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沉睡
整個電梯都沒有動靜，許諾和沈峯的竊竊私語也收了聲，金珠低著頭，遲傳野忽然轉過身來，金珠這時候視線裏隻有自己的站在自己麵前的遲傳野的鞋尖，他正與她麵對麵站著，金珠不得不說，覺得自己真是快被盯穿了，電梯在往下，空氣也似乎越來越稀薄一樣，這樣的狀態下，金珠隻覺得有些窒息。
顧錦在一旁抓著她的手，時不時緊一緊晃一晃，試圖給她放鬆一下緊張的狀態。
忽然間，遲傳野彎腰貼近她，金珠被嚇得一抖，竟是往後猛退了一步，後腦勺撞在了遲傳野手疾眼快抬起的手上，顧錦也被這樣的動靜給驚得去了另一個角落裏待著，安靜的電梯有這樣的動靜，許諾和沈峯就算剛才嘰嘰喳喳說自己要少說話，也忍不住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金珠看他一眼，眼神躲閃，但情緒並沒有外露多少，依舊一言不發。
遲傳野的聲音就在耳畔，似乎是要整個鑽進她的耳朵，不讓別人聽見一絲一毫一樣，溫柔又熱烈的感覺讓金珠忍不住縮脖子。
“怎麽了？不開心了還是又想起什麽了？”遲傳野的話語，聽起來有些小心，說得很慢，也像是斟酌了很久一樣。
金珠原本低垂著的眼眸，當她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不舒服的感覺突然間就不知道該從哪裏說好了。
可是當遲傳野這樣說的時候，她又不免得想要承認，畢竟從這樣的事情裏徹底剝離出來，依舊是需要時間的。
“沒有。”她下意識否認，讓遲傳野的手曲了手指，又勉強鬆開，看起來極其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真的嗎？”遲傳野溫熱的唇擦過她的耳垂，就好像在安慰小孩子一樣，耐心寵溺的意味十分明顯。
金珠抬起頭，視線直接就撞了進去，躲閃不及，就還是勉強對了上去：“不知者無罪，再怎麽樣也不能怪他們，大家對羅薇怨念都不淺。”
一旁的許諾應該是聽到了這句話，有些僵硬地轉過身來，雙手在胸前合十，一臉的歉意。
金珠微微笑著搖頭，看向許諾，卻在下一秒被捏著下巴掰回來，視線又跟遲傳野對上，聲音不小也不大，卻在這樣的電梯裏可以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裏：“老板娘什麽時候可以對我有這樣善解人意的時候？”
沈峯嗤笑一聲，強行按住了自己的嘴，顧錦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因為憋笑，雙肩抖在顫抖。
對於遲傳野這樣時不時的流氓，金珠隻能是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我對你沒有善解人意過？當初你生病照顧你的人是誰？幫你安排安保的人是誰？你怎麽就不知道感恩呢？”
遲傳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是。”
電梯門開了，外麵的人都停下要走進來的步伐，怔愣地看著電梯中間像是有三八線一樣，遲氏總裁與自己的心上人在角落裏麵麵相覷，說說笑笑，另外三個人分別麵壁，畫風奇怪得很。
金珠推了推遲傳野：“出去了。”
又伸手抓住還在憋笑的顧錦：“走了，要笑就笑出聲來，也不怕反效果，多尷尬。”
顧錦被這話說得一愣：“嗯？什麽反效果？”
“你不知道聲音不從上麵出來，很有可能就從下麵出來了嗎？”說完，金珠加快腳步走到了遲傳野的前麵，生生又成了領路的人。
顧錦反應過來衝上去，撞得金珠一個踉蹌：“你這人怎麽說話變得這麽奇怪了！嗯？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什麽毛病？餓瘋了？”金珠無奈地笑著，白眼生生又翻給了顧錦。
顧錦笑得花枝亂顫，又忽然在一個拐彎角收了自己的
笑，正經地說道：“不過，你跟我說實話，剛剛羅薇叫你們幹嘛？還有，她最後還隻跟你說了些什麽？”
金珠看著一旁的雨：“沒什麽，她的嘴能說出什麽重要的事情來？除了一堆廢話，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吧。”
“說的也是，不過……”顧錦透露出一絲擔心來，“真的沒關係嗎？剛剛……”
“沒事，這有什麽，他又不是故意的。”金珠勾了勾嘴角，手插進口袋裏，走得一晃一晃的。
“還好我們去的地方一路上都有遮著的，不然我們這樣被氣得上頭，一把傘都沒有帶衝去別的地方吃飯的話，怕是要被淋成落湯雞。”沈峯有些慶幸地拍了拍胸口。
許諾白了他一眼：“誰跟你似的，沒帶傘還去別的地方吃飯，身後就是公司，又不是沒電梯，拿把傘能廢多少時間。”
“嘖，我就這麽一說，你跟我較什麽真。”
金珠低下頭，腳步放慢，也是，較什麽真呢，沒必要，也不需要才對。
顧錦走到了前麵，並肩的人就換成了遲傳野，他的聲音傳了過來：“金珠，你沒問題嗎？”
“我能有什麽問題？”
金珠抬手按了按眉心，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轉身進了吃飯的地方，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坐下，遲傳野將顧錦推開，順理成章地坐在金珠身邊。
“吃什麽？”
“拉麵。”金珠淡淡地說著，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遲傳野聽到回答，就把視線投了過去，悠悠說道：“看來你是真的餓了。”
金珠的手放在腿上，蜷了蜷就張開。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點單，都會在結尾問上一問。
“金珠你要不要喝果汁？”
“對了，這裏的生食還可以，處理得很幹淨，也沒有腥味。”
“金珠！你吃不吃糕點啊？這裏的糕點很好吃來著？”其他人她不想多說，可直到連顧錦也問了這樣的問題，金珠就皺了眉頭。
“大家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吃個飯而已。”金珠喝了口原本就倒好了的檸檬水。
顧錦的笑僵了僵：“啊？你在說什麽呀……”
“我說不需要這樣顧忌我的情緒。”金珠抓著手機，坐在對麵的三個人表情都各有內容，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不是什麽需要大家來調整心態的人，心態不好是我的問題，而且……你們也不需要這樣照顧我，隻是在一起吃頓飯而已，不需要這樣。”
這時候，三個人才徹底放鬆下來，招呼著服務員趕緊把吃的上上來。
遲傳野的身子一歪就貼進了她：“等下記得吃完，不然你今天一定會餓。”
“誰像你啊，天天吃，沒完了。”
外麵的雨看起來並不打算停，不小的雨滴持續地落在地上，又彈起，起了些許雨水聚成的霧氣一般，這時候又好像起了風一樣，把雨水吹得四處搖晃，又不少都撞在了玻璃上。
金珠彎著右手臂，撐著下巴往外看，心裏的不安和恐慌都暫時放了下來。
不知道到底該怎麽樣做，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樣想，所有事情都撲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慌張，或者是秉持著反正不過是給大家當做茶餘飯後的閑談，根本不需要多想的想法。
金珠下意識看了一眼遲傳野，發現遲傳野從服務員走後就一直盯著她看，並沒有打算移開視線的意思。
她迅速回過頭去看著外麵，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有點快，心跳聲似乎就在耳邊一樣。
突然間，馬路上多了兩輛救護車疾馳，金珠的瞳孔一縮，竟是輕輕抓著自己的脖子低下頭來，有些打顫。
那樣的聲響，那樣的紅色，在耳朵裏，在眼睛裏，似乎是兩記重錘一般，她閉著眼，那些畫麵，又重新出現在了腦子裏。
“我是為了金玉好……”
“隻要他說是為了我好，就一定是為了我好。”
那些話又重回，金珠濕了眼眶，再睜眼的時候，遲傳野正抱著她，輕聲哄著：“金珠？金珠，你怎麽了？沒事了沒事了，什麽也別想好不好？你說說話，理我一下好不好？”
金珠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了推他示意自己沒有問題了，遲傳野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她鬆開：“怎麽樣？沒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想起一點事情。”金珠的聲音有些抖，聽起來是被嚇到了。
想起一點事情。
遲傳野目光一滯，救護車的聲音還在遠去，自然也就知道了金珠想到的是什麽，但是看到她調整過來，也是拍了拍她的背：“快吃吧，沒事了。”
對麵的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出了聲可能就會把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氣氛徹底打散了一樣。
這頓飯吃得還算是順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外麵的雨就像是伴奏一樣。
金珠也像是餓壞了一樣，吃得不快但是有些急，遲傳野一邊吃一邊看她，中途還被顧錦調笑說再看下去應該不用吃飯了，光看就能看飽了。
“唉……那不就是遲氏的人嗎？出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還在這裏吃飯嗎？”
不融洽的聲音總會在不該在的時候插進來，像是用來破碎鏡子的石子一般，最後還會落入水裏，撲通一聲，聲音雖小，但是浪花卻是蕩漾著擴大。
眾人桌上的手機都黑著，就像是沉睡的怪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