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帝王專寵的奢望
自古青樓和酒館,都是消息最靈通之處,青樓比酒館要更甚之,往來之人皆為富貴之人,許多見不得光的秘密和勾當,都在青樓之中進行。
青樓與做皮肉生意的妓院可是不同,青樓要高雅得多,裝飾豪華精緻的雅舍,裡面的女子貌美有才華,不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每個人卻都身懷一兩樣絕技,只賣藝不賣身,是名人士子、達官貴人談事享受的高雅場所。
貴家公子,尋一二知己探討風流韻事、詩詞歌賦也是常事。
蓮寶的很多消息,便來源於此。
此時還是青天白日,青樓的客還不多。
一名護院將他們引入一間雅間,請他們稍等。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一名女聲:
「小公子來了,小姐她身子如何?」
蓮寶露出笑容來,起身轉頭看去:「瑛姑姑,娘身子越來越好了,天好時能在院里走個幾圈,神醫說養得很好,不必再吃藥了,給調了葯膳方子,用藥膳養著便好。」
一名梳著別緻髮髻的女子笑吟吟地走進來,看不出具體年紀,頭上只插了一支金身花型翡翠簪子,衣著藍色的翠煙衫,別有一番風情,笑時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
「那可太好了。」瑛姑歡喜:「可要人蔘?前幾日得了一支百年人蔘,用來補元氣最好不過,給小姐用正好。」
雖是問句,卻不等蓮寶拒絕,就喚來一名小丫頭去取。
蓮寶沒有客氣,作揖:「那便多謝瑛姑姑了。」
馬叔在一旁道:「小公子,你這就見外了,小心瑛兒跟你急。」
「小公子不必見外。」瑛姑附和道,卻瞪馬叔一眼:「你還是見外的好。」
馬叔嘿嘿直笑,知她為什麼瞪他,還不是不滿叫她瑛兒的事,嫌他叫得太親熱。
三人閑談了幾句,一道坐下。
瑛姑將近日探聽到的消息一一說與蓮寶聽。
「如今宮中不平靜,當官的心有顧忌,嘴巴嚴了許多,連樓里的生意都差了些,探聽的只有這麼多。皇嗣之事一日不塵埃落定,想來京城便一日不能平靜。」瑛姑嘆了口氣。
尋常老百姓覺察不到,她這清風樓的感受卻頗深。
蓮寶點頭贊同,皇嗣出事,進而引發朝中爭端,這事他之前就知道了。
只是他搞不明白,世家隱藏在暗中聯合,影響朝中局勢,想將徐虎置於死地,連他都看了出來。
上頭那位卻彷彿不知道,還把許多站徐大將軍的人給關了起來,實在是看不懂。
若說上頭那位也想處置徐大將軍吧,卻一直拖著,遲遲不肯處置,要說不是吧,又把那些武將關押了,沒什麼人為徐虎出聲。
實在讓人奇怪。
瑛姑又道:「皇嗣沒了,寵妃又傷了身子骨,勉強留下命來,聽說那位面上看不出異樣來,卻下了朝便去陪著,近日都不曾私下裡接見大臣,倒是個專情的種子,令人佩服。英雄難過美人關,便是天子也不外乎如是。」
這樣的天子,有血有肉,比往日盛傳的英明神武,更能觸動他們這些底層的人。
只是皇嗣出事,寵妃恐怕傷了身子,起碼短時間不能再生了,只怕這樣的專情也久不了吧。
這樣的事,她見得多了,來清風樓為情替姑娘贖身的世家公子不少,嘴裡口口聲聲只愛一人,卻從不會娶為正室,甚至不容許長子出自青樓女子的肚子里,但凡涉及子嗣,情愛便得站一邊去。
皇室必定更殘酷,一個不能生出孩子的妃子,即便再受寵,也不過是一時寵愛罷了。
蓮寶正在心中理清這些線索,聞言沒有評價。
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一個帝王再如何陷於情愛之中,也不會失了理智,更像是想引導人這麼想的一樣。
由不得他不這麼想,便是他小妹在宮中,他再希望小妹幸福,也不會有帝王專寵這種奢望。
唉……這也是蒙在他心中的一層陰影。
小妹那麼單純,莽莽撞撞的,若在宮裡受了委屈,這麼高的門戶,他們便是想給小妹出頭,也無從談起。
故而大哥知道后,才更加拚命博取功名,效忠於皇,得天子重用,等將來為小妹多加一層附身符。
爹心大,沒想那麼多,只是暗地裡嘀咕這個女婿不知如何,還想反正皇帝妃子那麼多,少一個應該不打緊,要是不行,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把小妹要出來改嫁了。
二哥也心大得很,聽爹一通亂說,哪那麼容易啊,唉。
倒是娘,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說她在夢中曾經見過小妹,彷彿料定小妹能得到幸福一般,一點都不如他想的那樣會擔心。
等等!
蓮寶猛然驚覺一個問題:「瑛姑姑,你是說懷有皇嗣的妃子,是當今天子的寵妃?」
若是他沒記錯,當初劉妃的父親劉顯章,說他的小妹也是寵妃吧?
「應當是,這是樓里的一位姑娘,從一位大人嘴裡探聽到的,怎麼了?」瑛姑不解。
蓮寶驚得心頭亂跳起來:「瑛姑知不知道,那位寵妃姓甚名誰,位份如何?」
馬叔也回過神來,驚聲問道:「小公子,你是說?」
知道小小姐在宮裡得寵,可從沒聽說過小小姐有身孕啊?
這件事事關重大,除了蓮家一家與馬叔他之外,瑛姑也不知道小小姐在宮裡。
「這些我卻是不知。」瑛姑知道不對了,立即起身:「你們等等,我去將那位姑娘喚來問問。」
說著快步走了出去。
馬叔不由站起來,心神不寧,嘴裡安慰道:「想來不會那麼巧,若是小小姐有孕,上回那姓劉的狗東西,怎不提到這點?」
像說服自己,又像說服蓮寶。
蓮寶沒有應聲,他現在無法確定,想到很可能就是小妹,他心裡就止不住的發慌,手心發涼……
很快,外面傳來聲響,瑛姑引了一名女子進來,隔著屏風,看不到蓮寶他們。
瑛姑柔聲對那名女子說了幾句。
那名女子知道屏風裡面有人,卻識趣地沒有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