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全線攻擊
轟轟轟轟，城頭上的火炮猛然打響，城上的明軍士兵被火炮的巨大轟鳴震得耳鳴目眩，戰爭就這樣開始了，這些士兵雖然駐紮在錦州，位於抗清的最前線，但是他們並沒有經過大規模的交戰，畢竟兩軍一直是處於對峙狀態，除了斥候在城外不斷小規模交戰以外，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今天還是第一次，城頭上數十門大炮猛烈開火的場麵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開花彈、葡萄彈、實心彈一片片的打在城下，炮彈帶著紅光鑽進了黑煙當中，然後發出劇烈的爆炸。城下喊殺聲震天，幾乎是不用吳襄親自指揮，所有的士兵都明白，若是讓清兵攻上來，他們會是怎樣的結局，所以炮兵們都不說話，隻是刷膛填彈，而城頭上的弓箭手更是抽出箭壺裏的羽箭，搭在開元弓上，和火銃手一起緊張注視著下麵的動靜，仿佛煙霧裏隨時都會衝出張牙舞爪的敵兵。
城下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伴隨著呐喊聲還有無數馬蹄敲打地麵的轟隆聲，仿佛是騎兵正在發動猛烈的衝擊，城上更是不敢怠慢，炮兵刷膛裝彈的速度不斷加快，轟轟轟，又是一輪炮彈砸下去，城頭上許多士兵發出低低的驚呼聲，仿佛有這些炮彈組成的火牆阻攔，敵軍就不能靠近城牆一般。“開炮！開炮！”一輪輪的火炮發射出去，城頭的明軍在吳襄的指揮下直接進行了七八輪齊射，連炮管都打的發燙發紅，有的火炮因為保養不善，根本撐不到十輪，所以有些經驗豐富的老炮兵直接停火，開始用水桶中的水對火炮進行降溫。現在，不僅是吳襄，就連他身邊的所有明軍將官都從內心發出了疑問，為什麽敵人到現在還沒有從煙霧的遮蔽中出現，按理說一二裏的路程，就算是步兵也早就應該衝出來了。
“停火！停火！”吳襄猛然對士兵們吼道。炮兵們愣了一下，發射手將手中的火把給移到了一邊去，城頭上一片寂靜，仿佛是有什麽默契一般，城下的喊殺聲竟然也在此刻戛然而止，雙方隔著黑色的狼煙，陷入了靜默。呼呼，有微微的西風吹來，狼煙的顏色越來越淡，終於被風吹散了。吳襄猛然瞪大了眼睛，所以的明軍都不自覺的靠向了垛口，他們看見了令人無比震驚的一幕，狼煙熄滅的位置，到處都是炮彈坑，一發發炮彈落在了無人的空地上，而清兵大陣還在初始的那個位置，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發起進攻，方才那些喊殺聲馬蹄聲戰鼓聲不過是兩紅旗騎兵故意製造出來的噪音罷了。“這！這！”吳襄的舌頭都打結了，他們這是在欺騙自己開火，也就是說炮擊全部浪費了，他們不過是在和空氣交戰。“哈哈哈哈哈。”城下爆發出哄笑聲，清兵指著城頭的明軍笑的合不攏嘴，甚至有些膽大的巴魯營士兵采用草原傳統的挑釁方法，轉身背對著明軍，然後脫下褲子撅起屁股搖擺著，像是在跳舞一般。吳襄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仿佛自己就是戲台子上的醜角一般被別人戲耍，而明軍士兵更是有些垂頭喪氣，誰能想到清兵大費周章隻是為了戲耍他們呢？
皇太極從千裏鏡中看見明軍鴉雀無聲的樣子，不禁有些得意道：“嗬嗬，耿將軍，你的方法真是不錯啊。”耿繼茂立刻躬身道：“都是托了皇上的福。”皇太極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便下令道：“休息一個時辰，然後繼續。”騎兵們紛紛下馬席地而坐，有的人喝起了馬奶，有的人啃起了幹糧，總之他們三五成群閑聊了起來，外圍僅有一些巡邏隊放哨。吳襄身邊一名千總道：“他娘的，這幫狗日的是把咱們當傻子了，大帥，末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咱們不是還有兩千騎兵在城內嗎？請大帥下令，末將出去衝殺一番，趁著他們休息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吳襄看了看千總，又望了望城下的清軍，搖頭道：“不可魯莽，他們隻是席地而坐原地休息，頂盔貫甲武器就在身邊，離得這麽遠，他們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你才兩千人，出去就是送死，你能躲得過他們的箭陣嗎？”“這。”千總頓時偃旗息鼓。
“大帥！大帥！他們又。”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得很快，就在城上的明軍還有些迷茫的時候，清兵大陣中的投石機又吱吱呀呀的的推出來了，吳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這一次他們恐怕遇到大麻煩了。伴隨著炮擊的是身邊幾個軍官的發問，“大帥，咱們不能這樣跟他們耗下去，狼糞不值錢，咱們的大炮可是金貴，還有炮彈，若是對方一放狼煙咱們就這麽轟擊的話，咱們的炮彈可不夠用的。”“是啊大帥，這擺明了是他們的詭計，用煙霧彈迷惑咱們，浪費咱們的彈藥。”“大帥，這要是打光了，咱們的城防可就要崩了啊。”
“都他娘的閉嘴！”吳襄猛地一拍垛口上的磚石，大吼一聲道。軍官們立刻閉上了嘴巴，吳襄有些痛苦道：“難道本帥不知道這個道理嗎？可是怎麽辦，咱們可以不打，可若是哪一次他們真的進攻了，咱們又沒發起打擊，這不是白白浪費殺傷他們的大好機會，敵軍在四裏的地方發動攻擊跟從二裏的地方發動攻擊能是一個道理嗎？”眾人皆是低頭不語，這是個狼來了的故事，誰都知道狼可能會來可能不會來，但是誰也不能承受狼真的來了的後果，明軍隻能通過炮擊不斷壓製敵人可能存在的攻勢。“哈哈哈哈，急了，他們急了，就是這樣，相信他們總會有失去耐心的時候。”皇太極看見炮彈不斷在無人的空地上爆炸，心中無比暢快，自己真是把吳襄耍的團團轉啊，等到敵人不再開火的時候他們就會發動真的攻擊，讓明軍喝一壺。而遠在數十裏之外的大勝堡，此刻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大勝堡的明軍隻有兩千人，嶽托指揮的蒙古軍確有五六千人馬，三倍於大勝堡的明軍，嶽托指揮蒙古八旗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衝鋒，因為大勝堡乃是一個小城堡的緣故，城頭的火力也不是很凶猛，連大將軍炮都沒有一門，鋪天蓋地的蒙古騎兵將遮天蔽日的箭雨射上城頭，死死的壓製了明軍，大勝堡的城牆並不高大，垛口的掩護能力有限，明軍反製的武器無非是火銃和弓箭，這些武器並不能有效阻止他們的攻勢，反而是被蒙古軍的箭雨打了一波反擊。
嶽托興奮無比，他跟阿瑪常年駐紮在錦州一線，早就看錦州防線不順眼了，這次抓住機會皇太極給他獨自領兵拿下大勝堡，可是頭功一件，嶽托有信心在錦州被拿下之前攻下大勝堡。無數的蒙古騎兵下馬蟻附攻城，在同伴的掩護下，一個個明軍士兵慘叫著摔下城頭。嶽托看看身邊的五百預備隊，鏗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順刀，大吼一聲道：“預備隊不留了，全部壓上去，拿下大勝堡！抬起撞木！”上百名蒙古大力士扛起幾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圓木，發起了對城門的攻擊，嶽托的攻擊時機抓的非常好，明軍人數本來就少，經過蒙古軍連番高強度的攻擊，已經死傷慘重，城門附近防守的明軍兵力大減，此時攻擊城門正是最佳時機。
嘿呦，轟，嘿呦，轟。伴隨著整齊劃一的號子聲，撞木以千鈞之力撞在城門上，跟錦州城的城門不一樣，大城的城門一般都會在大門之外加固一道包鐵的千斤閘，而大勝堡這種小城堡根本不可能設立這樣的城門，若是遇到這種規模的攻勢，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碎石木塊將城門洞給堵上，本身城門是沒有太強的防禦力的。轟隆一聲，城頭上的明軍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在地，下方的城門被撞木直接給擊打的粉碎，倒在了地上，而裏麵用來堵住城門洞的碎石和木塊也在撞木的撞擊下紛紛散落，形成了一個可以容納士兵通過的斜坡，蒙古軍士兵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舉著兵器殺進了城門洞內。
“前方可是少帥！末將乃是大帥麾下騎兵總旗。”距離鬆山堡城南不足二十裏的官道上，一支數千人的步兵隊伍正在蜿蜒行軍，一名騎兵飛奔而來攔住了大軍的去路。帶領這支步兵的正是從寧遠出發的吳三桂，他知道軍情緊急，一路上不敢耽誤，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鬆山堡，加強那裏的防禦。騎兵一聲呐喊，隊伍立刻全部停下，吳三桂見有人叫自己，策馬出了隊伍道：“近前說話。”那騎兵打馬過來，吳三桂身邊幾名親兵反手握刀警戒，生怕來人做出什麽危險動作。騎兵翻身下馬抱拳道：“參見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