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新軍入陝上
“大人，外麵風大，還是進船艙歇息吧，小人在船艙內準備了好酒，不如大家痛飲一番如何？反正到那邊還有幾天時間，這些日子小人已經吩咐船工加快速度了。”黃河河麵上，一支龐大的商船船隊正在前行，在船隊中央的一艘巨型畫舫甲板上，一個年輕人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雖然現在已經是初春，但是依然寒風料峭，北方的氣候跟南方區別還是很大，年輕人雖然出生在北方，但是早已經習慣了南方的氣候，這寒風一吹，他不由得也縮了縮脖子。聽見後方的船艙裏傳來聲音，他立刻扭頭應答道：“嗬嗬，熊東主，不礙事，越是快到地方，我這心裏越是七上八下，就算是飲酒也沒有太大的興致啊。”這支船隊正是從揚州出發的揚州商會船隊，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去做生意，最主要的任務是要將新軍人員給運送到陝西，而這說話的年輕人自然就是袁承誌。自從出發以來，他們已經在黃河上漂泊了快兩個月時間，袁承誌習慣於陸地生活，對於這種長時間行船從不適應到適應也用了很長時間才將自己的精神狀態調整過來，要知道，剛上船那幾天，幾乎是每天都要吐一回。
袁承誌這麽說了，船艙裏的熊翼自然也不好多話，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商人，無權幹擾軍隊最高長官的決定，雖然眼前的不過是一個年輕人，但是熊翼是充分了解他在新軍中的地位的，既然最高長官在甲板上，熊翼自然也不好縮在船艙內，他隻能叫下人送來一件披風給他披上，然後邁步出了船艙，跟袁承誌站在一起。袁承誌側臉看了熊翼一眼道：“熊東主，前麵到什麽地方了？”熊翼立刻回答道：“大人，前麵就是三門峽了，過了三門峽，咱們離潼關就不遠了，現在咱們的左手邊就是河南，右手邊就是山西，也算是已經進入了西北的範圍內了。”袁承誌點點頭，前麵就是潼關，按照本來的計劃，他們應該在陝西和山西的北方交匯處，比如保德州一帶跟盧象升的新軍匯合，但是事態緊急，每耽誤一天，陝西的局勢可能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所以袁承誌臨時決定將最終的匯合地點設定在韓城，這是秦晉兩地的中部交界點，盧象升既然要從山西路過，勢必會經過太原，從太原到韓城距離不遠，在那裏匯合最省時間。所以熊翼下令船工加速，以最短的時間先趕到韓城，袁承誌的意思是寧可讓新軍等盧大人，也不能讓天雄軍的弟兄等新軍。
“也不知道陝西的情況怎麽樣了，我們去太原的人已經出發了吧。”袁承誌頭也不回的提問道，這話顯然不是對熊翼說的，一邊的庚子抱拳道：“大人，我們的人已經出發，並且末將也在派人跟進入西北的情報軍軍士取得聯係，相信不久應該就會有關於陝西情況的反饋了。”袁承誌道：“好，一旦有消息我們及時調整方略，我總感覺朝廷此次部署很有問題，剿匪大軍分批到達，本身就有些問題，難道流賊那麽傻，不會各個擊破？依我看，流賊既然能在陝西坐大，必然有過人之處，哪裏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況且朝廷用太監領兵，簡直是亂彈琴。”對於太監，袁承誌是沒有一點好感，早在袁崇煥還活著的時候，他就告訴袁承誌，宮內的太監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東廠西廠被這些人把持，正直官員人人自危，還有魏忠賢這個大奸臣禍亂朝綱，在大明之前，多少朝代都是因為太監亂政而亡，所以這些人根本就不能參與到實際的政務當中，否則要出大問題的。
可是偏偏，大明的軍隊體係就是任用太監作為監軍，袁承誌怎麽能有好感，這些人監軍不可能靠譜。袁承誌知道，傅宗龍帶領的是第一梯隊，而第二梯隊是高起潛的人馬，本來河南山東的官兵就不算是精銳，再讓高起潛率領，袁承誌生怕他們會一哄而散，這些人散了不要緊，給後麵人造成的難度可就大了，且不說傅宗龍手上沒有多餘的可用兵力，光是後麵盧象升進入陝西，麵臨的局麵就要複雜的多，雖然新軍供給了一批武器彈藥，還有自己帶著劉毅的衛隊臨時編入盧象升的隊伍，可是麵對幾十萬流賊，天雄軍又不是新軍，不僅兵力有限，戰鬥力也沒有新軍強，能不能頂住數十萬人的攻擊還是一個未知數。袁承誌歎了一口氣，對兩人說道：“走吧，進船艙，庚子將軍，請讓士兵們輪崗，江麵上風大，將士們還要保留體力，後麵還有惡仗要打。”眾人點點頭，一起進入了船艙。
“快點，還有二十裏了，咱們一鼓作氣跑步過去。一二一，一二一。”山西境內通往太原的官道上，一支一萬餘人的隊伍正在跑部前進，哢嚓哢嚓的腳步聲整齊的響起，沒有交頭接耳的聲音，士兵們都在自己直屬上官的帶領下咬著牙前進。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可他們的主將也和他們一樣，大家都在咬牙堅持著。前方二十裏不到就是太原城，主將答應他們，進入太原範圍後，休整一天。不錯，這支部隊正是天雄軍。而剛才發號施令的人正是盧象升的弟弟盧象觀。盧象升手下將領和兄弟幾人分別配置在一字長蛇陣的各個段落上，防止士兵掉隊，雖然天雄軍是朝廷新軍，訓練強度大，軍紀嚴格，紀律性強，但是軍隊經過遼東大戰之後確實補充了不少新兵，所以盧象升還是不放心，讓心腹將領們將隊伍死死看住。三天前，他們就已經穿過北直隸到達了山西境內，盧象升的幾個弟弟都建議去大名府看看，自從上次出兵以來，軍中很多大名府籍貫的老兵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鄉了，但是盧象升咬牙拒絕了，為了趕時間，他隻能讓將士們過家門而不入，可是盧象升承諾戰爭結束後，大名府籍貫的老兵如果願意就可以回鄉。盧象升統領天雄軍，早就已經樹立了巨大的威信，可以說如果劉毅是青弋軍的核心，那盧象升就是天雄軍的核心。
大軍進入山西境內，盧象升看了看地圖，下令最快速度趕到太原，他實在是耽誤不起時間了，盧象升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文官，對於兵法謀略他也頗有見地，傅宗龍一人先率領先頭部隊入陝，本來就有些冒險，後麵是高起潛的兵馬，說實話，作為文官，對於太監天然的有一種抵觸心理，他並不放心高起潛，若是高起潛行動失誤，陝西的局勢可就危險了。隻有他的軍隊進入陝西，才能算是給傅宗龍吃了一粒定心丸。士兵們在盧象升的激勵下跑步前進，他們選擇無條件服從巡撫大人的命令。“大人！大人！前方發現數名騎兵！”盧象升騎在他的白馬上正在指揮軍隊，忽然從隊伍前方傳來聲音，一名騎士飛速衝到盧象升麵前，盧象升定睛一看，正是胞弟盧象坤，雖然他們是兄弟，但是軍中自然有軍中的規矩，盧象升規定，隻要在軍中，一律稱呼職務，不允許稱兄道弟。盧象坤是參軍，雖是文官，但是盧家從盧象升往下都有文官殺敵的傳統，所以盧象坤也是提著一杆大鐵槍，武藝亦是不俗。盧象升立刻開口道：“是太原方向來人嗎？”盧象坤搖搖頭，“他們應該不是一般的官兵，都穿著便衣，並沒有向我透露身份，估計可能是。。。”盧象升一抬手止住了弟弟的話頭，“這樣吧，你去請幾位壯士到我這裏來。我想他們應該有重要的消息要帶給我。”
盧象坤領命而去，不一會，他便帶著三名穿著便裝，戴著鬥笠的騎兵來到了盧象升麵前，盧象升對幾人抱拳道：“不知幾位壯士所屬何處？”領頭的一人聽見盧象升問話，伸手摸向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遞到了盧象升的手中，盧象升定睛一看，麵色一正，便將令牌還了回去。“幾位壯士，辛苦你們跑一趟了。”盧象升抱拳道。“難道你們大都督也來了？”盧象升又問道。為首之人搖了搖頭，“盧大人，大都督沒來，雖然我們是衛隊，不過這次前來的是袁承誌袁大人，我們應該會快大人一步，先在韓城等候天雄軍匯合。”盧象升立刻明白了此人話中的意思，對盧象坤道：“地圖。”盧象坤從馬袋中掏出了地圖遞到了盧象升眼前，盧象升定睛一瞧，立刻點頭道：“我明白了，韓城是個好地方，那好，我們就在韓城匯合，隻不過天雄軍人困馬乏，恐怕要先在太原休整一番，待休整完畢完畢之後我們立刻出發。”騎士抱拳道：“那好，末將立刻回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