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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死局(一)

  第150章 死局(一) 

  如今姚氏被盯著,能動手的機會不多。 

  姚家有喪事不好送人過來,到底柳家輾轉好言的塞了幾個厲害婆子到姚氏身邊。 

  只是到底在慕家,中饋在老夫人手裡,總管又事事為繁漪盯著,柳家的婆子再是厲害,也是難以施展,左不過替姚氏看住屋子罷了。 

  所以。 

  今日人多眼雜,於她而言反而是和很好的機會。 

  一定會有動作的。 

  更何況,姚氏把持慕家十多年,也少不得有恩惠給出去,怎麼可能上上下下就沒有她能用得順手的人了呢? 

  只要讓容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當不覺,事情也便推過去了。 

  她本是不想來前頭的,不想去應付夫人太太們憐憫而可惜的目光,不過想著今日應是有好戲看的,便也有了興緻。 

  琰華一路送她到了女賓席才轉去了左側的男賓處。 

  柳亦舒揚了揚手中的絹子,取笑道:「天哪天哪,都是自己家的席面了,還親自去桐疏閣接你過來。這是什麼了不得的貼心人啊!」 

  姚家三房舉喪,便是什麼席面也不能出來應酬的,一眼望去沒有叫人不喜的面孔,又見慕文渝疑神疑鬼的警覺。繁漪自覺得心情不錯。 

  慕文渝眼等著姚氏中毒身亡的消息沒有如同姚柳氏死亡的消息一同傳回許家,她便知道害死漣漪的事多少已經落在母親和大哥的耳中。 

  生怕死的難看,稱了病,姚家的葬禮沒去,慕靜漪的婚禮沒來。 

  如今瞧著趙媽媽一家子接連暴斃,能下手去滅口的自然不會是對手了,便以為慕家是還護著她的,又想著姚氏如今身邊也沒個得力的人幫襯,是害不到她的,這才來了慕靜漪三朝回門的宴席。 

  但她心思也不是純良之輩,也不忘給自己加了籌碼,暗裡給兩個孩子下了點葯,叫他們一直纏綿在病中,也是在掣肘姚氏與她身後的人了。 

  她卻忘了,即便是死對頭,為了共同的仇人,有時候是會合作的。 

  進了偏廳,繁漪與懷熙坐在了一處,淺淺一笑:「也不是特意來接我。」 

  姜柔斜斜倚著交椅的扶手,眉梢微微一挑,慵懶道:「恩、確實不是特意去接的,只不過……」 

  懷熙吃了口茶,瞧著她賣關子的拖了尾音,好笑道:「真是的,曉得什麼還不快說來,不過什麼?」 

  姜柔睇了繁漪一眼,撫去了衣擺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上的一葉細長的草,揶揄道:「只是人家如今一有了空閑、一下了學堂就往桐疏閣跑,整日黏在一處。吃在一處,恨不能、那什麼也要在一處了。」 

  繁漪剛入口的茶梗在了嗓子眼兒里,咽不下吐不出,生生嗆紅了眼:「你、你可別胡說!」 

  挽起了婦人髮髻的柳亦舒挨著懷熙。 

  她嫁了英國公世子,而洪繼饒的大妹妹嫁了世子的嫡親二弟,兩家正是親熱著,連帶著她與懷熙兩位新婦也要好起來。 

  看著滿面通紅的繁漪,揶揄著笑道:「同一屋檐下,果然感情進展的快啊!」又追問了姜柔道:「你怎知道?」 

  姜柔剛開口,繁漪就塞了塊糕點到她嘴裡,「起的早,想你也沒吃,快吃快吃,別說話了。」 

  懷熙挽住她的胳膊,擠擠眼道:「做什麼不叫說,倒顯得你這急吼吼的樣子實在欲蓋彌彰了。」 

  繁漪:「……」 

  姜柔慢條斯理的吃了糕點,一雙明媚的眼兒不住以曖昧流光瞧著她,又吃了茶潤潤喉,方慢慢道:「你們也曉得她懶,又少出門,想著咱們也難得一道說說話,便進去尋她了。進了門瞧她那兩個貼身伺候的全在廊下守著,想是有人在屋子裡說悄悄話了。在外頭聽了半晌,真是……」 

  繁漪:「……」就知道沒什麼清凈話出來,趕緊又捻了快點心喂到她嘴邊:「吃吧吃吧,吃還堵不上你的嘴!不過尋常說話,怎到你嘴裡就變得奇怪起來。」 

  「哦?」姜柔悠哉一揚聲,戲謔道:「尋常說話還需要摟著么?那我今兒晚上要去周家看看,你們是未婚夫妻,她們是新婚燕爾,照理是差不多的,我好瞧瞧亦舒和周琦是怎麼尋常說話的。」 

  亦舒嗔了她一眼,嬌俏的面上滿是羞赧的粉紅,啐道:「去去去,沒得理你。難怪繁漪不肯叫你說話了,你這嘴,總要有人來治治你了。」 

  懷熙的眼裡是燦燦的笑影兒,是全然真心的為她高興,笑道:「從前只覺得琰華冷冷清清的,想是個難主動的,她又是懶怠的,竟是半點沒看出來這兩人還有這一手藏著掖著的。如今竟是這般要好!日日相見,朝夕相處,果真是不一樣的。」 

  姜柔嘴角的弧度含著笑意,眼神落在庭院里的一樹四季海棠上,緋紅的花色落在眼底卻沒有太多明亮之色,似乎出神又入神。 

  許久后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又笑道:「你們去後頭園子里繞一圈,慕家的丫鬟婆子就會告訴你們,有兩個人每日是如何牽著手在荷花池畔散步的。」 

  亦舒輕呼了一聲,想起自己與丈夫為成親前,也不過無人之時稍稍親近些的拉了拉手罷了。 

  到不想那冷冷清清的郎君竟是個肚腸熱情的,一時間姑娘家新婦們少不得幾句調侃。 

  倒叫繁漪不知如何反應了。 

  姜柔抬手撥了撥鬢邊的流蘇,繼續道:「前兒還在擔憂會不會是人家瞧你如此犧牲付出,是在憐憫你,萬萬分的拒絕這門婚事。索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慕大人瞞著你應下。真是沒看出來啊,還能這麼憐憫的。」 

  繁漪啐她一聲,明眸婉轉道:「怎的,覺得這招不錯,回頭要自己也用上一回么!」 

  姜柔傲嬌的哼了一聲:「我才沒那麼傻。」 

  繁漪學她慵懶的清揚一聲,「是么,就怕有些人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呢!」 

  懷熙微微一側首,婉轉道:「這話我倒是聽出些味兒來了,什麼意思,姜柔啊姜柔,你可從實招來。別是你也藏著掖著個什麼郎君了?是誰?該不會是徐明睿吧?還是徐頡?徐頏?」 

  繁漪晃悠著腦袋,似笑非笑。 

  姜柔的目光似乎滯了一下,旋即艷陽如初,瞪了她一眼:「慕繁漪!」 

  繁漪順著她的目光瞧去,原是沈鳳梧從半月門下進了來。 

  如今她出門赴宴席越發的少,倒是不知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怎姜柔的眼裡沒了從前遇見他時明媚如霞的光澤? 

  想著晚些再問,便不動聲色道:「恩?要我來說啊?」 

  「你閉嘴!」 

  她含笑輕快的捂住她的唇,繁漪卻感受到她近在耳邊的呼吸里的無奈與邈遠。 

  就似廊下的那盆落晴光之中的紅色菊花,有細長的花瓣在風中被吹落,沾了沾地,又隨風飄遠,也不知會被吹向何處,茫然而沒有目的。 

  午席開始不久,外頭忽起一陣雜亂的呼喊,似乎在喊「大夫」,「有人中毒了」。 

  一左一右的廊下,男男女女都露出面兒來站在廊下瞧著,細細聽了之後才曉得是晉元伯世子許漢傑中毒了,這會子正在小憩處的廂房裡。 

  慕文渝一聽幾欲當場厥過去,忙匆匆趕過去。 

  索性今日宴請賓客,正巧兩撇小鬍子的劉院首也應邀而來,這會子正在裡頭給他診斷。 

  一群人零零落落、陸陸續續的都圍了過去,想看個究竟。誰這麼大膽竟敢在這樣的場合下毒殺人。 

  姜柔拉著繁漪站在最遠處的游廊轉角:「你知不知道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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