就會來什麽,在生死一線的情況下,人人腦子裏想的就是如何逃命,怎麽會管別人的身份,兩軍過橋的時候發生了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金兵仗著自己是騎兵,根本不給漢軍士兵過橋的機會,將他們遠遠的驅趕開來,但是在甲午和六千青弋軍陸軍將士的威壓下,這些漢兵怎麽可能想白白死在漢江南岸,騷亂發生了,也不知道是誰挑的頭,隻聽見漢軍人群中發出一陣喊聲:“弟兄們,這些金兵不給咱們活路,枉費咱們還費盡心思給他們打仗,咱們自己搶條路回去!”在極度的慌張和驚恐之下,這些漢兵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不過是金兵的仆從軍,地位不如他們,裝備不如他們,什麽都不如他們的事情,直接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了他們的主子,正在過橋的正白旗和正藍旗敗兵怎麽會想到這些平時跟綿羊一樣,他們說什麽就聽什麽的漢兵會突然反水,有的漢兵不敢用長矛刺人,就直接用長矛刺向了金兵胯下的戰馬,金兵的戰馬直接被殺死,上麵的士兵被戰馬給甩飛出去落到了漢江裏,會水的士兵還好一點,不會水的隻能活活淹死。而最可怕的是,因為漢兵的舉動,讓金兵大怒,這些金兵不敢返身跟明國新軍作戰,但是在漢兵麵前,他們依然是如狼似虎的殺神,看著這些螻蟻一樣的漢兵竟然反水,他們抄起手中的兵器就開始殺戮。
祖大壽和耿仲明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士兵不僅要被明軍殺,竟然還要被他們效忠的金兵殺,數百條人命瞬間在橋邊被金兵奪走,鮮血將漢江水都給染紅,很多漢軍直接被金兵的戰馬給直接撞進了江中,這些漢兵大部分都不熟悉水性,金兵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會遊泳的人不少,而這些原來的遼東軍士兵都是騎兵和步兵,他們也沒有經過水戰的訓練,最後的結果就是但凡落水之人,除非是自己人搭救,否則就是淹死的命。
敗兵互相踐踏,自相殘殺,至少又讓阿濟格集團付出了上千條人命,一直到阿濟格和濟爾哈朗反應過來強力彈壓,這些士兵才收手,大軍在新軍將士的注視下,渡過了漢江並炸掉了浮橋。阿濟格望著身後衣衫不整的勇士們,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他這麽一哭,所有活著回到北岸的金國勇士皆是一片慟哭,他們的淒慘模樣若是讓皇太極看到,恐怕會當場吐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