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大軍征調上
讓我們將視線拉回朝堂之中，溫體仁的話剛說完，金鑾殿中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要知道大明的精銳部隊本來剩下的就不多了，別說是一萬人，就算是一千人的邊軍在崇禎看來都是了不得的力量，現在宣大軍一萬部隊被流賊合圍在合水縣，並且彈盡糧絕，溫體仁雖然隻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但是誰的心裏都明白，這些士兵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外圍並沒有強大的部隊接應他們，就憑這些餓兵想要突破流賊的防線無異於登天，況且他們若是能突圍應該早就突圍了，能被圍在合水縣就說明高迎祥和李自成也是下了狠心，派出去的肯定都是流賊中能征善戰的部隊，且大家都明白，流賊一向是人多勢眾，通常會利用人數優勢將官兵團團圍困，雖然崇禎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知道，基本上他已經失去了這一萬邊軍了，溫體仁的能力他還是清楚的。崇禎盡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現在人多嘴雜，不宜再過多討論這個問題，他擺擺手道：“王承恩，宣布退朝吧，內閣留下。”“聖上有旨，百官退朝！”王承恩扯著嗓子喊道。
今天崇禎倒是破天荒的沒有回養心殿，他留下了內閣眾人，今日就要在這金鑾殿之中將問題給解決掉，皇太極那邊剛剛安穩一點，西北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這讓他怎麽能放心的下，大明還真是命運多舛，自己這個皇帝更是時運不濟，為什麽自己的祖先登基的時候都是一派祥和，到了自己這裏就變成了四處告急。他不待溫體仁說話，立刻指著他道：“把你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溫體仁看了看左右，咬牙道：“陛下，當務之急是立刻穩定西北形勢，宣大軍的這一萬人肯定是沒了，就靠著楊嗣昌手下那些個衛所兵根本不可能穩定形勢，現在楊嗣昌作為三邊總督，這一萬人覆沒他也逃不了罪責，不過目前西北的形勢還就是楊嗣昌最清楚，即便我們換人去，也請聖上留下楊嗣昌，讓他戴罪立功，最起碼他算是一個向導，有他在不至於讓後來者迷失方向。也可以起到分析雙方形勢的作用。”溫體仁說這番話自然是兩層用意，從公來說，確實這樣的說法比較中肯，目前大明境內了解西北形勢的有三個人，一個自然是已經被派到遼東的洪承疇，他是以前主政西北的大員，自然是對那邊的情況一清二楚，可是即便是溫體仁再搞鬥爭，他都明白，遼東的人選不能動，洪承疇一動，誰去遼東收拾爛攤子？所以洪承疇就放在遼東吧，其二是孫傳庭，不過這個家夥本來就是戴罪之身，而且他那個脾氣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既然不是自己這一派的，自己也不會糊塗到讓他上位當三邊總督，算來算去還就剩下楊嗣昌了。其二就是從私出發，楊嗣昌是自己推薦的，將他捉拿回來問罪自己識人不力的罪過是跑不了了，還不如放在那邊戴罪立功，如果能取得反轉，自己的麵子上也不至於那麽難看。
可是擺在溫體仁麵前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楊嗣昌現在不宜擔任三邊總督督戰前線戰事，那麽派誰去呢，眼下朝廷中好像並沒有合適的人選，而且督戰之人按照崇禎的路數肯定是文官，倒不是說九邊沒有武將，但是武將可以領兵卻不能督戰，自己手下這些個官員平時搞搞政治鬥爭，耍耍嘴皮子可以，若是要上戰場排兵布陣，溫體仁心中門清，這些人一個個都不堪大用。溫體仁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派誰去，崇禎就發話了，他沒有正麵答複溫體仁剛才的話，而是說道：“楊嗣昌的事情我們暫且不談，現在首輔以為派誰去督師更為恰當呢？我大明還有合適的人選嗎？”“這。。。”溫體仁腦門上冷汗直流，崇禎的問題可算是把他問住了，他一時半會還真的沒有想好。溫體仁想不出來對策，身後跟他一派的幾位尚書自然也無計可施，薛國觀盯著自己的腳尖，就是不抬頭，仿佛腳麵上有什麽精彩的圖案一般。崇禎的臉不斷抽搐，眼看就要發飆，“陛下，臣去吧！”忽然，洪亮的聲音在金鑾殿中回響，崇禎的眼前一亮，這是哪位愛卿願意為自己分憂？溫體仁一聽這個聲音，立刻感到有些頭疼，這家夥唱的是哪一出？隻見溫體仁身後閃出一人，崇禎定睛一看，不是傅宗龍還能是誰？傅宗龍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雖然是兵部尚書，可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臣掌管大明兵事，西北糜爛，臣的責任無可推脫，既然如此，就讓臣去前線，跟楊督師一起平定西北之亂。”
崇禎猶豫了一下道：“這，傅愛卿乃是大明兵部尚書，這若是去了前線，朝中的事務誰來管理？”傅宗龍拱手道：“陛下，如今西北的戰事遠遠超過朝中事務，朝中事務有諸位大人關心，亂不了，可是西北的戰事如果繼續拖延下去，要是演變成張獻忠那樣的大亂，威脅大明內陸要地，到時候要怎麽辦？陛下隻能調動新軍北上，恐怕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崇禎聽見傅宗龍的話，忽然渾身一震，新軍，新軍，這是他絕對不想聽見的一個詞，張獻忠的大西軍成為了新軍的盤中餐，讓劉毅一躍成為了大明的侯爵，手中的權力是越來越大，可是如果現在高迎祥和李自成演變成下一個張獻忠，他的目標會是哪裏？江南已經由張獻忠去探過路了，高迎祥應該不會這麽蠢，繼續走張獻忠的老路，那麽大明還有什麽地方跟南直隸一樣具有極大的政治經濟價值，崇禎不敢再想下去，一旦新軍染指京師，自己該如何自處？當年的京師保衛戰，新軍不過區區數千人，就已經帶來了如此大的震撼，現在新軍已經變成了南直隸的龐然大物，試想，若是數萬新軍兵臨京師城下，劉毅的兵鋒究竟是指向流賊，還是。。。
溫體仁耳中聽著傅宗龍說話，眼睛卻在盯著崇禎麵部表情的變化，顯然傅宗龍提到新軍的時候崇禎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溫體仁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看來崇禎心中那根刺不僅沒有消除，反而已經變成了一棵樹苗，甚至以後還會成為參天大樹，這就對了，新軍、劉毅，這是洪水猛獸，若是讓劉毅那樣的人得勢，他們這些文官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無論如何不能讓新軍介入戰爭。溫體仁立刻躬身道：“陛下，臣以為傅大人言之有理，總督西北戰事，非德高望重之人不可，大明如今能勝任的就是傅大人了，既然傅大人願意去前線，那麽朝中的事務自然由我們這些內閣同僚來代為處理，傅大人隻管在前線安心指揮作戰即可，至於安排糧草準備後勤，都是我們內閣分內的事情，請陛下放心。”崇禎看了看溫體仁，他當然知道溫體仁和傅宗龍向來是不對付的，可是在大是大非麵前，溫體仁還是識大體的，能做出這番表態證明他當這個首輔已經知道如何照顧大局了。崇禎連忙問傅宗龍道：“那不知愛卿若是去前線，可要增派兵馬？”這是個關鍵問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把傅宗龍一個人派去卻不給兵馬恐怕也沒什麽用，傅宗龍想了想道：“目前西北戰事吃緊，從各方分析來看，楊督師手下可戰之兵也就剩下三四萬衛所兵了，這些人戰鬥力不強，跟流賊的人數又差距過大，以他們為主力恐怕很難打勝仗。必須調派一支強大的軍隊給微臣方有勝利的把握。”
崇禎頓了頓，問道：“不知尚書大人以為，大明還有何處可以調兵？”傅宗龍心中已有腹案，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當務之急這樣的方法非用不可，“請陛下下令武威侯，調南直隸新軍一萬跟隨微臣入西北平亂。”傅宗龍高聲道。“萬萬不可！”溫體仁、薛國觀等一眾大臣異口同聲的吼道。連崇禎都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新軍進入西北絕不可能，劉毅的地盤已經夠大了，若是讓他在西北站穩了腳跟，大明的國土內就會變成藩鎮割據的局麵，崇禎絕對不希望新軍的力量再擴大了。傅宗龍的表情僵住，沒想到大家竟然拒絕的如此果斷，看崇禎的表情也是讚同溫體仁的，崇禎深吸一口氣道：“南直隸新軍剛剛經曆大戰還是休整一段時間為妙，朕以為，倒是可以將盧象升的天雄軍從遼東秘密調出，交給愛卿指揮。”傅宗龍大吃一驚，立刻反對道：“陛下不可，天雄軍乃是遼東柱石，將天雄軍抽調走，遼東局麵該如何維持？一旦皇太極來攻，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