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難纏
局勢一瞬間扭轉。
「好!」一聲叫好聲出現在人耳中。
眾人就見徐德妃面帶從容微笑,緩緩從人群走出,「啪啪」開始鼓掌,一步步往前走。
華慶殿剩餘的奴才開始往後退,彷彿有什麼危險在逼近一般。
徐德妃是真心為薛貴妃叫好,這一步步一環環的,真真假假的,無非都是為了讓她入套,將她置於死地罷了。
她就說嘛,薛婉君並非任人揉捏之人,怎麼來了之後光打雷不下雨,看著干著急,實際什麼都沒有做。
動靜這般大,她也並未低調處置,華慶殿和華英殿兩殿離著不遠,貴妃早得到了消息,若是有心早就到了,何必等到她將人處置過半才來?
更可疑的是,在甘婆子大喊大叫之前,貴妃被人扶著向這邊走來,走得慢的很,看著也不像病得要死的模樣,若是真著急,怎會這麼慢,見到她鞭打甘婆子時候,才開始快起來,等她打了后才叫住手。
被她的人攔住后,薛貴妃只光呵斥,等她鞭打得差不多了,才叫底下的人闖過來,關鍵過來后,竟然還有閑情陪她打太極,甘婆子的死活,壓根就不再管。
回看過去才發覺,貴妃面上看著怒火滔天,這麼久了,其實一點動作都沒有。
直到拖去樹下挺杖的奴才被打得差不多了,貴妃才忽然發現,叫去救人。
等確定人死了,薛貴妃整個人狀態便變了,一改方才落於下風被迫防守的局面,主動出擊。
薛婉君真不愧是玩弄手段的高手啊,順勢而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是演戲也是演戲,說是真的也是真的。
對於今日她張羅的這一場大戲,薛婉君想阻止也不想阻止,其真正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僅僅阻止,更想要的是讓她永無翻身,從此再無資格協理後宮,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她這個麻煩。
若有個機會讓薛婉君將她置於死地,那麼還會在意這場大戲阻不阻止嗎?
被打死的奴才薛婉君關心嗎?不關心,反而樂見其成,讓她背上嗜血的名頭!
被打的甘婆子薛婉君在乎嗎?不在乎,但能進一步將她扣上兇殘成性的帽子!
這些跪著等待發落的人,這些被嚇得不輕的管事,薛婉君在意嗎?在意,也不在意!
薛婉君在意的是這些人帶給她的價值,不在意的是這些人的命。
只要薛婉君將她拉下馬,這些人怎麼發落,還不是薛婉君說了算。
到時若是這些管事不聽話,薛婉君有百八十種法子將人治的服服帖帖的,換個聽話的人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以薛婉君的手段,她就不信,這些掌事的沒點把柄留在手裡!
真是妙啊,直搗問題核心,剩餘的不足為懼,恐怕人收到消息后便開始計劃了吧,心智真是非同常人,短短時間便想出了這一計策!
若不是這場衝突像早有準備,刻意的一般,連她差點都要被騙過了。
若她所料不錯,最後這兩個太監便是點睛之筆吧……
徐德妃滿含笑意,蹲下來拿起沙千道手中緊攥著的兇器,沙千道爬起來怒目而視。
明鏡明心緊緊跟在徐德妃後頭,以防有變。
徐德妃拿起兇器一看,果不其然,是她父親麾下的弓箭箭矢,顏色看著不新,似是有些年頭了,鋒刃還好好的。
她站起來,往中間走了幾步,將箭矢展示在眾人面前,沖著貴妃問道:「娘娘怎麼會有宮外頭的箭矢,這是藏了多久?娘娘是不是知曉我殿中有箭靶,想玩一出賊喊捉賊?」
箭乃兵器也,輕易不可帶進宮中。
用開刃的箭矢刺傷華慶殿的人,這箭矢還是她父親麾下的,到時她有理也說不清了,貴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薛貴妃看了一眼沙千道,隨即面容冷淡地說道:「本宮不知你在說什麼。」
徐德妃把玩著手裡的箭矢,語含冷意:「那麼這兩個人,娘娘總是識得的吧,他們怎麼會有徐家將的箭矢,竟還想行刺於我,這娘娘又作何解釋?」
就在此時,沙千道忽然大哭:「徐德妃飛揚跋扈,兇殘暴戾,生生打死我家蓉主子,蒼天無眼啊!蓉主子,奴才無用,多年未能為你報仇雪恨,那便隨你而去吧!」
「不好!」徐德妃轉頭要去阻止。
卻已經遲了,沙千道和那個太監口吐黑血已軟倒在地。
明鏡快步蹲下去檢查,對著德妃搖了搖頭,這兩人後槽牙藏了毒丸,咬破毒丸自盡而死。
場中眾人瑟瑟發抖,感覺局勢越來越複雜了,讓人看不明白。
徐德妃面容冷峻,沒想到貴妃為了今日這一出,竟然下這麼大的本,真是心狠手辣,為了不牽連自己,直接讓人自盡。
若是猜的不錯,這兩人定然跟多年前被她鞭笞過那個宮妃有過瓜葛,那宮妃姓甚名誰、是何位份她早忘了個乾淨,沒想到在今日被人提醒了。
蓉主子,呵!
貴妃原來這麼忌憚她,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籌謀了,特地將人收羅在身邊,就為今日這一刻!
真是好樣的,如此一來,貴妃順利脫身,脫身得乾乾淨淨的!
如徐德妃所料,貴妃推脫得乾乾淨淨的,只說自己有眼無珠,沒想到奸人藏得如此之深,幸好未釀成大錯。
「德妃,本宮是受人蒙蔽,差點也受了冤屈,只是罪人已死,你又未受損傷,便就此揭過吧。」
她不說徐榕英暴虐嗜血,而徐榕英也別再深究箭矢之事。
徐德妃一下一下擦著鞭子,半晌沒有說話,她不說話,場中也沒旁人能說話,襯得貴妃像演獨角戲一般。
她心知此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奈何不了貴妃,最後乾脆道:「娘娘如此容易受人蒙蔽,是受了腦疾所擾吧,難怪慣出了這麼多刁奴。既然娘娘要揭過,那便揭過又何妨,只是嬪妾還有事要辦,便不招待娘娘了,也免得娘娘著了風,請回吧。」
貴妃淡淡地笑了,今日的確出師不利,可那又如何?
她還沒敗,想她就這麼走,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