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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誰的熱鬧

  第72章 誰的熱鬧 

  姜柔看過亭中一張張姣美的臉蛋,賞心悅目亦是無趣,懶懶的挑了挑眉:「剛放了府試榜,亦舒她們都忙著應吃茶上香的趟兒,我也不去湊那無聊的樂子。鳳梧出京去辦差了,也沒人陪我玩,過來找你說說話。」 

  繁漪傾身湊在她的耳邊,笑道:「怎麼不進後面來,此處熱鬧是他們的,你有你的熱鬧,與她們湊什麼熱鬧。」 

  「什麼熱鬧不熱鬧的,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姜柔拿柔軟的手指戳她的額角,啐道:「別以為我不曉得,你自己可也熱鬧著呢!聽說晉元伯家要求娶你做繼室?可你家夫人又帶著你應了張家、盧家的去吃茶上香,你家到底怎麼個說法?」 

  繁漪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怎你也知道?」 

  姜柔白了她一眼,衣裳的紅潤落在眼底有說不盡的嫵媚與明朗:「叫你多出去走走,你偏整日窩在家裡,人都要傻了!這幾日傳的厲害,說是你想吃那觀味樓的馬蹄糕,晉元伯府的人一早便去排隊買。那許承宣提了東西也來了數回了吧?」 

  繁漪輕嘆,一時間也不知要從何處與她說起,便道了一聲:「一言難盡。」 

  姜柔眼眸流轉,忽道:「你那『熱鬧』沒反應?」 

  亭子外候著各人的小廝和丫頭,原還不在此處的晴荷不知何時站了過來,似乎有些緊張的捏著衣袖,瞧見她的目光過去,便不著痕迹的垂了垂眸子。 

  繁漪微微一笑,眉目翟翟若月下春柳依依的柔婉,一時間又沒聽姜柔的話:「什麼?」 

  清光縣主朝著琰華的方向勾了勾嘴角,抬手掠過她髮髻間的流蘇,瀝瀝有聲,戲謔著與她咬耳朵:「別與我說,你幫他純粹就是想做個好人?」 

  一抬手掐了一枝橫生過來的梨花在掌心把玩,那清潔的雪色稱的素手愈發纖嫩潤白,繁漪嗔了她一眼,沉幽之底有燦燦的影兒:「看破不說破。」 

  那素白的面上微微透了幾分芙蓉搖曳的紅暈,她在外頭人面前總是淡淡沉靜的,少有此般旖旎清綿的神色,瞧的幾道目光晃了晃,不由自主的心旌動搖。 

  繁漪無奈道:「你的路有些曲折,我這裡也不順利。」一笑,「原以為你們名門閨秀總與我不同,到底竟是差不多了。」 

  「是人就都一樣。」姜柔不知想到了什麼,脫口一聲笑,面色微紅的抵了她的額道:「瞧著是個呆板的,可去吃了他豆腐試試。」 

  繁漪笑意飛揚,「似乎是個好主意。」 

  一眼瞧,明媚如石榴花。 

  一眼瞧,一柔婉似桂子。 

  兩額相抵的細語私私,笑意泠泠間似花瓣紛飛的韻致流溢,竟是莫名的賞心悅目。 

  亭外忽起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神思。 

  「四姑娘,公子叫小的給您送些點心來。是觀味樓的糕點,第一茬的,還熱乎著。」 

  繁漪看過去,不出意外的是許承宣的貼身長隨雲河。 

  並不熱絡睇了他一眼,輕挨著圍欄,不動聲色道:「怎的送來了此處?」 

  雲河笑道:「今兒姑娘生辰,想是會有朋友來相賀說話的,便叫多送些點心果子來。聽何管家說姑娘公子們都在此處,奴才便自作主張送來了。公子不巧要去許家老太爺家吃席,便只好叫了奴才來將生辰禮送上,再給姑娘賀一賀。」說罷便是一揖到底,「祝願姑娘福壽安康。」 

  他身後的兩個小廝提溜著食盒兒便進了來,把亭子里的石桌兒擺了個滿滿當當。唯獨將一盤馬蹄糕端在了繁漪所坐位置旁的杌子上。 

  徐明睿若有所思的瞧了雲河一眼,似微訝的一笑:「今日竟是四妹妹的生辰,咱們這些閑人沒帶了禮,倒是能沾了光吃上新鮮糕點了。」 

  一時間大家又是以茶代酒的祝了繁漪生辰。 

  雲河上了前來,打開了手中的雕了六瓣蓮的檀木盒,笑著道:「這是公子託人去南昆國尋了上好紅瑪瑙,又請能工巧匠雕琢了這尾簪子,賀姑娘生辰。」 

  繁漪嘴角的笑意如天邊薄薄的雲,有淺淺陰影,只客氣的道了一聲「多謝」,微微一揚頭,晴雲過來接走了檀木盒。 

  雲河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若姑娘戴上了試試,小的也好回去公子面前有個交代。」 

  慕靜漪自然曉得許家是什麼意思,當著這麼多貴公子的面送了東西來,一副未婚夫婿的言談,便是要叫所有人都曉得許家是勢在必得的,叫旁人都不要再打注意了。 

  她笑吟吟的站了起來,拿起簪子細細一瞧,只見那殷紅的流蘇瀝瀝颯颯的搖曳了一抹如火明艷的光暈,每一粒小拇指面大的圓潤瑪瑙都是殷紅如血不摻了一絲雜質,一瞧便是價值不菲。 

  「表哥當真是看重妹妹呢!」慕靜漪眉眼飛挑,目光幽幽從張三公子的面上流連而過,抬手就拔走了她發間的木難簪子道:「妹妹戴了試試,別負了表哥一番心意呢!」 

  繁漪眸色一沉,側身躲過她簪上來的動作,握住她的手腕順勢翻轉,用力一捏,輕巧的奪走了木難簪子細細拂了拂。 

  大袖翻飛間衣袖上的溫暖桂子似隨風清揚,溫軟而和澤,卻染不亮她沉幽之下的陰冷之色。 

  只嘴角淡淡揚著得體弧度道:「什麼心意不心意的,今日兄長們也是送了禮來的,若是為了表示敬意便要都帶上,我倒是成了行動的百寶閣了。既是送給我的禮,就不勞姐姐費神了。」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的陰冷宛若地獄寒冰的凜冽,化作了利劍,閃著幽光直刺她而來,似要將她扎的千瘡百孔才肯褪卻。 

  慕靜漪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彎了抹牽強委屈的弧度:「我不過幫妹妹試一試而已。」 

  姜柔起身拿過慕靜漪手中的簪子瞧了一眼,嗤笑了一聲,隨手扔回了檀木盒裡:「什麼了不得的心意,原不過尋常賞玩的物件兒罷了。」 

  抬手給她理了理被流蘇勾帶的有些毛躁的髮絲,又幫她簪回了木難簪子,掃了雲河一眼,懶懶平波道:「既是送給繁漪的,戴不戴、什麼時候戴,由得她自己決定。行了,送到了就退下罷。」 

  雲河的目光在慕靜漪面孔上落了落,隨即眼眸一垂,拱手施禮,便帶著許家的小廝退下了。 

  徐明睿瞧了繁漪一會兒,問道:「四妹妹似乎很喜歡那黃玉石的簪子?」 

  日光流轉,從亭子的門口投進斜長的金光,似一扇未知的門扉,裡頭的世界有著與尋常百姓家截然不同的刀光劍影,稍有不慎便將粉身碎骨。 

  姜柔挑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今日生辰,旁的都不戴,唯將它簪在發間,自然是特殊的存在了。」 

  張家與慕家最近來往頻繁大家也多少耳聞,便都瞧了張公子一眼,卻又想那木難只是尋常寶石,壓根與名貴搭不上邊兒,想來也不會是他贈的。 

  可也沒聽說慕四姑娘與哪位郎君親近了些,一時間也沒個猜測,便又拿目光去繁漪身上探尋,卻見她只是淡淡倚著圍欄而坐,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慕靜漪想說些什麼好坐實她是有去處的,可又生怕繁漪真的不管不顧說了嫡母要將她陪了許家的話來。 

  終究有所求的人不如光腳的人豁的出去。 

  抬眼一對上她眼底的陰冷之色,好似她再敢靠近一步就要將她拽進地獄一般,所有的想法便又生生全數咽了下去。 

  琰華聽著縣主的話也是微微一愣。 

  仿若一滴清露滴落在了鋪滿澄澈暖陽的湖面,顫顫起一陣陣莫名的漣漪,燦燦有光,午間的風輕輕撲進亭內,幽晃了她清雅裙踞一角,綉紋晃動,若桂子韻致流溢,又似彩蝶兒煽動的翅,撲棱的琰華腦中一瞬的空白。 

  側首去瞧繁漪的側臉,一如那日所見的柔嫩清簡,卻見她不過神色淡淡的平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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