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瘋狂的妯娌(二)
第400章 瘋狂的妯娌(二)
繁漪微微一揚眉的溫和之中,彷彿帶了這個季節深處的洌冽風嘯,有冷冽的肅殺之意:「就憑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嫡女,就憑我是楚家唯一的外甥女,就憑我是沈家唯一承認的姑娘!就憑我丈夫鍾愛我一人。就憑我篤定,只要我受委屈,必然有人會為我不顧一切!」
「你敢么!」
「你有么!」
「你憑什麼跟我爭!」
藍氏切齒怨毒,卻終是明白,平平都是正二品大員的女兒,終究還是不同的,慕家或許會為她豁出去,但藍家絕對不會管她!
舉起的手彷彿是尋不到著陸點,又彷彿是積聚在掌心的暴怒無處發泄,最終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面上,清脆之聲似乎帶了裊裊餘音,帶著不甘的悲鳴與嗚咽,香爐的青煙一起,緩慢的消散在眾人的耳中。
二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道:「文英口供說她收買過平雲,可平雲的口供卻未提到五侄媳或者文英,而且,那個木偶上可是寫的琰哥兒夫婦的生辰八字,想必二人之中總有一個是在撒謊的!」
這個破綻姜元靖自然明白,可一個妻子一個妹子,這話說了,總要被他自己是傷了另一個。
腳邊炭盆里猛然炸開的一朵小小星火,將姜沁昀蒼白的面孔被映出一抹妖異的紅暈:「二嬸這話是什麼意思!」
藍氏青白交錯的面孔上驀然閃過一絲僥倖與精明,忙道:「沒錯!我根本就不曾和東屏閣的人有過什麼來往,平雲受了你們這樣的手段可也沒有提過了我!想要利用她來栽贓,也要口供對的上才成!」
崔嬤嬤點頭道:「口供確實對不上,奴婢等才下的重手,可到了這一步,這幾個丫頭就都沒有再改口了。」
那麼,到底是沁韻收買了文英來拿藍氏頂罪,以作後手?
還是藍氏有什麼手段讓平雲豁出命去效忠,拿小姑子來做筏子?
亦或是她們都有算計,只不過是被人拆穿了,故意攪亂了這一池表面平靜?
事到如今,到真是難以看破了!
不過很顯然啊,這一房裡的人心都精怪而陰毒了。
誰會想到她們會以內鬥的方式來設下陷阱算計呢!
姜元靖被藍氏掃到的眼眸里刮出了一絲晶瑩,他見藍氏冷靜了下來,忙拉著她跪下:「父親,此事定然還有人在背後攪弄,這些證言做不得信的!還請父親明察!」
琰華的神色若深谷幽潭:「這些丫頭自以為看到的就是真相,自然不會再改口了。」
繁漪輕輕捋了捋垂在身側的寬大水袖,即便冬日的衣料有些厚重,線條卻依然有著行雲流水的姿態:「未必貼身的丫頭便一定知道的全面,便是以防事發后被用刑而招供了一切。何況,今日審的只是各人身邊大丫鬟里的其中一人。」
「大奶奶說的是。」崔嬤嬤微微一默,又朝侯爺躬身頷首道:「此事涉及了七姑娘和五奶奶,奴婢擅作主張,拿了五公子身邊的小廝一併問了。」
一併問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在為姜元靖正名。
他雖不愉一個奴婢也敢動自己的人,卻也不會說什麼,便只以坦然的神色面對侯爺的探尋視線:「我明白,嬤嬤也是為了讓事情查的更清楚。」
侯爺點了點頭,問道:「小廝說什麼了?」
崔媽媽回道:「小廝始終表示什麼都不知道,並未聽說過、或者看到過什麼木偶。」
二夫人微微一笑,只是這樣的笑意並未到達眼底:「自然不會是靖哥兒的,這段日子為了尋孟老太太的下落,整日在外頭尋訪,連人都憔悴了。這樣也好,免得靖哥兒平白遭人懷疑。」
沁微卻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眸子深處似無垠的海面,慢慢有了巨浪席捲前的起伏姿態:「母親說的也是,七姐姐哪怕明面兒上稱不得那孟家老太太一聲外祖母,好歹是你生母的母親,七姐姐不思憂慮竟還有心思來搞這些算計!今兒你栽贓她,她栽贓你,口供對不上,便又想著如上回一般將此事不了了之么!休想!」
不了了之,讓眾人面上閃過不尋常的亮色。
二爺擰眉,不知是為著那句不了了之,還是為著沁微這樣幾乎是挑明姿態的言論,輕叱道:「沁微,不得胡言亂語!」
沁微小巧的面上那種淡然柔軟的氣息漸漸散去,緩緩凝起了刺骨的寒意:「女兒說的不好聽,可有些人做的可比女兒說的更難看!為著自己的利益,自家人的性命前程都能隨意拿來算計!咱們把這個家裡的都當做至親,可有些人卻連小小的玉哥兒都下得去手拿來當踏腳石,既做得出,女兒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二爺雖顧念與侯爺的兄弟情分,更是念著一家子血緣有親,對於玉哥兒被人下毒之事的不了了之,心中不能說一點都不介意,只是為著不叫侯爺為難才沒有追究下去。
但,就如沁微所說的,有些人若再不去點他一下,還真把把他們二房的好脾氣與維護,當做了軟柿子可隨意算計了。
便也不再出聲去阻止沁微。
沁微的話又緩又穩,卻字字力道不輕:「算計倒真是好算計,五哥哥正在孝期,若是太夫人有什麼不測倒也影響不了他,大哥哥已經避開了給文氏大伯母守孝,若是再避親祖母的,怕是朝堂同僚都要對他懷了輕視之意。」
「大哥哥正是一帆風順的時候,而朝堂之上瞬息萬變,九個月後是什麼光景誰能預料?文華殿的差事還能等著九個月不成!有些人,自己時運不濟,不想想自己的問題,倒是處處怨怪了別人,還拿這種擺不上檯面的伎倆來算計、栽贓!」
「真是叫人瞧不上!」
二夫人拉著沁微的手,輕輕拍了拍以安撫她今日所受的委屈,搖頭道:「你五哥哥這陣子忙著找孟家老太太,更何況他身邊的小廝也說,今日之事都是不知的,絕對不會是你五哥哥!」
沁微通透的眸子一暼,落在姜元靖的身上,冷淡道:「不是五哥哥,也脫不去他責任!自己的妻子和親妹妹揣著這樣陰毒的心思,他竟半點沒有察覺,難道不是他的過失和責任么!」
姜元靖不意這平日話少的小妹妹說話竟這樣凌厲,毫無顧忌的將那些話直白的說了出來,心下不免有些難堪與擔憂。
他抬首看了眼侯爺,卻發現他的神色平靜如風平浪靜時的湖面,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姜元靖微微一垂眸,無奈道:「九妹妹無端被牽扯進來心中腦惱怒我明白,發生這樣的事,總是因為那位置的緣故。為兄、不敢反駁妹妹的指責。」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是為了世子位才有的算計,那麼想要這個位置的人,誰也脫不開嫌疑!
沁微掀了掀嘴角,吃吃一笑,不屑道:「五哥還是那麼會說話,想說大哥哥算計陷害自己來打壓你么?」
畢竟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誰說不能陷害自己以拉對手下水呢?
姜元靖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么?
年歲小些的未必聽得懂裡面的就怪十八彎,但幾位爺卻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有所指。
姜元靖的面色一僵:「自不是這個意思,妹妹……」
沁微卻並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你有證據么?如今那些女使招認的可都是你們的人啊!要不要把行雲館和暮雲齋、芳菲居的人統統都拉去偏院用用刑,看看最後是哪家的女使招出的口供更精彩?」
「可你們,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