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銀包鐵
小吉子聽到齊嬤嬤的話,不知出了什麼事,只知道主子在裡頭恐是有危險,心下大驚,二話不說就要向著房門口衝過去。
還沒等他到門口,就見蓮花用藤條挑著一條長蟲當先出來,小吉子慌忙剎住身形,失聲驚叫:「主子!」
待眾人看清藤條上的東西,個個心中大駭,面上驚懼。
齊嬤嬤推開過來想要扶著她的胖丫,朝前踉蹌走了兩步,方才小閨女方才要打的就是這東西?
見到這長蟲,齊嬤嬤電光火石之間全部想通了方才的事,怕是小閨女見她床上爬了長蟲,擔心驚嚇到她,所以嘴裡說話穩著她,瞅準時機將她推出,自己隻身犯險吧。
好在人沒事,否則她難辭其咎!
齊嬤嬤心有餘悸,手微微發抖,要護著的人差點就在眼皮底下出事,讓她如何平靜得了,縱使她一生經過的大風大浪不少,此時也心悸得不行。
等緩下來,她心中慢慢升起愧疚,她自問這一生問心無愧,可是方才小閨女護著她,她卻將小閨女的一片赤誠之心投了溝渠,若不是這小閨女,她早就被這長蟲咬了,哪還能站在這裡。
真是老糊塗了她,這小閨女看著就是個單純善良的性子,可方才她還是忍不住將小閨女往壞里想去,造孽啊!
蓮花走出房門,額頭和鼻尖有細小的汗珠,她將腦袋已打的稀巴爛的長蟲扔到地上,長蟲的尾巴還在顫動。
她面沉似水,朝著眾人問道:「你們可認得這是什麼蛇?」
小吉子、小林子和胖丫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分不出來。
小青跟著出來,她進去時候,主子已經打得差不多了,此時看清地上的長蟲,她努力想辨認卻認不出來,蛇她在家鄉時候也見過不少,卻沒見過地上的長蟲。
蓮花冷哼一聲,鏗鏘有力地說道:「這種蛇我見過,俗名銀包鐵,是長在南面的長蟲,劇毒無比,若被咬一口大羅神仙也難救回來!」
胖丫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齊嬤嬤房裡的,她忙過去重新扶著齊嬤嬤。
齊嬤嬤后怕不已,心慌氣短忍不住抓緊了胖丫的手臂,既然這小閨女知道,方才又為何要挺身救她,出了事可咋辦!
小林子嚇得趕忙離地上的長蟲遠了些。
小吉子走過來,緊張地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蓮花搖搖頭:「我沒事。被這種蛇咬傷,起初被咬之人不會感覺有什麼,不久后便慢慢喘不過氣來,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小時候她在茶園時見過這種蛇,侍弄茶園的伯伯和她說過,這種長蟲毒性猛烈,見到了要遠離。
不待眾人反應,她接著說道:「只是這種蛇怕冷,北面是不會有的,京中更不會有。咱們蒼瀾院端午時分便撒過雄黃酒了,整個夏日都未曾見過長蟲,如今秋日天越發涼,更是不會有!」
小吉子心神一震,問道:「主子,您是說?」
蓮花看向他點點頭,蒼瀾院沒有這種蛇,整個御花園也沒有這種蛇,蓮花清楚的很,唯有一個解釋,那便是這銀包鐵很大可能是被人從外頭來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蒼瀾院的人。
想到這個可能,蓮花眼神變冷,熱血衝上頭頂,忍不住殺氣騰騰地揮舞著手裡的藤條向地面打去。
齊嬤嬤佝僂著身子,扶著胖丫的手走過去,蓮花見狀趕忙停止揮舞,擔心藤條碰到齊嬤嬤。
齊嬤嬤走到蓮花面前,緊緊抓住蓮花的手,雙目赤紅,激動地詢問道:「閨女,你沒事吧?」說完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握著蓮花的手微微顫抖。
她這輩子極是要強,要強了一輩子,從未像今日這般被個小閨女護著,而這個小閨女她認識還不到兩日。
這種長蟲如此可怕,她這把老骨頭死不足惜,如何值得小閨女冒著危險去救!
在宮裡頭多得是趨利避害,最講究主僕身份尊卑,就算奴才的身份再高那也是奴才,只有奴才忠心護主的份兒,少有主子為護著奴才以身犯險的。
而這小閨女還懷著龍種,眼見有危險,連想都不想便當頭護著她,這在宮裡是想都不敢想得事,她還不識好人心啊。
蓮花慌了,齊嬤嬤這是怎麼了,她見到的齊嬤嬤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就沒見過這麼激動的,看著好似要哭一般。
她慌忙扔下藤條,扶住齊嬤嬤道:「奶奶我沒事,你看我渾身好好的,有事的是這蛇呢,您不會是要哭這蛇吧?」說完有些訕訕的,這長蟲死的不能再死了。
齊嬤嬤正沉浸在無可名狀的愧疚和感動中,冷不丁聽到這句胡話,被逗了一下,她忍不住習慣性地板起臉來訓道:「又口無遮攔、胡說八道了。」等訓完,眼神卻不由得柔和下來。
蓮花吐吐舌,開始上下檢查齊嬤嬤道:「奶奶,您沒事吧,那蛇方才我看挨您挺近的,讓我瞧瞧您身上。」
說著就開始擼齊嬤嬤袖子查看有沒有被咬,等看兩邊手臂沒事,又要掀裙子去查看。
齊嬤嬤起初在蓮花擼她袖子時,知道小閨女關心她,忍著不適讓她查看,可眼看著越來越不對就要掀她裙子,趕忙止住她。
這光天化日之下,大伙兒還看著呢,她老婆子也是要臉的,如何能掀裙子,何況她為人端莊,這這這,這小閨女也太百無禁忌了!
齊嬤嬤面上有些羞惱地瞪了蓮花一眼,嗔怪起來。
蓮花意識到了什麼,左右看看大家都在盯著,有些心虛,真是關心則亂,都忘了男女大防,哎呀……
胖丫見狀說道:「蓮主子,等下我和嬤嬤進屋子去,仔細檢查一番,您請放心。」
蓮花點點頭,又關切地問道:「奶奶,方才我那一下還挺用力的,您沒事吧,胳膊沒壞吧,方才一時情急,沒握好分寸,您莫怪,下回我肯定能掌握分寸了。」
聽到這話,齊嬤嬤又忍不住要訓了,嘴裡呸呸道:「什麼下次,沒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