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盛煙 姐妹
第266章 盛煙 姐妹
盛煙瞥了瞥嘴:「奴婢也是一時腦熱。想著老夫人的交代,也是為著給姑娘分擔。」
阮媽媽拉著她的手,推心置腹道:「姑娘和爺經了許多事兒,原感情就不比尋常夫妻。分開了那好半年,如今好容易成了親,這會子正濃情蜜意呢,回頭見你這打扮能高興?」
善妒這種話她是不敢說的,可心裡也怨憤主子裝糊塗。
三個月了指縫裡也不肯漏一點出來給別人受用受用。
盛煙甩了甩手裡的絹子道:「說是新婚,可奴婢是知道的,那時候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成了親沒多久就給身邊的大丫鬟開臉的。還好媽媽替我說了幾句,不然就容媽媽那些話,臊都要臊死人了。」
「你年輕不曉事兒。」阮媽媽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姑娘是因為好福氣,成婚頭兩個月就有了身孕,自然得為姑爺安排妥當了。二姑娘的情況又同旁人不一樣些,外頭還有個得寵的外室虎視眈眈,少不得添了幫手在身邊。便是早有通房的三姑爺,也是過了新婚半年才受用了三姑娘安排的通房。」
「可你看看咱們爺是什麼樣的人?那是文曲星下凡的謫仙,最是懂規矩的!所以啊,你也別怪容媽媽說話難聽,好歹給你打發了小丫頭才說的,否則叫太夫人身邊的那兩位瞧去了,指不定說出什麼來呢!今日且由得你在屋子裡走了一遭,可你見爺動念頭了么?」
盛煙難堪的咬了咬唇。
阮媽媽善解人意的替她整了整衣衫,又誇了句美貌,轉而道:「索性姑娘是好性兒的沒跟你計較,不然沖你今日的模樣真是要打發出去的。」
盛煙一激靈,心裡也不敢埋怨了,趕忙道:「那可怎麼辦?姑娘會不會對我生的怒?我對姑娘可沒有什麼不敬的心思,也不敢爭寵的,也就是為了老夫人的囑託而已,想著有我這個通房了,這府里的長輩便也不好拿介面來塞人了。」
阮媽媽垂眸笑了笑,穩重又不失慈和道:「曉得你是什麼心思的。不管生沒生怒,你往後不可做出這調子來,沒有哪家主母會喜歡的。先這麼著,萬事兒秉著為姑娘打算的心思,好好當好你的忠心奴婢,姑娘瞧見你的忠心,對你放心了,往後那方面的事兒才敢有所託付呢!」
「左右不過再等個一年半載的,有什麼呢?」
一年半載?
盛煙有些不大高興。
覺得自己的美貌遠勝了主子,根本不用等那樣久,但想著阮媽媽的話也有些道理,但求往後能有福氣生下男嗣呢!
旋即又盈盈笑起來:「媽媽一席話叫我心裡敞亮了。媽媽說的是,我若是不夠忠心為著姑娘,萬一我以後生了兒子,豈不是要忌憚我了!我得先讓姑娘看到我的忠心呢!」
庭院里幽暗的燈火下阮媽媽眼神微微一動,緩緩笑道:「明白就好,不管坐到什麼位置,總歸都是姑娘說了算的不是?」
一群小丫頭回了倒座,見著阮媽媽忙不迭的行禮。
盛煙瞧著,曉得往後的事兒指不準還得靠了她在主子面前言語,忙從手腕上脫了只鐲子下來塞到阮媽媽的手裡:「我是個笨的,往後可要媽媽多提點著些了。」
阮媽媽也不推拒,含笑也便收了:「都是為了姑娘,一道小心伺候著罷。」
時光流轉的快,夾棉的小襖換成了密織的錦袍。
一場春雨斷送枝頭的萬紫千紅,又換上了輕薄飄逸的裙衫,日子慢慢步入動輒流汗的日子。
琰華三五不時的留宿外庭,索性小殿下的講經師傅宮裡的小黃門也都客氣著,好好伺候著,卻也免不得每回回來便瘦下去一些。
別說繁漪看著心疼,便是太夫人也擔心著怕他清瘦的身子吃不消,每每得了信兒曉得他估計夜裡是要回來的,便差人頓了滋補品在灶上,人一回來就叫福媽媽親自送來。
到了三月底天氣暖和了,陛下的身子倒也平穩起來,姜柔還能出來溜達一圈,又特意過來給她在屋子裡細細瞧過。
確認了沒有傷身的髒東西。
如此,繁漪總也能安心些了。
臨走時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身邊該留了的口子是得留了,也得謹慎著,刁鑽算計可不會手下留情。」
繁漪明白其中深意,自是應了。
玉兒的病一直到了四月里總算漸漸痊癒。
一歲多的孩子沒有煩惱,總是蹦蹦跳跳的。
閔氏常帶了他來行雲館,熟了以後小傢伙黏她便黏的緊,摟著繁漪的脖子一口一個的伯母,叫的心肺都酥了。
六月初的好日子裡,慕府張燈結綵,又辦起了喜事兒。
姚氏已經不頂事兒了,能做的不過是穿戴整齊,灌下提神的湯藥,端起慈和嫡母的模樣等著賓客來恭喜,稍許寒暄也就是了。
雖說婚事大抵還是老夫人在操持,卻也漸漸將擔子交給了蕭氏。
姜家到的時候蕭氏正里裡外外的做檢查,三寸金蓮忙的幾乎不沾地。
而爺兒們都等在前院的大廳里,來了客少不得要招呼著。
繁漪在一旁瞧著,拿胳膊肘懟了懟丈夫:「瞧瞧,多不公平,父親和哥哥們倒是揣著手就等客人上門了,嫂嫂一個人忙的連口茶都吃不上。好在下回三哥哥成婚時還能有個幫手了。」
琰華瞧了眼廊下一眨眼就不見了的妻嫂,擰了擰眉:「好好培養那幾個丫頭的本事,往後由得她們去風風火火獨當一面,娘子揣著茶瞧著就是了。」
繁漪覺得很有必要,笑盈盈得意道:「旁人瞧著我的丫頭們都那麼能幹,少不得還要贊我一句蕙質蘭心會調教人呢!」
身後的晴雲表示會努力,一定在姑娘給小主子辦喜事前成為出色的管家婆子,順帶替冬芮和晴風的忠心一併表了。
琰華也是很配合的側首在她耳邊低道:「夫人調教人的本事自是厲害,端看為夫如今開竅的模樣就知道了。」
繁漪忍不住挖了他一眼,不曉得這人貧嘴的本事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他表示,她是他的蠱、他的葯,一溜算話,張口就來。
「……」繁漪暗暗道,男人油嘴滑舌大抵都是無師自通的:「那你呢?你做什麼?」
琰華一本正經的撣了撣膝頭:「多生幾個,好好培養著迎來送往,我只管伺候夫人吃茶就是了。」
繁漪又乜了他一眼:「……」好樣的,辛苦的還是我!
待侯爺和父親稍作了寒暄,一行又去了春普堂給老夫人問安。
老夫人瞧著盛煙伺候在繁漪身後,卻是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一臉心虛害怕的樣子,心下便也有了計較。
待繁漪離開,便使了閔媽媽去給盛煙訓話。
是讓她去支應的,可不是讓她去攪事兒的。再因著個婢女引了孫女心裡不痛快,叫小夫妻間有了齟齬,叫別人鑽了空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動作間牽動了簪子上墜下的一粒翠玉,嗡嗡的急晃著:「遙遙不是靜漪,沒得弄個聰明的過去給她尋了麻煩,才挑了盛煙那有姿色沒算計的,沒想到卻是個蠢的沒邊兒的!主子新婚里就上趕著去貼爺兒,蠢貨!蠢貨!」
閔媽媽忙寬慰道:「老夫人也別急,姑娘若是生氣了,今兒也不會特特帶了她回來,只是姑娘得顧著您的面子,不好太苛責了她,便是想讓您親自給她敲打了,人還是會留著的。不然這會子早就起了話頭請示了您好打發出去。這沒腦子,總有沒腦子的好處。姑娘省的老夫人一片心田的。」
繁漪剛出了春普堂便有丫頭追了上來,說老夫人有東西要給姑娘,讓盛煙去拿了。
她也只做不知,揚了揚臉讓一臉緊張的盛煙跟了過去。
前頭響起了鎖拿喜慶而高揚的調子。
去了前頭就見雲清一身大紅吉服騎著高頭大馬歡歡喜喜的去迎他的妻子盧氏了。
含漪站在一旁不住壓著眼角,念著終於等到這一日了。
繁漪暗暗嘆息,哪怕父親再是仕途順利,一旦沾了「庶」字,人生便要艱難許多,她自己便曾深陷絕境,曉得其中不易。
何況當日還有姚氏這麼個嫡母。
好在含漪自己是個心思清明的,雲清十年寒窗苦讀也熬了過來,往後的日子,便是他們的姨娘也要順遂多了。
靜漪依然是那副下巴揚上天的腔調,三個多月的肚子還沒有顯懷,卻非要掐著要一搖三晃的走路,不可避免的要炫耀一下她的肚子在臨江侯府是多麼的受到重視。
瞧著她有孕,姐妹兩隻是說了恭喜,便也由著她去了。
得不到想要的艷羨反應,靜漪心裡不痛快,總覺得她們在嘲笑她屋子裡那三個庶子庶女。
托著腰扭到了含漪跟前,陰陽怪氣道:「余年了肚子還沒個動靜,可見不是你的福氣,搶了去也是糟踐了那一聲大娘子。沒三兩肉的頰子,真是個沒福氣的。可憐尊貴人,也要被連累了。」
一轉腳又到了繁漪跟前,一雙飛挑的鳳眸挑釁的打量著繁漪,「昨兒侯爺得了個稀罕果子,著人送到我那,皮光肉甜的招人喜愛。偏偏果子上磕了一道,暗沉沉的疤兒真是噁心人,再是稀罕又如何,還不是成了下等貨。」
那一揚聲里全是得意的笑意,「不值錢的玩意兒,妹妹說是不是?」
含漪慢條斯理的捋了捋鬢邊的步搖,緩緩笑道:「姐姐說的是啊,沒人叫我母親也真是無福,偏偏婆母和夫君非得要嫡子。」
瞧著靜漪臉色沉了下來,伸手撫了撫靜漪的肚子,「哪裡比得姐夫的福氣,原生見不得光的孩子,這會子也能在侯府里佔了一席之地了。一下了地兒,便有三個哥哥姐姐疼他,真是好福氣。」
繁漪抬眼望了眼冷白的光線,裝模作樣的嘆息道:「姐夫好好的侯府嫡子,被那妾室敗壞了名頭,也只能……」瞥了她一眼,話說半句,最糟心人,「也得虧了姐姐心胸寬大不嫌棄呢!」
慕靜漪氣的直打顫:「你們兩個有什麼資格取笑我!」
含漪無辜的眨眨眼,有些害怕模樣的退了兩步:「妹妹哪裡取笑姐姐了?姐姐好歹有孩子,妹妹連身子都沒懷上呢!」
繁漪有的是刺激話等著她,想想還是算了,沒趣兒的很,便安撫道:「難得見面,原是說說閑話罷了,怎麼的還生氣了。妹妹們不會說話,姐姐擔待些。」
靜漪憋了火不肯走,死死瞪著兩人:「好好好,如今都硬氣了,打量著我嫁的不稱意,一個個便來作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