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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大白天的就開始屠狗

  第506章 大白天的就開始屠狗 

  而近來女兒面對暮雲齋的人似乎越發尖銳了,不捨得罵,便只能嘗試以相對平等的姿態與她交談。 

  就在二爺猶豫著要怎麼開口的時候,沁微側首看著他,微微一笑道:「父親看了今日這一出,有什麼感想?」 

  姜二爺的鼻樑很高,陽光擦過,落了一抹陰影在面頰上,將神色映襯的深邃不已,肯定道:「藍氏身邊那女使今日唱的這一出,委實算不得高明,卻頗有深意。你大哥大嫂都是周全的性子,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落人口舌。」 

  沁微望向落在灰白石子路上的目光,便彷彿盛夏暴雨來臨前的濃翳天色,漆黑而沉壓,又隱隱含了一絲深山陰暗間藏身的孤鴞驚獨的竦寒,在靜默里散發出怨恨而陰翳的光芒:「是了。所以,五哥的毒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下的,可父親發現了沒有,五嫂顯然是不知道的。」 

  姜二爺一思忖便通了,眸光里便含了幾分不屑與沉怒:「他如此倒是先把自己給摘的清清楚楚了,這手段夠狠辣的。」旋即眉梢一凜,「閔家六郎!」 

  沁微伸手撥弄著手邊的一枝迎春,明亮的黃色帶著柔糜的香氣在指尖四散而開,輕輕縈繞:「是啊,他要算計的何止是行雲館,還有咱們二房呢!這一點從未變過。誰讓您是侯爺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二爺驚詫地看著面前嬌俏而纖瘦的女兒,明明不過十二的年歲,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神態卻自有她沉穩甚至深沉的一面,隱隱間,他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慕繁漪的影子,自信而篤定! 

  他開始有些荒唐的懷疑,她與自己所說的那個將他們逼入絕境的夢境或許不是夢境,而是她真實經歷過的! 

  默了須臾,他還是沒有再去多問有關於她夢境的事,只奇怪道:「既然事情與你夢中所見已有不同,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微微一頓,眸光一亮,「行雲館告訴你的?」 

  春日明媚而清澈的陽光透過白牆上透雕照壁,和塵的光宛若一片淺金色的傾灑輕輕揚起。 

  沁微的笑色變得輕緩而和煦:「既然目標一致,自然是要合作的。父親且看著吧,今日這麼一鬧,那蠢貨就要有動作了。」 

  姜二爺點了點頭,經歷了那麼多算計,他並不懷疑行雲館能夠看破一切的本事。 

  抬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瘦弱的肩膀,溫和而慈愛:「父親知道你聰明,也曉得你與你大哥大嫂能把計劃部署完美,將家裡人都保護得很好。可是孩子,為著姜元靖和藍氏那種人損了自己的名聲,不值當,你是未出嫁的閨閣千金,得護著自己才是。」 

  沁微揚起面孔看著他,眼神有一瞬的邈遠,似乎看到了前世里他一個一個送走了妻兒、孫子女時無助而痛苦的模樣。 

  到最後,徒剩了他一個人在世上。 

  「我知道。」 

  她不會再讓姜元靖再有機會傷害到她身邊的任何人! 

  誰也跑不了,一步一步,總要讓他把曾經做過的報應在他自己身上才算完! 

  三月時節。 

  奼紫嫣紅,落英繽紛。 

  鮮甜花瓣悠然自得地浮漾在水面上,映著朝曦,目送夕陽,炫目而溫暖的光倚著妖濃花樹,如同白雪烘著大片深淺不一的雲霞,那樣的美,無言可名狀。 

  送走了來看望的太夫人,繁漪小歇了一刻鐘。 

  不敢多睡,就怕越睡越是醒不過來,腦子裡也糊裡糊塗的,到了晚上又格外的興奮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便叫琰華看著刻漏及時叫醒她。 

  繁漪斜倚著窗檯,由著丈夫替她梳理青絲,妝台上擺著一束小丫頭精挑細選剪下的桃花,深粉色的花瓣輕輕的擦過她微微蒼白的面頰,染出一抹緋紅色的輕嫵。 

  他的動作溫柔而輕緩,指腹一下下輕輕的劃過頭皮,那感覺很舒服,和風熏暖,眼皮就不自覺的往下垂。 

  未趿鞋的雙足蜷縮在孔雀藍的織錦袍子底下,因著側身倚著的動作衣領微微曲起,若隱若現了一側秀氣的鎖骨和衣內微微攏起的風光,讓人幾欲伸手去撫上一撫,繼續遐想著往下的風光。 

  琰華的手跟隨他的思緒伸了出去,卻半途接住了她「小雞啄米」式嬉戲的小巧下巴,那雙清冷的眸子看著她那慵懶模樣滿是寵愛。 

  忽然失笑,覺得自己似乎太流氓了些。 

  成親的這一年余里,她似乎又長高了些許,將清稚慢慢褪卻,在眉心平添了幾分韻致嫵媚。 

  她的容貌算不得頂出挑,可一旦與她相處了,就會發現她身上還有一種淡淡、遠離人世喧囂的悲憫與失望,彷彿天上的那輪月,細看之下卻發現清輝皎皎之下其實是破碎的。 

  那樣清冷的絕望在她淡然的笑色下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來,似月盛不住月華而流溢出來,以她的堅韌慢慢訴說著一絲絲悲哀與淡漠。 

  他、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看著她如何從一個萬千寵愛的小丫頭被至親推進無路可走的絕境里,看著她掙扎,看著她受傷,看著她一步步為自己、為別人走出一條帶血的路來。 

  至始至終她都只是淡淡的笑著,孤獨而堅定,溫柔而破碎。 

  長案上鎏金博山香爐里的寂寂無聲燃著她新配的香料,那香氣便如她這個人一眼,輕而細,淡薄如天上的浮雲。 

  並不算久遠的從前之事,就在那輕細的青煙之後晃晃入眼。 

  他後來才明白,或許她把他當做在這荒涼世界里為自己點燃的一盞燈火,最後又為那不夠明亮的光亮所灼傷,茫然徘徊。 

  琰華側首深深看著她,窗口落進的光線為她花樹堆雪的面容鍍上一層更為柔軟的輪廓,也將她眼下的疲累照得格外清晰。 

  心底微微一縮,感愧與柔情交織。 

  托著她下巴的手輕輕將她的臉抬起,覆上她的唇,後面的瀟湘不讓寫。 

  …… 

  春苗懷裡抱著一大包的果子邁著輕快的小短腿從大門進來,遠遠就見著主子被爺壓在窗台上親,當時就驚的嘴裡的果子也滾了,就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難捨難分:「我的個娘親唉,這青天白日的……就開始屠狗了么!」 

  晴雲端了小廚房剛熬好的燕窩從游廊繞過來,見著春苗通紅著一張圓臉站在庭院里瞪著前頭,便有些奇怪的喚了她一聲:「小丫頭,你做什麼呢?」 

  春苗呆愣愣抬手,指了指小書房的窗口:「……就離譜……」 

  晴雲順著她指出去的方向一看,頓時張大了嘴。 

  一轉首看著阮媽媽帶著臉生的外人進來,忙扯著嗓子咳了兩聲,揚起聲兒笑道:「咳咳!媽媽身邊這位姐姐倒不曾見過呢!是來見郡君的么?那可要請您多擔待,郡君小歇了一會子,才起呢!」 

  阮媽媽是個知情識趣的人,一聽便立馬放緩了步子。 

  窗內的兩人總算髮現這時辰天還沒黑了,不過好在是分開了。 

  琰華食指輕輕在唇上擦了一下,睇了兩丫頭一眼,伸手把窗戶給關上了。 

  春苗摸摸鼻子:「……又不是咱們叫親的。」 

  晴雲無語地拍了拍她的頭:「以後看見了就守著,有人呢就提醒一聲,沒人呢,你當自己是瞎的,明白么?」 

  春苗輕嘆了一聲,覺得這樣的差事真是蠻艱難的:「我知道了。」 

  繁漪氣惱地在他胸膛捶了一下,嗔怪地乜了他一眼:「都怪你!」 

  捉了妻子的手在唇邊啄了啄,緊緊按在心口,琰華面色的笑色蕭蕭如松下風:「情不自禁,夫人見諒。」 

  掌心下是他失序的心跳,繁漪面頰火燒火燎的發燙,連眼底都一陣陣的熱氣騰升。 

  捂了捂面孔,推開他站了起來。 

  青天白日的真是瘋了! 

  「我、我去看看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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