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同戒茶
而他卻自以為是,反手將她打入詔獄之中,以為那是對她好,卻不知箇中原因,讓她受到了更大的傷害。
幸好啊,他的小妃嬪是個寬容大度的人,原諒了他,沒有將他關閉在心門之外,否則他必將後悔終生。
至於他的小妃嬪是如何逃過追殺,路上遭遇了多少事,被淹又是怎麼回事,仍舊是個謎團,只能從旁人訴說之中窺見一二,真相只有她自己知,而她已然忘卻了。
他寧願她一輩子都記不起來,不要再想起那些痛苦絕望的日子,此生他會護著她,讓她如從前一般幸福開懷,直到百年。
查清來龍去脈后。
皇帝周身冰寒,浮起滔天殺意,當即派出人去,將當年經手蓮家一案的上下人等全部入獄問罪,下到衙役獄卒,上到複核案件的通判知州,全部捉拿歸案,重啟蓮家一案的審理。
其次,派人到流放之所,去找到蓮家五口,便是皇帝知人可能已逃出,也要派人去,找尋蓮家之人,徹查此事。
接著,他下旨給胡淼淼,務必活捉郭能,他要將此人當眾千刀萬剮,讓貪官污吏、地方惡霸看看踐踏律法的下場!
不僅如此,皇帝在跟謝清解釋為何出動內衛司抄郭家之時,與謝公細細的解釋了其中緣由,準備以郭家為典型反例,打響官商勾結的第一仗,明年從京中派出大員,到各個州府巡查,清除地方勢力勾結,還萬民公道。
待這些都安排下去后,皇帝詢問起皇商之事,這才發現,宮中所有的茶葉皆是郭家供給的,他往常喝的茶,除了地方上貢之外,大半都來自郭家。
當是時,他噁心至極,當場震怒地將手中茶盞砸了出去,立即叫來人清查所有皇商,絕不容忍有郭家這樣的存在。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是導致蓮家一案的幫凶之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這樣的奸賊存在,還一直喝著采供於郭家的茶。
若是當年他登基之時,沒有因薛家而疏忽放縱皇商,通通徹查一遍,恐怕就不會釀成蓮家一家的悲劇。
若是他除了逆王之後,就派朝臣震懾各州府,郭家在地方上,也就不會那麼囂張了。
他的小妃嬪一家輪流此等地步,這裡也有他的疏忽之因啊。
這讓他如何不愧疚?
讓他如何不噁心?
又如何還能喝下宮中的茶?
「讓朕日日飲其茶,如飲民血!」
還是他小妃嬪一家的血。
而天底下,恐怕還有許許多多像他小妃嬪一家之人,被官商勾結所陷害。
想到這些,皇帝是再也喝不下宮中的茶水,反思己過,只喝白水度日,待蓮花是又愧疚又心疼。
只要一聯想她逃亡時候的驚心動魄,他便十分難安,每每想到稍有差池,兩人今生恐怕無緣時,他又患得患失。
於是便有了蓮花發覺的那些蛛絲馬跡,睡前定要摸摸她的臉,確認她在,批閱奏摺時總要看看她是不是在,等等。
「原來如此呢。」蓮花恍然大悟,聽得津津有味:「難怪我家種茶的,都沒有聽過戒茶一說,原來出自堯舜時的習俗,那麼久遠呢,這爺都知曉,好生厲害。」
她不由豎起大拇指,又堅定地道:「爺,不若我與你一同戒茶吧,雖我之力,沒有您真龍天子之力的磅礴,但也是一份力,我同您一起禱告龍神,讓它保佑來年風調雨順,讓天下百姓,讓天下茶農都得豐收。」
皇帝輕輕舒了口氣,摸摸她的臉:「好。宮中現下正好要換皇商,你的德妃姐姐在監察此事,便是戒茶結束,恐也有陣子喝不上茶,委屈囡囡了。」
這事她遲早會聽到宮中動靜,不如事先透露給她,免得她多想。
蓮花握住他的大掌,不由問道:「德妃姐姐現下掌管宮務,還順利么?」
她已知道德妃出來的事,兩人卻是還不能見。
皇帝順勢包裹住她的手揉捏起來,道:「嗯,順利。」
起止是順利,如今後宮的奴才已肅清一遍,暗中作梗和投靠貴妃的掌事都浮出水面,剛出來的德妃,還沒到華英殿,就得了皇帝的賞賜。
這下宮中從上到下都知道德妃有皇帝撐腰,誰敢作梗?
那些在德妃被關押時候,去華慶殿拜門頭的掌事後悔不迭,卻為時已晚。
這些人,被德妃大刀闊斧整治了一番,如今後宮從奴才到掌事,都服服帖帖的,無人敢像先前一樣暗中阻撓,宮務自然順利得很,再也不復德妃之前剛接手時候的艱難。
蓮花放心了,想起了什麼,不由咯咯直笑:「哎呀,爺,我忘了我現下也不能喝茶,委屈的只有您。」
她剛想起來,有沒有茶,對她都沒有區別。
皇帝失笑,撓撓她的下巴:「無妨,便當你陪朕了。」
「好呢。」蓮花笑眯眯應道,想起了什麼:「爺,我先頭給爺制的清露茶,您都喝完了嗎?」
「還有一些。」他捨不得喝,一直存著。
蓮花雙眼水汪汪地看著他:「嗯嗯,那便好,等明年我再給您制一些呀。」
「此事再議,朕不願你累著。」
她頓時笑眯了眼。
蒼瀾院偏殿內,喝白水之事告一段落。
而蓮秉成與蓮沐蘇的重逢之喜,才剛剛開始。
前往南城的小道上,有兩個身影在疾馳。
走在前頭的是蓮秉成,他面上二兩肉直抖,背著手興奮地埋頭往前趕,嘴裡念念叨叨。
走在後面的蓮沐蘇,面上洋溢著俊朗的笑容,背著一個大書簍,朝著五生告知他的新家住處走去。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他萬萬想不到,無意之中遇到的老頭,竟然是千辛萬苦去尋找的族叔。
當初他們一家剛來到京城,還沒安頓好,兄弟三人兵分三路,他因秋闈將至,與家人分開,提前前往太原府備考鄉試,蓮萬真留在家中照顧雙親,而蓮寶則帶著馬叔尋找族叔,卻是未果。
幸好啊,蓮姓之人很少,幸好啊,他多問了一句,兩人才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