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狗皮膏藥,甩不掉
薛平脊背爬起一股寒意,一定是發生了何事,是他不知道的,使情況大大地惡化了。
興許是趙忠之事,讓這些人對他有了防備,都有意無意選擇沒有告訴他,興許是別的原因,總之他的人知道,世家的人也知道,唯獨他不知道。
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自亂陣腳,又大為懊悔,昨日若是那些信送出去,想來不會那麼糟吧?
最起碼能緩一緩,減輕人對他的猜忌。
事發后,他沒有第一時間解釋,又經過一夜的發酵,興許還有不知之事發生,情況不能更壞了。
都怪這些該死的莽夫,若不是這些丘八幫倒忙,他的信便送出去了,生生打斷了他的計劃,搞得他現下的局面,又不利了幾分!
故而武將來時候,薛平生剮了他們的心都有了,劃清界限表明立場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對他們如往日那般露出虛偽的和善來。
他無比慶幸,沒有被忠義伯這爵位沖昏了頭,等早朝上,堅決請辭爵位,趁著萬壽節后休沐的這幾日,將人都拉攏回來,事情還有轉機!
此時的他,還沒有注意到,很多跟他私底下有聯繫的人,都還沒來,今後也永遠來不了了,他只以為時辰沒到,故而還沒來。
「范公來了,他一定有辦法,走!」
那群武將的聲音傳來,打斷薛平的思緒,他睜眼看去,復又半闔上,容色極冷,現下懶得理這些莽夫,如何破局才是真的。
武將這邊,紛紛朝著范公的馬車迎過去。
今晨的范公,依舊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范公,我們照著您指點的做了啊,只是薛大人他不接受啊!這可怎麼辦啊?」一武將當先忍不住,問出了大傢伙兒的心聲。
聲音不算小,尤其是薛平,如今被這群武將搞得格外敏感,故而他一下便留意到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望去,勃然大怒,好哇,原來是這老不死挑唆的,他就說啊,他娘的!
他怒氣沖沖,抬步當場想去找人評理,但定睛一看,那群武將圍著那個老不死,兩方都是搞不定的,頭腦頓時清醒了。
跟那群武將講不清理,而跟那死老頭,又講不過。
罷,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現下最要緊的是跟這些人劃清界限,表明他的立場,博回信任,不可節外生枝!
於是薛平壓著脾氣忍耐下來。
他一甩袖子,挑了一個遠遠的不顯眼位置站著。
若是他知道,接下來那場對話,將讓他在朝會上陷入完全被動之中,他定會後悔離得太遠,沒聽到接下來的話。
武將這邊,范公抖了抖下馬車弄褶的官府,也不答話,在一群性急的武將面前,慢條斯理、仔仔細細地正衣冠。
待儀容儀錶都做好了,他才抬起眼皮,嗤笑一聲:「當日堵人堵了這麼多日,如今賠罪才一日你們便放棄了?無用小兒!」
說完,負手朝前走去,看著不怎麼想搭理人的模樣。
一群武將趕忙跟上。
那手長腳長的直腸子武將聞言,脫口而出:「那不一樣啊,罵人多得勁……唔唔……」
還沒說完,便被另一人捂住了嘴。
另一個武將尷尬地直笑:「范公,莫管他,他說的不對。還是說回剛剛之事,這關鍵是薛大人,他不要我們幫啊!」
「對啊,對啊,好說歹說,都不要。」
范公停步輕蔑地掃了一眼:「那就不幫了?」眼神和語氣,看輕人地很。
一群武將被看得難受,這范公簡直是在說他們不行!
「那咋辦啊?」眾人齊聲問。
有人乾脆道:「范公,我們實在想不出法子了,您便給出個主意吧。」
范公嫌棄地嘖了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薛大人忍辱負重,揭發了趙忠……」
說到這裡,他左右看看,朝這群武將招招手,讓人圍攏一圈。
那個直腸子武將,一看,便明白了這是有機密要說的前奏啊,他眼中燃起熊熊的八卦火焰,迅速地將人扯成一圈,圍在范公身邊。
范公這才壓低聲音,對他們說了幾句。
他們聽完,個個眼睛瞪得似銅鼓,紛紛朝著薛平和那些朝臣看去,的確少了一些人。
他們喃喃道:「難怪薛大人被孤立……」
原來有如此深的內情……
「噓,瞎嚷嚷什麼?」范公剜了他們一眼,接著道:「此乃機密,萬萬不可泄露,你們聽過便忘,回頭老朽可不承認說過。」
武將紛紛點頭,說他們懂,他們都懂,彼此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來。
范公重新負起手,恢復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得了,方才你們不是說不知如何將功折罪?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薛大人想做什麼,你們幫襯著不就是了?遲早能將人感化,真是榆木腦袋,笨的很。」
說完,直接抬步走了。
這句話讓這群武將,恍然大悟,似乎明了了什麼……
於是他們齊齊尋找那個人,一看人已不在原地,又往別處搜尋,有個眼尖的道:「薛大人在那裡!」
「這……」
「太可憐了……」
「是啊,太凄慘了了……」
只見他們關心的薛大人,此時一個人孤零零站著,與世隔絕,周圍都沒人靠近,往日簇擁他的,與他走得近那些朝臣,一個都沒有靠近的意思。
瞧著實在太可憐了,薛大人可是做了天大的事啊,不僅僅替徐大將軍和德妃娘娘洗清冤屈,還做了更偉大的事呢,往日的薛大人便再不是東西,此時此刻的他都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啊。
可這些日子,在薛大人想著怎麼為君分憂時,他們卻日日上門辱罵,將人攪得雞犬不寧……
不行,他們不能再讓人受如此冷待了。
彼此對視一眼,他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一群武將,大步朝著人走去。
站著裝作養神的薛平,忽然感覺不對,似有一陣風向他襲來。
他睜眼一看,瞳孔一縮,驚怒交加,這群莽夫又想鬧什麼幺蛾子?
怎麼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想起了什麼,他立即朝著他那一派的人看去,心裡一驚,眼見人看他的眼神含冰帶刺,越來越冷,他不由呼吸急促,一口血都想噴出來。
好在唱喏太監已到,宣布群臣覲見,救了他一命。
他如蒙大赦,顧不得儀態,拔腿就跑,一馬當先,第一個沖向大殿,就怕被那群陰魂不散的剋星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