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無用的善良
安德魯把伊菲格蕾絲送到了米莎宮門口,伊菲格蕾絲把自己的傘送給他,他拿著拿把傘,目送她進了第二道門才離開。
皇帝的人把這一路上的個中細節都稟告給了皇帝,皇帝很欣賞這個表侄的表現:聰明人總是適可而止。
一回到卧室,伊菲格蕾絲立馬叫女官們給自己換衣服。
伊菲格蕾絲抱怨道:「簡直太悶了!」
葉麗蘭說:「可不是嘛,大熱天的,人多事多。」
她給伊菲格蕾絲脫下外裙,突然看到了她耳朵和脖子后長著許多綠豆粒一樣大小的紅疹子散布在皮膚上,每一顆疹子中央凸起的地方有一點黃色。
聯想到她之前曾有過感冒的癥狀,葉麗蘭不由地緊張起來。
她急忙讓人去請醫女瑪麗過來。
瑪麗稍微檢查一下疹子、伊菲格蕾絲的舌苔和脈搏,果斷診斷道:「是十日疹。」
伊菲格蕾絲頭次聽說這種病,她問:「這是什麼病?」
瑪麗說:「這是一種兒童傳染病,發病人群是10歲以下的兒童,常發在夏季,從出疹到消疹結痂十日左右,所以叫十日疹,初發病是像是感冒或者中暑的癥狀,然後再出疹子。熬過十日,疹子落疤痊癒,以後都不會再患,熬不過的話就……」
伊菲格蕾絲問:「死亡率高嗎?」
「八成。」
伊菲格蕾絲想了想,對她們說:「去跟宮政廳彙報把。」
痛楚是人出於抵禦危害而擁有的防禦機制,奧塔羅給的葯完全免除了伊菲格蕾絲對病痛的感知,所以在這種滅頂之災來臨前她也一無所知。
宮政廳的人得知此事莫不是大驚失色,倒不是因為關心伊菲格蕾絲的身體情況,而是害怕更加年幼的皇子們被感染。
他們奏明皇帝,請他立刻把宮廷里所有疑似癥狀的小孩進行隔離。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那些伴讀里居然有一半被感染了!愛德華和威廉斯也被感染了,幾個紅髮小鬼幸免於難。
伊菲格蕾絲和兩個皇子被隔離起來,送往鄉下的行宮,各路最好的醫生被秘密送到了這裡。其他的小孩則被隔離在另一處城堡,他們的父母在哪裡守護他們。
在這裡住了不知道幾天,伊菲格蕾絲因整日發燒眼干痛,嘴唇乾裂,嘴裡也很乾。
疹子已經長滿了她的臉,鮮紅鮮紅的,看起來非常可怕。
這幾天一日三次有人送餐送葯,但是效果不大。
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照鏡子一看,裡面的人把她自己給嚇到了。她當時起水痘都沒這麼恐怖。
她想打開門,門在外面鎖上了。
她只好狂拉鈴繩。
她又見到了那個從頭到腳「全副武裝的人」,穿著一身像罩袍似的衣服,連手套都戴上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胡蘿蔔色的眼睛。
伊菲格蕾絲有氣無力地說:「請給我一杯水。」
那個人沒說話,出去之後拿回來一罐水和一個杯子,然後又出去,把門鎖上了。
這個房間在頂樓,又熱又悶,就算打開窗戶,外面吹來的都是熱風。不如不開
伊菲格蕾絲躺在地上,從冰涼的石塊上吸取著涼意。對這種隔離而無人診治的生活感到不解:難道這個世界應對的傳染病醫療就是靠人體自身免疫?
她如果知道自己兩個弟弟一天六次的會診、食譜是醫師專門定製的、有專人喂飯喂葯、冰塊供應不間斷、有專人按時用藥水給他們擦身、而且床前時刻有值班醫生,她也許能死的更快。
伊菲格蕾絲不想自己生命最後什麼都沒留下想,她沒有紙筆,她用簪子划傷自己,用簪子沾著自己的血寫下了一些東西。
「花知道它自己何時凋謝,
葉知道它自己何時枯萎
人若不認死,
情當何以堪?
我從不知不是否該至此,
徘徊於此世迷茫而憂鬱
我辜負皇冠,
亦辜負王冠。
我愛那人民給我的掌聲,
也愛聽人民予我的歌聲。
再見了朋友,
我真的走了。
從此忘卻無恃怙的煩惱,
告別凄零而寒冷的盛夏。
再見了奶奶
我們往生見。
我將化作飛舞的蒲公英,
我將隨風飄舞隨遇而安,。
頌秋月春風,
吟夏陽冬雪。」
為了涼快,她睡在地板上,醒來時已近黃昏,她被眼前的事情嚇了一大跳:十幾隻大大小小的耗子滿屋子地上竄下調,它們看起來十分焦慮。
她看著窗外,雖然已近黃昏,鳥兒急躁地亂飛,不肯歸巢。她打開窗戶,老鼠們爭先恐後地地逃了出去。
她忍不住又使用了更作死的招數,預言結果證實了她的猜測:要地震了。
她又拉響了那個鈴。
那個人又進來了,伊菲格蕾絲迫不及待地抓住他:「先生,要地震了,儘快告訴其他人,讓大家快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那人覺得她是燒糊塗了,遂安慰她:「殿下,您放心,這個地方非常抗震,經歷了數十次地震而完好無損。」
他說的話是真的,這種行宮的確十分抗震。但他不信伊菲格蕾絲所說的話。
說完他就出去了,重新把門鎖上。
上天想要懲罰人類,必定先掐死所有他們可能生存的希望。
伊菲格蕾絲一邊不斷跪求上主能饒恕人類,一面又使出了自己的絕招——玩禁術。
她先用意念招來了附近一個怨念強大的女鬼鬼魂,然後操縱它,讓它穿門而過,放倒了那個胡蘿蔔色眼睛的人。
果然,不到半小時,奧塔羅就親自上門了。
他看到伊菲格蕾絲地躺在地板上,滿臉都是可怕的紅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