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滿盤皆輸中
“勇士們！拖住他們！天聰汗的大軍到了，我們有救了！”如果說漠東聯軍到達是給興都汗和手下的兵馬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的話，那麽皇太極的到來無異於是在勝利的天平上加上了最後一塊重要的砝碼，興都汗對於漠東聯軍的實力還有一絲絲的懷疑，畢竟漠東聯軍說白了也是草原的軍隊，如果單論戰鬥力的話可能比在苦寒之地的外喀爾喀和察哈爾還要差上一些，隻不過他們勝在裝備有優勢，並且這些年跟著皇太極南征北戰也算是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但是他們的人數比察哈爾的部隊要少很多，也就是打了林丹汗一個措手不及，如果林丹汗能反應過來，集結優勢兵力回防，土謝圖可不一定能討到任何便宜。可是皇太極的出現使戰場局勢出現了質的變化，這是一錘定音的效果，興都汗可是知道皇太極麾下的戰鬥力的，為什麽皇太極敢自稱草原和大金國的共主，還不是因為麾下有一支強有力的軍隊，如果沒有這支軍隊，在這個隻相信實力的草原，又有誰會臣服於他。
眼見大金國的軍隊在察哈爾的陣營中橫衝直撞，把察哈爾騎兵砍的血肉橫飛，興都汗興奮的臉色通紅，他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喊大叫著，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皇太極的出現對於全部內喀爾喀的民眾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鼓舞，他們咬牙切齒的跟攻入大營的敵人拚死作戰。而外喀爾喀的先鋒部隊的士氣在一瞬間瀉去，誰都知道，如果繼續在這個地方跟興都汗的人纏鬥，一旦皇太極解決了額哲的後防部隊，那麽前麵的士兵將會麵臨滅頂之災，腹背受敵的滋味可不好受。“萬夫長，我們怎麽辦，是不是應該放棄跟興都汗的人作戰，再不撤我們就來不及了！”一名外喀爾喀的千夫長打馬來到萬夫長的身邊出言提醒道。萬夫長看了看周邊的局勢，自己的一萬鐵甲先鋒軍和兩萬察哈爾的普通士兵已經深入興都汗的大營，眼看著就能攻擊到王帳了，這時候放棄，就等於前功盡棄，前麵戰死的人都白死了。萬夫長實在是不甘心，如果冒險嚐試一下，壓上所有的兵力攻擊興都汗，然後再掉過頭來跟皇太極決戰搞不好還能有一線生機。萬夫長對千夫長說道：“你看見察哈爾的萬夫長了嗎？他們是什麽態度？”千夫長搖搖頭道：“小人沒有看見他們，不過這些察哈爾人恐怕是坐不住了，他們的族人正在被皇太極屠戮。”
萬夫長一愣，他沒有將這個因素考慮進去，如果察哈爾的人馬跟他不是一條心，那麽他們就沒辦法形成合力專心對付興都汗的人，如果這時候察哈爾人回師救援，他們外喀爾喀部恐怕別無選擇，隻能撤退了。萬夫長從馬上站起身來，往陣後看去，猛然，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旗幟，那是察哈爾王子額哲的將旗，額哲被幾個衛士從後防部隊的陣營中給拉了出來，這些衛隊士兵就算是死也要優先保證王子殿下的安全，這是大汗交給他們的任務。然而額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被屠戮，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該死的皇太極，竟然在這個時候蹦出來壞自己的好事。“都別拉著我！你們去給我傳令，集結前線察哈爾的軍隊，跟我殺回去，今天我們要將皇太極的人頭留下，如果誰能斬了皇太極，他的名字將在草原上流傳萬年。讓外喀爾喀人解決興都汗，剩下的人都跟本王子走！”額哲大聲嘶吼道。
“王子殿下，外喀爾喀的萬夫長求見。”一名衛士稟報道。還沒等額哲反應過來，外喀爾喀的萬夫長已經策馬趕到，額哲是關鍵人物，林丹汗委任他作為前線指揮官，隻要他點頭同意，那麽自己的建議就有實施的可能。“王子殿下，參見王子殿下。”萬夫長喊道。雖然他是外喀爾喀的萬夫長，按理說跟額哲沒什麽太大關係，但是兩家現在畢竟是聯軍，該有的禮數不能少，額哲立刻道：“本王子現在沒時間跟你閑聊，我們現在腹背受敵，本王子要你的人頂住興都汗，我要帶著剩下的察哈爾軍隊殺回去，將皇太極消滅在這裏。”萬夫長的心裏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雖然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眼看著自己的兩萬士兵正在被皇太極圍殲，任何一個主將都受不了，但是想要成大事，就必須要有所取舍，顯然現在揮師跟皇太極對戰是不明智的，應該先消滅一頭，再專心對付另一頭。何況畢竟是兩萬察哈爾士兵，就是兩萬隻綿羊讓皇太極宰殺還要砍上一段時間，皇太極一時半會不能分兵前來作戰，興都汗的正規軍已經損失殆盡，剩下的那些牧民不過是憑借著一口氣死撐，他們看見了援軍才提起了勇氣，但是不要忘了，他們畢竟都是普通的民眾，跟士兵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且不說技戰術方麵，單說體力，他們也不可能是職業士兵的對手，那些老弱婦孺跑動一段距離就氣喘籲籲，又怎麽可能跟正規軍拚殺。興都汗不過是在用他手下民眾的生命來拖延時間罷了。
“王子殿下，現在察哈爾的軍隊不能離開，皇太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們的人數很容易看出來，應當是兩個旗一萬餘人，那邊察哈爾的士兵也有兩萬，雖然受到了重創，但是一萬人還是有的，他們可以拖住皇太極，興都汗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我們加一把力，他們一定會失敗，到時候我們兩家聯合起來殺回去才更有勝算。這時候若是您將察哈爾的士兵帶走，我們就功虧一簣，前麵戰死的士兵可就白死了，斬下興都汗的人頭，對我們的士兵將是巨大的鼓勵。中原人有句話叫柿子撿軟的捏，在皇太極和興都汗之間選擇一個目標，我想這應該事很容易的事情吧。”萬夫長誠懇的勸諫道。額哲畢竟是年輕人，他的眼睛裏已經快要噴出火來，“大膽，你不過是一個萬夫長，還是外喀爾喀的萬夫長，難道你也要來命令本王子做事嗎？敢情死的不是你們外喀爾喀的士兵，你不心疼，可是那都是本王子的族人，這都是未來察哈爾部落的種子，如果眼看著他們被屠戮，本王子卻在這裏無動於衷，隻想著自己的軍功，那麽本王子未來如何帶領察哈爾部落的人民？”
萬夫長咬牙忍住心中的怒氣，又道：“王子殿下，作為一名上位者，一切要從大局出發，現在我們應當先完成戰略目標，小人以為，皇太極既然隻率領這麽多人前來，就說明他國內的士兵也是捉襟見肘，根本沒有太多的兵力可以抽調，隻有他親征，才能給這些士兵武力加成，他們的人才能爆發出巨大的戰鬥力，這分明是一場心理戰，我們可不能上皇太極的當，如果我們現在殺了興都汗，對方的士氣就會驟降，最起碼漠東蒙古的士氣會低落下去，我們等於間接的幫助林丹汗，這兩萬察哈爾士兵的死也就有價值了。”應該說萬夫長的建議無比正確，現在的主次矛盾分的很清晰，隻要額哲聽從他的建議戰局還有扭轉的可能。但是額哲的神情卻漸漸變冷，他心底冷哼一聲，這個萬夫長到底想要做什麽，察哈爾的軍隊損失完了，對外喀爾喀是不是挺有力的，誰都知道興都汗這邊是軟柿子，他們外喀爾喀打興都汗，卻要察哈爾的士兵給他們當替死鬼，真是好算盤。額哲冷聲道：“你不要再勸了，本王子決意跟皇太極作戰，你如果想繼續打興都汗，你就去打吧，要不然你就跟本王子一起去迎戰皇太極，收拾了皇太極，興都汗自然會投降，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如果你還是一名勇士，你就應該捍衛自己的榮譽。”
額哲大手一揮，對身邊的衛士道：“傳令，察哈爾前線部隊立刻回撤，跟著本王子一起發動對皇太極的攻擊，看見那個織金龍纛了嗎？皇太極就在那杆織金龍纛下麵，隨著本王子一起殺過去，誰第一個砍了皇太極，誰就是整個察哈爾，不，整個草原的英雄。”額哲說完，也不理萬夫長，策馬前去整頓兵力。萬夫長起身長歎一聲，“林丹汗是個英雄，可是怎麽會派額哲這樣還不成熟的人來領導前線作戰。”他當然知道，這是林丹汗想要培養自己的兒子，可是在關鍵時候，年輕人的閱曆還不足以支撐他對整個局勢的判斷。前線的局勢產生異動，大量察哈爾的軍隊開始回撤集結，遠處的林丹汗看見這一幕，氣的快要暈過去，“額哲！這個蠢材，他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