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交鋒
通常說患有腦疾是罵人的話,方才攔著她的人也這麼說,只是當時她只想攔住徐榕英,並未計較。
上樑不正下樑歪,華英殿的人和徐榕英一般,都是野蠻人,氣得她心口和腦袋突突跳起來。
薛貴妃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如今這些細枝末節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掌握主動權,將徐榕英的陰謀瓦解。
她冷冰冰地看著徐榕英,語氣冷冷地道:「本宮患的不過區區頭風罷了,過了便好。」
她看了一眼甘婆子,看向場中的眾人:「這個奴才怎麼回事,此處如此大陣仗又是作甚,本宮怎不知曉?」
徐德妃理了理方才打人弄皺的袖子,輕描淡寫道:「這奴才犯上作亂,娘娘儘管放心,嬪妾罰過了,不必再罰。」
貴妃氣結,她又沒說要罰,這蠻女避重就輕,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她正待要接著問個清楚時。
就見徐德妃英眉一挑,看了一眼她的身後道:「華慶殿的宮女實在該死,嬪妾前頭派人去問娘娘的情況,她們說得十分嚴重,說什麼不便見人,見一見都會著風加重,讓嬪妾以為娘娘腦疾重得好似危在旦夕一般,真是沒規矩,娘娘您得管管了。」
說完這句,又微微一笑接著道:「嬪妾心疼娘娘,不敢再叨擾,只得擔起協理後宮之責,便將掌事的都叫來見見。」
貴妃微微向後瞥了一眼彩霞,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不知這奴才是怎麼說的,怎麼會被這蠻女當場拎出來說,這借口不過是她的推脫之詞罷了,誰知道卻被這蠻女打蛇隨棍上用了,真是氣煞她也。
彩霞打了一激靈,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當初華英殿來人,她受命去打發,她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啊,只按娘娘說的頭風犯了,疼得緊,見風就疼,不便見人,將人打發了去,態度興許稍稍有些端著,誰知被徐德妃編排成這般。
可當場她沒法解釋,真是冤死了,不知道娘娘回去後會對她如何。
她跟旁人一般,對徐德妃很是忌憚,瞧著如今的場景,自家娘娘像是落了下風一般,更是忌憚。
薛貴妃心中惱恨,深深地看著徐德妃,皮笑肉不笑道:「本宮先謝過德妃關心。」
接著一甩袖子往前走去,目光掃過這些掌事,看著他們語含深意道:「只是本宮執掌後宮近十年,對各項宮務遊刃有餘,這裡的每一個掌事本宮都識得,他們所掌之事本宮亦知曉,做得如何本宮心中皆有定論,又怎會因區區小病有負萬歲爺所託,耽擱了正事呢?」
說到最後轉頭眼神凌厲地看回徐德妃,眼神自帶攝人氣勢。
被貴妃目光掃過的掌事們,個個頭要垂到地上了,貴妃娘娘是在提醒往日待他們不薄,提醒對他們的有些事心知肚明,讓有些人開始心慌起來,感覺背叛了貴妃一般。
只是他們也怕啊,怕德妃這個殺神。
得罪貴妃娘娘下場不好,可得罪德妃娘娘會死無全屍,兩邊都不討好,可如何是好啊!
為今之計,他們還是再觀望觀望,也沒別的法子。
徐德妃笑了,絲毫不懼,在拳頭面前一切的言語不過虛張聲勢罷了,有何可懼的。
語言機鋒誰不會呢?
她笑盈盈走到貴妃身邊,說道:「娘娘實在太不愛惜自己了,就嬪妾所知,娘娘的頭疾乃不治之症,這些日子不一直在喝葯,這會兒是才喝了葯吧?」
個頭要高一截,在這些管事前面,生生襯得薛貴妃矮了一截,剛造的氣勢立即弱下去了幾分。
貴妃又驚又氣,氣的是這蠻女處處詛咒她,說她腦疾,說她危在旦夕,現下還說她的頭疾乃不治之症,聽著彷彿是要死了一般,動搖她的軍心。
偏偏她無法反駁,她的頭疾的確治癒不了,若就這點與這蠻女糾纏,恐怕這蠻女說的會更多更嚴重,列出種種言語來,對她更為不利。
宮裡的人本就多疑,愛見風使舵,喜捕風捉影,到時候謠言傳來傳去,恐怕就要傳成她病的快死了,便是跑斷了腿闢謠,追隨她的奴才和宮妃也會將信將疑,試問誰敢追隨一個將死的人。
驚的是怎麼這蠻女好似對她宮裡的事了如指掌一般,她的頭疾如何,幾時吃藥怎能知道,莫非華慶殿有眼線?是誰!
她強忍著不去看底下奴才的,此時萬萬不可疑神疑鬼,便是懷疑也不可露出端倪。
一瞬之間轉過萬千念頭,薛貴妃眼中鋒芒畢現,眯著眼抬高下巴:「不勞德妃費心,本宮能好端端站在這裡便是無事。」
徐德妃一臉不贊同地道:「嬪妾不才練過幾年武,一個人精神頭如何懂看一二,嬪妾看娘娘腳步虛浮,下盤無力,如何是無事,莫要打腫臉充胖子。」
「你!」薛貴妃眯著眼盯著徐德妃,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徐德妃看著貴妃道:「方才娘娘提到不肯有負萬歲爺所託,嬪妾以為娘娘不肯好好養病才是有負萬歲爺所託。中秋夜宴,萬歲爺心疼娘娘受頭疾所困,為減輕娘娘身上的擔子,特命嬪妾協理後宮,便是娘娘胸有大義不顧身子,嬪妾也是不依的。」
說著轉頭對各司各局的掌事,似笑非笑地道:「你們若有誰拿些許小事去叨擾貴妃娘娘,讓娘娘病情加重,本宮第一個不饒!」
這話一出,薛貴妃頓時怒不可遏,嚴詞喝問:「徐榕英,你這是想架空本宮?好大的膽子!」
眼中的殺意是再也不願藏了,胸腔被氣得一起一伏。
她沒料到,徐榕英竟敢當著她的面威脅這些人,要完全架空她,好大的膽子,真是小覷了這蠻女的膽量。
這一場交鋒,她處處落於下風,不能再如此了!
徐德妃皺了皺眉頭,往旁邊走了幾步,打量了一下薛貴妃,感覺身板不大聲兒卻挺大的,震得耳朵疼。
她聲音波瀾不驚地道:「嬪妾不敢,嬪妾不過遵萬歲爺的旨,也心疼娘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