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威逼
第316章 威逼
婦人沒有回答她,摘了羊腸手套包進了一方粗麻布里。
靠近正午的太陽幾乎要將屋子裡烤的燒起來。
繁漪去打開了門,小小的院子里擺著十數盆的花卉,風姿綽約,陽光刮辣的鋪滿了每一個角落,將那奼紫嫣紅的色澤照的越加濃淡相宜的明艷,讓熱覺得眼底所見皆是希望在搖曳。
廊下的風鈴伶仃清脆,聽在耳中彷彿半夜雨霖鈴的清亮:「你所作的,若如數落進大長公主殿下的耳中。你該曉得你會是什麼下場,小外甥女將來在公主府又會是什麼地位。這是我們夫婦與嬸娘給你的誠意,往後要如何相處,妹妹自己決定吧。」
她的肚子已經四年沒有動靜了!
三個月!
三個月就能有孕?!
她的情緒還留在密宗婆婆傲氣的語調里,震驚與狂喜的期盼似巨石投進了湖泊里,漣漪一陣有一陣的蘊漾開,叫她神魂恍惚。
心底有潮濕而柔軟的地方被孩自柔軟的小手輕輕拂過,牽起組深處的酸楚與期盼。
一陣風徐徐貫入悶到幾乎窒息的庫房,竟似帶了幾分清透的涼意。
她痴痴的坐著,無法動彈,無法言語,唯有眼中的激動越蓄越滿,終於從長長的睫毛落下,清澈的如同照理,落在毫無鮮亮的衣裙上,成了一抹深色的翠。
燭火「風風」亂晃了一陣,熄滅了了,迎進來的,卻是錦繡春華的萬丈晴光。
榮氏與繁漪相攜又從角門靜靜無聲的離開:「月姐兒這樣的算計為了什麼,咱們也都曉得,好好的一家子,不為活著的人好好經營,非要為了上一輩的糾纏怨怒算計。說來,你那正經婆母與文氏也不曾照面,更不曾爭奪,何來那樣大的怨恨。」
繁漪郁然一嘆。
文氏是女人,一個出身高貴且驕傲的女人。
本以為嫁了門當戶對的親親郎君,誰曉得自以為幸福的日子堪堪過了兩年,便在自己女兒的滿月酒上曉得丈夫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若只是郎君年少不知事的輕狂便罷,偏偏侯爺念著婆母二十餘年不忘,見著琰華便追著要認回來。
她又如何能不明白丈夫這二十年裡根本沒有忘記那段過往,又如何能忍受自己付出二十年卻依然得不到丈夫的心呢?
她的愛而不得,總要有一個宣洩的對象。
然而繁漪是小輩,如何能議論長輩的是非,便只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智的。咱們沒有經歷過,沒辦法去置喙她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榮氏側首看了她半晌,慢慢道:「你同我想象中的彷彿不大一樣。」
繁漪緩緩一笑:「沒有誰只有一面的,好的壞的,全由環境決定。按我父親秉承的原則,先敬,后容,末誅殺,給人留有餘地,便是給自己留了餘地。」
榮氏聽她說的簡單輕巧,卻曉得,保有這樣的原則而不先落入旁人的算計里,總要有絕對的實力與心機。
若是不能掌控局勢,這樣原則便是自己給自己埋下死路了。
「也便是你心懷仁慈了,否則隨意漏了些風聲過去,就沁月在大長公主手裡便也沒她好日子過了。」
繁漪淡淡一笑:「總是琰華的血脈之親。」微頓,「大長公主不是個刻薄之人,但皇室中人對規矩尊卑看的極重,姜沁月在公主府的日子本就艱難,如今她也算給文氏盡了孝心了,只盼她往後多為自己想想,別再鑽了牛角尖,把自己的日子給毀了。」
榮氏感慨道:「起碼近程里沁月是不會再有動作了。」稍稍壓低了聲音,「那位媽媽的本事真的那麼厲害?」
繁漪道:「老人家是揚州密宗法門的掌門人。早年宗門被截殺,外祖父恰巧經過,救了重傷的宗主婆婆,如今密宗法門為楚家效力。」
榮氏只是聽說過有這宗門,卻不想是真。
眉心不由攢起一抹興奮:「聽說宗門密法能讓那種服過葯的女人也能產子?」
繁漪未曾生養,這樣的話題光天化日之下便有些羞赧,團扇微微一遮嘴角:「徹底壞了身子的女人定是不行的。若受過的傷損不大,或者體寒、身子弱,倒是十有八九能成。」
聽她問,便曉得或許有需要幫忙了,便道:「嬸嬸若是哪位朋友需要婆婆搭脈,我可以同婆婆商議一下,只是婆婆的性子頗是孤傲,我不敢保證她一定答應。」
榮氏一喜,頓了腳步湊到繁漪耳邊小聲道:「是……」
繁漪聞言倒是驚詫了一下,細細一盤算益處不小,便笑道:「我儘力。」【皇后】
榮氏挽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若是能成,你們夫婦也能得貴人一份情,來日對琰華的仕途也有幫助。」
繁漪睇了眼兩人親近的姿態,溫婉道:「多謝三嬸。」
榮氏微微一笑:「都是一家子,謝什麼,幫你們也是幫了我們三房自己。」
從角門出去,回頭看了眼庫房門口,皎月正引著已經平復了神色的姜沁月主僕離開。
繁漪回首道:「只是上官氏被逼到這個地步,必不會輕易罷休,之後難保外頭會鬧成什麼樣,嬸娘需得好好寬解了妹妹,做好心裡準備。」
榮氏神色微斂:「我知道,既走了這一步,想回頭也不成了,若能讓她得償所願,三嬸總是欠你一份情的。」
繁漪只是輕輕一笑,溫柔而和婉,再尋不出方才的慵懶與冷厲:「何必說見外話,三嬸放心吧,總不會讓他們抱憾終身的。」
天空行過一片薄薄的雲,遮蔽了朗朗清闊的日頭,萬紫千紅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鮮妍迷離的氤氳,卻又在轉瞬間重迎了無邊明亮。
恰似人的心情,總在事情的轉著里變化莫測。
那廂上官家老太君眼瞧著情勢越發偏向自家,便篤定地上了平意伯府的門。
沒有見到一向軟性子的女兒。
面對妹妹做了寵妃的女婿,威勢一日日的盛起,老太君的姿態也不能擺的太過強硬。
只是如今外頭的流言卻是對上官家絕對有利的,便婉轉表達了蘇九卿與姜家女之事,他們上官家的姑娘是可以大肚包容的。
旋即微微斂了神色,微微揚了揚下巴道:「……婚期將近,九哥兒如此姿態,總是不妥,哪有新婦沒有進門又是有孕外室領進門,又是寺院廝混的。難堪,難堪!」
上官大夫人站在婆母身後,自信有了外頭那一出推波助瀾,伯爵府總要顧及幾分,好好壓制了蘇九卿,起碼也得把這親安安穩穩的成了!
想著,寬容的微笑之下,略略放低了幾分姿態道:「九哥兒若實在喜歡,待成了親,再抬進門做了姨娘,於姑娘們的名聲也是考量了。」
哪曉得伯爺卻更是黑了臉,將唇線抿起一道凌冽的弧度:「外頭的流言岳母大人和妻嫂還是不要提起了,侄女到底做了什麼,咱們都心知肚明!姜家已經給留了顏面,沒來追究到底。叫人家侯府姑娘來做妾,這種侮辱人的話岳母和妻嫂以後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上官大夫人一怔,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伯爺所言何意,卻又莫名心驚肉跳了起來:「姐夫這話什麼意思?」
伯爺雙手支在膝頭,眼風沉然掠過:「人家為什麼非要拿住林婆子,岳母和妻嫂都是睿智之人,心裡如何會不清楚!」
婆媳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無法遮掩的驚詫與驚惶之意。
上官老太君眼皮一陣痙攣,不好的預感如屋外熱浪兜頭撲來。
昨日孫女回家只一味的哭訴,外頭的傳言也並未涉及了孫女,上官老太君如何回去在意一個奴婢有沒有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