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章 出人意料中
察哈爾士兵的戰刀將鐵甲衛士的鎧甲劈開，刀刃深深紮進了這個士兵的肩頭，鮮血噴射，但是這名士兵隻是咬牙忍著，他們都知道，旺罕是大汗最信任的謀士，至少在他們全部戰死之前，旺罕不能死。兩名衛士瞅準時機，一把將旺罕拉過來往興都汗的方向拖去，戰場上的事情就交給他們這些士兵吧，等他們死光了再說。旺罕對拉著他的士兵大喊道：“放開我！我還能戰鬥！讓我光榮的戰死吧！”士兵們隻是一言不發將旺罕拖下了圍牆，旺罕已經淚流滿麵，這些都是部落的忠勇將士啊，沒想到就要全部死在這裏了。
興都汗握緊了手中的戰刀，他已經看見，自己的士兵被占據優勢兵力的察哈爾大軍逐漸包圍分割，圍牆上的防線已經不是一個整體，旺罕率領的鐵甲衛隊雖然殺傷了數倍於他們的敵軍，可是畢竟他們隻有一百人，就算斬殺一千個察哈爾的士兵對於總兵力十萬的聯軍來說也是九牛一毛，何況聯軍也不是泥捏的，他們的戰鬥力也非常強悍，鐵甲衛士已經剩下不足一半，他們在苦苦支撐，自己一方投石機的彈藥已經全部用完，對方的投石機也停止了投擲，雙方的焦點全部集中在圍牆上，隻要圍牆被突破，聯軍就是必勝之局。外喀爾喀的萬夫長看見己方的士兵不斷登牆，但是敵人就是死戰不退，不禁咬牙切齒道：“混蛋！哪位勇士敢去破了北大門！”萬夫長已經看出，雙方如果總是在圍牆上僵持，即便最終己方打進去也會損失慘重，還不如想想別的辦法，比如從正門突破進去，一開始大家其實都沒有往正門的方向想，因為正門的防禦強大，並且聯軍缺少攻城車之類的重型攻城器具，本來林丹汗這次發動的就是草原統一之戰，草原上基本不可能遇到城防，所以隻帶了輕型的攻城器械，況且，製造一架攻城車所要用的人力物力非常龐大，不是一般可以比擬，以林丹汗現在的實力，大概率也不會浪費金銀在攻城車上麵。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局麵已經大大改觀，至少萬夫長是這麽認為的，正門的防禦部隊已經被抽調到圍牆各處協助防守，圍牆上的內喀爾喀正規軍士兵已經越來越少，可以用肉眼看見的是，已經有很多拿著簡陋武器的民壯加入了戰鬥，這就意味著興都汗的士兵已經損失殆盡，也沒有什麽預備隊了，這正是自己見縫插針的好時候，比如直接攻擊對方的要害，而破除正門的方法其實也不難，隻是一開始士兵無法到達攻擊位置罷了，但是現在沒有了圍牆上弓箭手的威脅，他們的士兵完全可以嚐試接近正門，將正門摧毀，反正他們手上還有一些猛火油罐子，猛火油爆炸的威力萬夫長已經領教了，隻要有敢死隊將猛火油罐子給安置在正門前，爆炸的威力完全可以摧毀這些木製的大門。萬夫長很久以前也參加過對大明的戰役，或者說基本上草原上的千夫長萬夫長都參與過攻打明國的戰鬥，他們對明國的城牆防禦體係都有著深刻的認知，比起明國的防禦體係，興都汗的這道圍牆不過是過家家一般，隻是因為內喀爾喀士兵殊死抵抗他們才到現在都打不進去，如果都換成大明內地的衛所兵，恐怕這道防線挺不住一個時辰。萬夫長的話音剛落，數名外喀爾喀勇士站出來道：“我等願意去炸門！”萬夫長點點頭道：“很好，你們很勇敢，記住，隻要你們能活著回來，我自會稟明大汗，讓你們連升三級。”這個條件可是太誘人了，連升三級，即便是一個普通士兵都能升為百夫長，而很明顯，站出來的幾個士兵當中不乏伍長、隊長這樣的人物，他們回來可就是千夫長了，這怎會讓他們不興奮。
萬夫長對他們讚許的點點頭，外喀爾喀就需要這些勇士，部落才能有興旺發達的可能，萬夫長朝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士兵們立刻搬來了幾個猛火油罐子，將這些罐子分給了眾人，人手一個，萬夫長清點了一下人數，一共七個人。他隨手指著一名隊長說道：“這幾個人現在都交給你指揮，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用手中的猛火油罐子炸開興都汗的大門。完成任務，你們就是頭功，相信我方才說的話大汗一定會兌現。”眾人齊齊躬身道：“小人明白。”他們立刻出發，下馬步行，盡量縮小目標，飛速朝大門接近過去。大門外已經鋪滿了死屍，雖然是草原，但是已經看不出來一點綠色，滿眼都是紅色和黑色，這些士兵在死屍堆中行動，竟然沒有引起圍牆上守軍的察覺，也許是攻擊的點太多了，即便有人看見了他們也無法騰出手來阻止這些人前進吧。當他們接近到二三十步的時候，大門上方的閣樓中總算是有弓箭手看見了這些人，弓箭手的目力都不差，他們看清楚了這些人抱著的是什麽東西的時候一個個驚恐的大叫起來。隨即，箭如雨下，正在衝刺的幾人立刻遭到了箭雨打擊，頃刻間就隻剩下了兩個人，是負責指揮的隊長和另一名士兵。那士兵一邊奔跑一邊咬牙喊道：“隊長，沒辦法了，我把我手上的罐子給你，我給你作掩護。”他隨手從地麵上抄起了一塊半身盾，頂在自己麵前。
隊長沒有過多的推辭，這不是拉拉扯扯的時候，他立刻接過猛火油罐子，將兩個罐子一起抱在懷中，彎著腰跟在士兵的後麵，他們離大門隻有十步，馬上就要進入射擊的死角。噗嗤一聲，一名弓箭手的將箭頭壓低了一些，一箭洞穿了士兵的小腿，士兵慘叫一聲撲倒在地，隨即好幾支羽箭射來，將士兵釘死在草原上。隊長心一橫，不顧一切的猛衝上去，嗖嗖嗖，箭支一根根的紮在隊長身上，但是因為身體的慣性，他還是撲到了大門上，上麵的內喀爾喀百夫長大急道：“下去兩個人看看，他們用的是猛火油。”轟轟，話音剛落，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飛上了天空，伴隨著這種輕盈感覺得還有撲麵而來的灼熱氣浪，隨即身邊的士兵和他一起飛上了天空。隊長在臨死前還是摸出懷中的火折子將兩個猛火油罐子點燃，王帳大營的大門一瞬間被炸飛。連帶上麵的守軍一起變成了碎塊。
萬夫長麵露喜色，大喊一聲道：“大門破了，勇士們，跟我衝啊！”王帳大營的大門一旦被突破，裏麵就變成了一馬平川，甚至從萬夫長的角度看，已經能窺見大營的全貌，外喀爾喀的數千騎兵立刻打馬往裏衝鋒。萬夫長仿佛已經看見了到手的戰功，興都汗的人頭必須由他來親手砍下。騎兵們緊緊跟在他身後，喊殺聲震天。圍牆上的內喀爾喀士兵絕望了，他們費盡心思想要守住防線，可還是被敵人突破了。興都汗回頭道：“內喀爾喀的子民們，最後的時候到了，讓我們戰死在這裏吧，我們決不投降！”“不降！不降！不降！”民眾們大喊道。陣後的林丹汗和魯特汗幾乎要放聲大笑，總算是打下來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內喀爾喀人求饒的樣子了，還有興都汗的人頭，林丹汗要把他掛在內喀爾喀大營最顯眼的位置上，就放在王帳前的旗杆上，警示眾人，這就是跟察哈爾、跟黃金家族、跟草原一統的大勢作對的人的下場。
“孩子們！殺死這些野蠻人，草原決不允許這樣的人來踐踏，我們家人的生命也要靠我們自己來守護！殺上去！”王帳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可是讓林丹汗和魯特汗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離他們不到五裏的地方，竟然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已經進入了預定攻擊位置，他們正是土謝圖汗率領的漠東蒙古聯軍。他們在昨晚就已經悄悄到達指定位置，但是土謝圖下令按兵不動，他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給猝不及防的林丹汗致命一擊，而這個機會就是現在。土謝圖秘密派出了一些斥候來偵查林丹汗大軍的動向。其實這場從早上開始的戰鬥從第一刻起就一直處於土謝圖等人的監視之下，土謝圖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出擊，正是看準了林丹汗自以為勝券在握，防備之心已經降到最低，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牛皮大鼓發出咚咚咚的怒吼，三萬五千騎兵呐喊著發起了攻擊。“大汗！大汗！我們的側翼！我們的側翼出現了不明身份的軍隊，人數不下三萬！”一名林丹汗的斥候連滾帶爬的翻身下馬衝到林丹汗的馬前道。林丹汗和魯特汗的汗毛倒豎，頭皮都要炸裂。“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