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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離京之策

  郭順低聲向郭能說出他的逃出京中,擺脫局面的計策。


  他這兩日做好安排,將假消息透露給薛平,雇兩個人裝扮成他們的模樣,從南門走,假意讓薛平在萬壽節當日,護著那兩人從南城門出去,轉移黑衣人的注意力,他們則趁機從北城門混出去。


  整個計劃可概括為聲東擊西,具體細節他會一一安排好,做到逼真,瞞過薛平和那些黑衣人。


  郭能「嗯」了聲,沒什麼意見,郭順心思縝密,足智多謀,辦事歷來讓人放心。


  待在這個豬狗不如的鬼地方,不過權宜之計罷了。


  有宮中那餘孽在,郭家完了,沒希望了,看看如今的情形,郭家被隨便一個由頭,且案子還沒結便被抄了,由此可見那餘孽的能耐。


  現下郭家在京中的宅子、產業,但凡是郭家名下的,都被抄了個乾乾淨淨,而薛平又不可信,在京中,已無他的立足之地,只有離開才能博取生路。


  他不是無知賤民,這又不是先帝時期,從未痴心妄想薛平能救出郭家,寫那封信,不過是獅子大開口,教他的姑父做人罷了。


  待到薛平無能為力時候,他再退而求其次,讓薛平給他一個人脫罪,把他身上的罪名通通推給他的那些兄弟,這樣,薛平才推脫不了,為他更盡心儘力。


  這便是人心,是生意場上的一種計策,先與對方提一個不可接受的條件,待降低條件時,對方便像佔了便宜一般接受。


  至於他的兄弟和親身父親,總要有人將罪頂去的,父親幫兒子,兄弟幫兄弟,天經地義。


  寫那封信還有一個作用,那便是讓薛平投鼠忌器,不敢再輕易對他下手。


  至於那份名單,這些年他謹記祖父之言,早留了一手。


  等他逃出京城后,便換個早已準備好的身份,將母親和妻兒接過來,找一處離京遠遠的地方等著。


  還是他祖父高瞻遠矚,道依附薛平不過與虎謀皮,遲早要出事,臨終前讓他做了籌謀,他依言備了後路。


  這些年他將郭家大部分的銀子,轉出了京中藏了起來,只等去取,不怕過不好。


  總之出了京城,他進可攻,退可守,遠遠等著薛平給他脫罪,待沒有危險,再出來籌謀其餘,不會像現下這麼被動。


  想到這裡,他陰鷙地說:「這兩日,看看薛平那老匹夫有無動靜,若無,本少爺便是要走,也要給他送份大禮!」


  給薛平點顏色瞧瞧,否則不把他放在眼裡!


  郭順略一點頭,同意此話。


  若薛平沒有動靜,便代表不信他們的話,亦或者看輕他們,到時候黑衣人與薛平派出的人,兩面夾擊,局面對他們大大不利。


  故而定要來點真的,才能震懾薛平,讓人輕易不敢妄動,最起碼不敢太明目張胆,這樣他們就有了喘息之機。


  等商議好,郭能重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留給他的時辰不多了,從這一刻開始,他需盡量養好傷勢,保存體力,以便後日逃出生天。


  郭順則出去布置後日之事。


  郭能與薛平,兩邊心懷鬼胎,都在算計對方。


  ……


  國子監內。


  有一鬚髮全白的老頭兒,對著秦祭酒吹鬍子瞪眼睛,聲如洪鐘地撒潑討債道:「老朽的門生哪去了?你們快快還來!不將人找出來,老朽便在此處不走了!」


  說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鬍子一抖一抖的,顯而易見是氣狠了,不過不知為何,有撮鬍子參差不齊,想被扯斷的一般,顯得十分怪異。


  這老頭兒,正是禮部尚書——范公!

  秦祭酒又頭疼又無奈,也是他們的疏忽,竟然都忘記問連慕家住何處,等外頭有人送帖想邀人一敘,他們才面面相覷,不知連慕住在哪裡。


  他道:「范公莫急,連小友不過歸家罷了,遲早還會出現的,學生向您保證,等找著他,學生會留住他,第一時間派人去您府上告知您。」


  范公怒氣沖沖:「遲早是何時?莫說老朽不講理,你給我個日子,兩日可行?若是不行,三日可夠?」


  秦祭酒哭笑不得,這他哪說得准啊,只得苦口婆心:「兩三日太短,連小友離去前,道家中母親大病初癒不久,未在跟前盡孝道,實在不孝,才急著歸家侍奉母親,恐一時半會兒……」


  聽到這些,范公擼著鬍鬚,眼中滿是讚賞,十分滿意。


  這才配做他的門生啊,寵辱不驚,淡泊名利。


  要知道那篇《公論》在仕林文人之中,引發了極大的轟動,不少人都想結交連慕,其中不乏達官顯貴、富賈大亨,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學子大儒,現下還有不少在國子監外,真是絡繹不絕。


  這也是范公如此著急,端坐不住要來找人的原因。


  他怕人被眼前的誘惑迷了心智,等不及想來點個幾句,當然,也怕這好好的門生,被別人搶了去。


  不過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他的門生壓根沒有結交這些人的心思,而是前一日出榜,后一日便回家盡孝去了。


  很好,深得他心。


  以前,他想收連慕做門生有很大的私心在,愛才心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想為范家,為他的曾孫著想。


  可如今,連慕的才華比他想象中更甚,還有一顆為天下黎明百姓的心,讓他愛才如渴,如發現了明珠一般,真真正正想將人收入門下好好教導,扶人走上名臣之路,為黎民百姓謀福祉。


  「范公,您看,若不然您先……」秦祭酒看人聽進去了,想得出身,不由趁熱打鐵,想把人請走。


  范公登時收起面上的笑,轉頭怒氣沖沖打斷道:「看什麼看,那便是不行了?」


  他實在是氣啊,他不過耽擱了一日,國子監這麼多人,個個年紀輕輕的,從十來歲到幾十歲的人都有,腦子竟都不好使,他的門生歸家前,就沒一人想起來問家住何方,實在太不中用了。


  一個二個就罷了,國子監央央學子先生,連帶秦祭酒在內,沒一個帶腦子的,這麼重要的事都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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