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三人戲
第638章 三人戲
繁漪搖頭示意不要丈夫繼續剝了就快吃飽了,然後才挑眉道:「就在上個月的時候,傅老夫人做六十大壽,傅明月本是要算計傅紫月與一小廝,使其眾目睽睽之下身敗名裂的。不過被傅紫月識破,轉而將計就計投了吳征的懷抱。」
懷熙眨了眨眼:「那天家裡也都去了,沒聽說有這一出啊!」
洪繼堯也頗為詫異,懷疑自己那天去傅家吃了一頓假酒。
繁漪吃了口清水衝去了口中殘留的滋味,慢慢道:「若是順勢鬧開了,即便是被算計的,眾目睽睽之下到底是難堪的。而事後,傅紫月讓身邊的女使分幾家鋪子採買了幾味藥材。」側首朝姜柔眨了眨眼,「我給你看過的。」
姜柔鳳眸一睜圓:「崔孕葯!難怪她會讓吳征離開,原是早有計劃了!」
繁漪側耳聽了聽風中飄揚的戲詞,「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鈿。可是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好愛是天然,這詞兒可真是好。
喜歡亮晶晶的物件是天性,愛算計爭奪,不也是有些人的天性么!
繁漪的笑意凝在嘴角,似一朵將開不開的花,凝了須臾,還是讓它綻開了花骨朵:「而且,她還有意讓傅明月身邊的人察覺了她的動作。」
姜柔睇著衣袖上繁複花紋的眼帘驀然一抬,明白道:「傅紫月現在就等著傅明月來揭穿她珠胎暗結的事實,但她一定早就拿捏住了傅明月算計她的人證了,屆時她們兩個便都是被算計的無辜之人,哪家的長輩都不好指責什麼。還能助二房徹底打壓了長房。」
懷熙愣愣地看向丈夫,半晌才喃喃道:「還好我沒進那種家門,不然我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洪繼堯安撫的撫了撫妻子的肩頭,思忖了須臾問道:「吳征找上傅紫月,就是看中傅紫月因為殘疾而被格外嬌寵,將來可以得到更多利益的緣故么?如今與她有了首尾,卻始終沒有去傅家提親,難道不會讓傅家人對他生厭么?」
繁漪豎起食指在面前晃了晃:「錯了,當日吳征便已經與傅家夫婦說過此事,回頭一定請嫡母來說親,連毒誓都發了。這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自是表現好的,那會子傅家夫婦對他只會有好感。」
懷熙張大了眼睛:「這麼說,是趙國公夫人故意拖延?難怪咱們都沒聽到國公府有什麼動靜了。」
繁漪的嘴角慢慢蓄起充滿陽光溫暖的笑色,越來越深:「吳征已經壓了嫡子一頭,國公夫人怎麼肯讓吳征娶傅紫月這樣出身高又得寵的女子進門呢?所以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了,這一個月里趙國公夫人隔三差五的在做病,今日宴席也未曾來呢!」
懷熙點了點頭:「難怪方才我去跨院里同長輩們請安的時候見著傅二夫人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想是今日要好好問問趙國公夫人的,結果人還沒來,這會子心裡正窩火呢!」
笑色自琰華的眼角慢慢沁到了眼底,而那樣清淡如風的笑色卻是冰冷的:「因為吳征讓人悄悄給他嫡母耳邊露了點姜沁昀在勾搭他的消息。她也在等,等三個人的事情鬧起來呢!我呢,時不時讓人說一兩句吳征和姜沁昀的進展給趙國公夫人知道。」
鳳梧和姜柔:「……」
懷熙和繼堯:「……」
姜柔忽然笑了起來,比了個大拇指給她:「你們這大哥大嫂當得、真棒!」
正屋艷陽普天匝地的傾倒,悶熱的溫度將大片大片的奼紫嫣紅蒸得想起勃發,甜膩的撲面,讓人有片刻的錯覺,恍若置身與花海之中。
在繁漪閉目的瞬間,身側一陣涼意襲來,睜眼瞧了才發現,原是張家的婆子抬了冰雕進來。
一冷一熱,就似踩在足下的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是生與死的差別,一個不小心,便要跌入萬劫不復,所以,心軟這東西她從來都沒有!
繁漪眸中又乍暖還寒的涼:「我又不是聖母,做什麼那麼辛苦,還得心懷天下女子的幸福。她既想作死,我當然要幫著她掃平一切障礙了。」
懷熙好奇道:「那誰去捉的、奸?」
繁漪眼底的笑意若映月的水,清亮而分明:「裴家三夫人邀了楊夫人去法音寺上香了,好巧,也是今日呢!」
姜柔側首看她:「人裴家去年年末才回的京里來,我怎麼不知你還認得裴他們家的三夫人?」
繁漪的指挑起腰間的宮絛,輕輕一勒:「雲嵐早前隨父上任,在任上交到的閨友。」
姜柔輕嘖道:「你們一大幫子人算計人家一個小姑娘,好意思哦!」
繁漪瞪大了一雙美眸,無辜道:「她要出門,我給她機會出門。她與人通姦,我幫她掃開閑雜人等。她需要有人撞破鴛鴦好事好賴上吳征,我給她提供大串兒的見證人。做嫂嫂做到我們這種程度,難道還不夠稱職、不夠偉大、不夠絕無僅有嗎?」
輕輕一甩手中的帕子,在心裡默默捧起一杯西湖龍井,輕輕一吸鼻子,「瞧你說的什麼話啊,真真是讓人委屈呢!」
姜柔看她那渾身茶清香的樣子,真要喊一句「見鬼」了,然後就是一連聲的「好」,祈求她趕緊把那茶里茶氣的表情收回去:「委屈!你委屈!你最委屈!我的錯,我胡說,成了不?」
四溢茶香剎那一收,繁漪非常愉快而認真地頷首:「成,我原諒你了。」
姜柔無語:「……」啊,怕不是當初摔倒過腦子?
鳳梧目瞪口呆:「……」還以為她只是會品茶,原來烹茶的技藝一樣了得!
琰華表示已經慢慢習慣了妻子這等演技了,給了鳳梧一個肯定的眼神:「……」你沒看錯,這就是你哪位溫柔嫻雅的好妹妹!我那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鳳梧吃了口茶,半天憋出句:「挺好的。」
大周飲食,一日兩餐。
若縫宴請,一般客人會在巳正以後陸陸續續地登門,聚著說話也好,跨院里看戲也行,中間不間斷有茶水點心伺候著,也不會餓著,待到未正時分便可開席。
席面上不比家裡吃飯,需得遵循食不言的規矩,可慢慢吃慢慢聊,即便男賓席吃酒再久些,也不會讓賓客們太晚到家。
侯爺和趙國公去而復返,準時入席。
鳳梧和洪繼堯留心了一下,並未從他們二位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因著來時路上擁堵,太夫人一早便知會了,早些用完先回府,免得路上不安生。
是以到家的時候西邊的天色依然紅霞薄曳。
淺金而微紅的光線不似白日那麼的刺目,將空氣暈染的輕柔而熱情,披拂在府邸的每一個角落,與花香一同如蝶起伏著。
待繁漪沐浴更衣後方在書房裡坐定,雲海便翻著窗進來了。
一屁股往風送晴嵐的軟墊上一坐,側首倚著隱几,大袖輕垂,姿態肆意:「吳征身上有催情葯的痕迹,結果在姜沁昀的口脂里查了出來。」
繁漪鴉青的羽睫慵懶輕扇,從長案旁的矮籠里取出一隻圓肚琺琅罐子:「哦?那看來午晌里鬧的應該很精彩啊!」
雲海傾身揭開三龍出水的博古香爐的蓋子,接了她手中的罐子,捻了一支長柄金簪撥了香料進去,斷斷續續的火星子遇上干松的香料立馬死灰復燃,發出清脆的嗶叭聲。
金簪在香爐之沿輕輕一敲,有清脆餘音裊裊耳邊:「哭哭啼啼自是不能少的,冤枉無辜的話也沒少說,唱作俱佳,不過有沒有人信就不知道了。」
將香爐底下的托盤裡注進開水,濕潤的水氣立馬四散而開,將空氣也熏得悶熱,裸露在空氣里的毛孔舒張到了極致。
繁漪淡淡而笑:「國公爺有沒有提起給他們完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