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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懷熙之痛(五)嫌疑

  第213章 懷熙之痛(五)嫌疑 

  洪夫人的目光落在姚意濃的面孔上,她本是清冷之人,便是笑著的時候也有著月華清泠的之意,此刻含了探究的意味在眼底,更顯霜花微冷。 

  但語調還是十分的客氣:「姚姑娘可細細說說當時有什麼特別的么?」 

  午時的陽光燦燦微金,庭院里的迎春與梅花開的正盛,一樹一樹漱漱當風,婆娑了沙沙如浪潮撲來。 

  聽在姚意濃的耳中莫名心頭亂跳,擰眉細思道:「當時我瞧小公子,聽懷熙說嘴裡有些苦,便順手端了軟榻邊矮几上的點心過去。當時也並未沾了點心,實不知這毒到底從何而來。」 

  一旁的嚴夫人瞧了姚意濃一眼,那雙眸子清澈而深幽,似能洞察人心。 

  都督府同知嚴厲大人與洪都督在恆川府共事十年,嚴夫人是出自雲南禮王府旁支的鄉君,身份尊貴。 

  她緩緩道:「說來洪家與姚家雖有來往,到底繼堯和懷熙都是這幾年裡才回的京,與姚姑娘也沒什麼交集,更未聽說有什麼齟齬,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秦大夫人贊同的點頭,唏噓道:「能在都督府下此毒手,還能做的滴水不漏,當真可怕。」 

  眸光一轉,落在文睿身上,神色里的怒意仿若裡面躺著的是她的孩兒一般,「懷熙遭此一劫,便是你們貼身伺候的人不夠周全的緣故了!曉得今日人多眼雜便該好好兒仔細著,平白叫懷熙吃了這一通苦頭!」 

  錢夫人低頭吃了口溫水,淡淡一哼道:「這樣無用的奴婢,便是萬萬留不得了!」 

  文睿目色一沉,腳步一轉在洪夫人面前跪下,垂首伏地道:「奴婢是自小伺候少夫人的,自該將少夫人的一切看得比什麼都重。少夫人遭此算計,總是奴婢伺候不盡心。如今少夫人身子弱,容奴婢好好伺候,待少夫人安好,大爺和少夫人要如何處置奴婢,奴婢自不會有半句怨言。」 

  竟是這樣急不可耐的相對懷熙身邊的人下手了! 

  眉心不著痕迹的攏起一闕山巒,轉瞬即逝,繁漪垂眸掩去了眼底刀鋒的雪亮,搖頭感慨道:「秦大夫人與錢夫人說的是。只是背後有人有心要算計,她們這些個丫頭如何防得住。何況今日這般人來人往的。若是貼身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往後還有誰盡心謹慎?豈非撬開了口子給人機會了?」 

  洪夫人與她目光相接的一瞬里,有瞭然的敞亮。 

  揮了揮手,平靜的面色里有不意察覺的不悅,睇了文睿一眼,決斷道:「你們是懷熙的陪嫁,要不要處置,由她說了算。」 

  繁漪不著痕迹的觀察著在場之人的神色,已經確定今日來唱戲的會有幾個人了。 

  正午的光影將梧桐樹的影子筆直的打在鵝卵石的小徑上,成了暗沉沉一片的死水,原是春心無處不飛懸,卻也有了烏衣巷口夕陽斜的蕭條。 

  如此,一時間也不知何處才能尋出破綻來。 

  一屋子女眷,面上皆是為了懷熙在擔憂,然而穿堂風的迴旋亂竄卻像極了嗜血的怪獸,低低的嗚咽嘶吼,在這暗流湍急之下,卻冷硬的生出出刀光劍影的鋒利來。 

  指腹輕輕撫過袖口上文君拂塵蓮花紋路,潔白的花瓣沾了光線的清亮,皎潔的宛若自仙境中盛開一般,朝姚意濃處望了眼,繁漪緩緩溫和道:「咱們這樣亂想也想不出什麼來。太醫的意思,這毒藥發作是快的,當時在場的除了姚姑娘和李夫人,便也是幾位夫人小姐將將離開了的。」 

  「若是各位不介意,我們便讓主家搜一搜,也好圖個安心。也讓家下在院子小徑里仔細瞧一眼,是不是有丟棄的可疑之物。」 

  慎親王世子妃點頭道:「這話便清醒了。既然是要下毒,這毒總要帶在身上的,搜一搜便知道了。姚姑娘既然沒有離開過,總不能毒藥會憑空消失了。若是搜不出什麼,起碼可證明了兩位的清白。人多眼雜,未必有機會丟棄物證了。若是什麼都沒有,那便只能是黑手手段厲害了。」 

  李夫人沒有異議,如今最有效撇清嫌疑的辦法,也唯有此了。 

  窗口紫檀木桌上的錯金福瑞三足鼎的香爐里靜靜的裊娜著百合香薄薄的雲煙,絲絲縷縷,在細風裡縱橫交錯。 

  落在眼底彷彿一張密密匝匝的大網,無遮無攔的籠罩在頭頂,逼仄的姚意濃心底無由來的一陣慌亂,而此刻想要自證清白便由不得她來拒絕什麼,唯有順從的應下以示自己的清白。 

  慎親王世子妃本是被洪夫人請來做個見證的,便由她帶著自己的女使一一搜過去。再由劉太醫驗證物件之內是否有毒性。 

  索性只有七八個人,查驗起來倒也快。 

  待眾人都坐回去之後不多時,文睿便端了個烏木托盤過來,上頭擱著一杯清水,一隻茶碗,碗里浸了一條帕子。 

  茶碗邊上放著一隻腕枕,上頭斜斜插了兩支銀針,銀針在女使的腳步里微微顫動著烏沉沉的氤氳,彷彿有千萬隻鬼爪在張牙舞爪的意圖取人性命。 

  文睿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的好似清冷的光線墜落在冬日湖面堅硬的冰面:「回夫人,太醫請各位貴客以指沾水,銀針相測,其中一杯有毒。又取各位絹帕浸水,又得一人之物有毒。」 

  緩緩抬首,凌厲的目光落在姚意濃的面上,「皆是出自姚姑娘。」 

  繁漪重新坐回了門口的位置,面孔落在早春眼光里,微微蒼白的面孔泛著冷白的光,叫人瞧不清她是和神色,又在看什麼。 

  於那樣的光芒里,她不著痕迹的觀察著,果不然見到秦大夫人意外的眼神。 

  繁漪看了眼屋外,嘴角彎起一抹冷厲。 

  幸虧她早有機警,將那女使偷偷藏在她身上的毒藥取走了。否則今日怕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百合香的香氣本是清甜的,此刻聞在鼻中竟有一種刮辣的嗆感,滯住了呼吸,姚意濃驚懼的叫聲破開輕煙朦朧高高拋起,直衝天際:「不!不可能!不是我!」 

  她凜然逼視著文睿,牙關緊咬之下紅唇亦抿出冷硬的弧度,「我與洪少夫人無冤無仇,做什麼要害她!我沒有理由害她的呀!」 

  文睿面無表情,完全無視了她的怒意,澹澹頷首,微冷道:「太醫所驗便是如此,奴婢只是將太醫所驗告知於各位貴客。姚姑娘若有辯解自可說清楚。」 

  李夫人的唇線不由微微一緊,神色維持了信任的平和,只望著姚意濃的目色深處猶疑了一抹揣測之色:「別怕,背後之人要栽贓,難保是什麼時候悄悄沾在了你的帕子上。這些做不得什麼數。若是今日查不出真相,咱們便去刑部報案,有官府插手細去查,不怕它查不出個所以來!」 

  洪夫人不氣不怒,神色清淡的好似天際薄薄的浮雲。 

  若是不懂她的人,便會以為她與懷熙沒什麼感情,是以才會如此鎮定無波:「姚姑娘暫且穩下心神來,好好想一想,這一路過來可曾遇見了什麼特別的事或者人?」 

  秦大夫人仿若無意的看了繁漪一眼,看不清她光芒里的面孔,卻莫名心口一跳,垂了垂眸子,旋即嘴角抿了抹憐憫的弧度,將早前的說辭該了攻擊的對象。 

  徐徐一聲輕嘆道:「是了,你與懷熙也沒什麼交集,更沒什麼齟齬,我們自然也是信你不會下此毒手的。只是你自己也要想辦法證明了與你無有干係才行,否則即便洪家肯信,不追究了你什麼,到底於你的名聲大有妨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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