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一十章 峽穀惡戰四
野豬峽中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接到命令發起攻擊的老營兵、正兵和饑兵跟已經越來越接近官兵的陣地，雖然孫傳庭的軍隊展現了良好的軍事素養還有充分的戰鬥技能，但是畢竟他們的軍隊也不過是普通地方部隊中的精銳罷了，別說跟青弋軍這樣的天下強軍，即便是跟盧象升的天雄軍比起來也差了一大截，並且他們沒有更多的遠程武器，震天雷的威力雖然大，但是數量有限，盧象升要優先保證天雄軍的供給，所以隻能將多出來的部分勻給孫傳庭的人馬，這樣一來孫傳庭的士兵僅僅經過了一輪投擲，基本上就已經將所攜帶的震天雷全部用完，雖然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殺傷，但是闖軍多的就是人，特別是饑兵，無窮無盡就像是驚濤駭浪一般，席卷著一切向前衝鋒。馬永忠指揮的老營兵估計付出了兩三千人的代價，他們是打頭陣的部隊，基本上孫傳庭部的第一輪攻擊全部招呼在馬永忠這邊，老營兵死一個人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何況是兩三千人的損失，山穀上方的劉宗敏看了心都在滴血，恨不得一刀將馬永忠這個莽夫砍了。馬永忠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要想躲過這一劫就必須取得勝利，隻要贏了，闖王便不會追究自己的罪責，所以馬永忠大呼著帶領人馬朝著官兵繼續衝鋒，不得不說老營兵果然還是精銳，如果是一般的部隊，恐怕在付出三成的傷亡之後已經作鳥獸散，但是老營兵依然是訓練有素，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推進。
闖軍的屍體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不過是片刻的工夫，恐怕進攻的闖軍已經留下了上萬屍體，但是基本上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孫傳庭的兵馬不是青弋軍，他們沒有犀利的火銃來形成封鎖線，敵人一旦突破震天雷和火銃弓箭組成的混合防線之後，孫傳庭的人跟普通的明軍差別也不是很大，馬永忠高喊道：“弟兄們，官兵的震天雷用光了，現在就是咱們大展神威的時候，跟老子衝上去，砍了這些官兵的狗頭！”“殺啊！”戰場上濃濃的血腥氣嚴重刺激了這些闖軍士兵的神經，看見這麽多兄弟倒在自己身前，說實在話，要說這些人不怕那是假的，但是好不容易衝過了官兵的火力封鎖線，如果這個時候撤退，前麵的兄弟豈不是白死了，而且在老營兵衝鋒的帶動下，軍隊的整體效應壓過了個人感情中的害怕因素，饑兵和正兵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也是發出不似人聲的吼叫，拚命的往前衝，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是一個念頭，隻要是衝到這些官兵的近前，那就是雙方肉搏的開始，依靠絕對的人數優勢，官兵一定擋不住這樣凶猛的衝擊。
山頭上的劉宗敏也是長舒了一口氣，眼看自己的部隊就要貼上這些官兵了，總算前麵的死傷沒有白費，否則劉宗敏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闖王解釋了，畢竟他是這次作戰的主將，雖然馬永忠沒腦子，但是也不能將責任全部推到馬永忠的頭上，更何況馬永忠跟了李自成這麽些年，雖然比不上李過的地位，但是在老營兵中的地位也不低，劉宗敏初出茅廬，要是把馬永忠得罪狠了，很可能會犯老營兵的眾怒，那可就麻煩了。所以眼見馬永忠帶著人馬貼了上去，劉宗敏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官兵也是愚蠢，這樣的陣型雖然能防禦遠程武器，但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根本不用闖軍動手，官兵自己將自己給分割成了互不聯係的上百個小塊，如果說雙方的兵力差不多，那麽這樣列陣當然沒有什麽問題，可如果在闖軍占了這麽大人數優勢的情況下，如此列陣就非常凶險，每一個百戶都可能遭到數千甚至上萬闖軍的圍攻，闖軍完全可以用少部分兵力拖住其他的小陣，然後集中兵力攻擊其中幾個百戶，以絕對的優勢兵力一個個吃掉這些鐵烏龜。山上令旗翻滾，劉宗敏指揮身邊的掌旗兵發出一道道指令，但是比較被動的是，雖然營將千人長級別的將領都能看明白這些旗語的意思，但是再到下麵的基層軍官很多都看不懂，老營兵還好一些，正兵就已經顯得有些雜亂無章，而饑兵更是混亂不堪，即便千人長要求按照劉宗敏的指令行動，但是根本就沒有多少人聽他的命令，戰場上如此嘈雜，士兵們很多也聽不見千人長的聲音，大家都是一窩蜂的發起攻擊，劉宗敏在上麵再著急也隻能幹瞪眼，而就在下麵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一名報信兵從後山衝上來飛速來到了劉宗敏的麵前，稟報後山發現官兵的情況。
劉宗敏一把揪起報信兵的衣領嗬斥道：“你他娘的說什麽，再給老子說一遍。”報信兵一口氣還沒有喘過來，見劉宗敏發怒，立刻道：“將，將軍，真的，後山，後山出現了大量的官兵。”劉宗敏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後山出現了官兵，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一直以來探查的情報都是遼東軍已經開進了野豬峽，一萬多人的隊伍現在就在峽穀中跟他們鏖戰，這時候哪裏又會出現什麽官兵，如果是這樣，自己先前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些官兵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而且在後山出現，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相當於是給自己包了餃子，難道山穀中的官兵隻是一個誘餌？官兵在下一盤大棋？劉宗敏百思不得其解，他立刻問道：“混賬！官兵到底有多少人？”報信兵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們在後山警戒的兄弟根本就沒有回來報信的人，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被官兵全部幹掉了，而這個報信兵也是在半山腰放哨的時候看見遠處煙塵四起，而那邊又不可能出現自己的隊伍這才匆忙趕回來報信，從煙塵的規模來看，這些官兵恐怕有上萬人之多。其實這也是盧象升的疑兵之計，就在山穀內爆發大戰的時候，盧象升的天雄軍已經堪堪趕到了指定位置，他們一分為二，從左右兩翼朝山上包抄，盧象升已經知道劉宗敏這邊才是主力部隊，所以讓盧象觀帶領三個團打另外一邊，自己帶著剩下的七個團直撲劉宗敏的本陣，並且士兵們攜帶了大量的樹枝，在新軍的時候用樹枝在地上摩擦帶起大量的煙塵，遠遠看去就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奔跑，完全可以起到迷惑敵人的作用。盧象升知道，像是千裏鏡這種高級裝備流賊是不可能有的，至少在普通將領的層麵不可能有，就更不用說哨兵，所以他們這樣做絕對安全，隻要將抵近偵查的對方探子全部幹掉，敵人根本就不可能查探他們的虛實。而充當消滅探子任務的當然是袁承誌帶來的青弋軍衛隊，他們在百步外幾乎是銃法如神，一輪排銃過去，對方的探子即便是騎著戰馬飛奔也隻有落馬身亡的份，再加上主戰場交戰聲的掩護，對方根本發現不了這支軍隊竟然使用的是火銃。盧象升的兵馬向山頭極速靠攏，透過千裏鏡已經可以看見野豬峽山頭豎立的密密麻麻的闖軍旗幟。
大軍沒有停歇，趁著闖軍沒有反應過來的檔口，立刻攻山，而田見秀那邊也是相同的局麵，報信兵同樣登山稟報了後山出現敵軍的事情，田見秀比起劉宗敏來說更要大驚失色，他身邊根本沒有多餘的部隊，老營兵已經被馬永忠全部帶走，田見秀手頭剩下的一萬正兵也在參加對下方戰鬥的遠程支援，就算是現在調遣，田見秀也不過能抽出三四千兵馬，可是這點人怎麽能擋住對方的攻勢，官兵人數不明，但是從報信兵的言語中來看肯定不在少數，或者說這個時候官兵出現在自己的後方，那應該是是有備而來，人數絕不可能少了，田見秀不敢相信，他們明明偵查了這麽多次，也明確了前方的敵軍兵力，可是為什麽還是有官兵從陣後冒出來，這些探馬到底是怎麽偵查的，難道這麽多官兵他們都發現不了嗎？田見秀在慌亂之中立刻命令手下人給對麵山頭的劉宗敏發訊號，接到訊號的劉宗敏更是眉頭都擰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後方出現官兵還可以用巧合或者什麽意外情況來解釋的話，田見秀的身後同樣出現官兵那就不是意外可以解釋的了的了，官兵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隻是這些官兵是從哪裏來的，他們的戰鬥力究竟如何呢？說實在話，劉宗敏對自己這一邊還不是特別擔心，因為自己手上還有不少作戰兵力，一萬老營兵就是定海神針，倒是田見秀那邊是一個軟肋，馬永忠已經帶人下山了，田見秀手頭的兵力不多，隻能硬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