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仇恨
“這事實在蹊蹺,竟然有人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殺人,我們卻一無所知。”廖亞先道。
趕來的言北辰聽了卻不以為然道:“我瞧著他們身上一點掙紮的痕跡也沒有,定是一招斃命,說明對方的武功高出他們甚多。既然是一個高手,那殺人不動聲響也在情理之中。”
周明禮一聽便勃然大怒道:“你是說我這徒弟的武功隻配任人宰割嗎?”
“周掌門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言北辰解釋道。
但兩人剛剛痛失愛徒,正在氣憤間,哪能理智去聽。孫言重也道:“你們北極門要是武功高強,卻怎麽的連掌門人都給人打得重傷臥床,還有臉來說我們!”
“你……”言北辰正要發怒,但對方說的卻是實話,隻好憋紅了臉,不再說話了。
孫言重與周明禮在各自的弟子幫助下,將徒弟的屍體從池塘裏拖了上來。兩具屍體已經泡得皮膚發白,渾身都濕淋淋的,除了頭發上沾了些水草以外,真如言北辰所說的那樣,沒有一絲傷痕。
廖亞先道:“這凶手殺害了兩位愛徒,卻是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跡,也不知是要傳達一個什麽信號。”
廖亞先這話倒是說到了點上,在江湖上行走,糾仇結怨是難免的。凶手深夜入侵,悄無聲息地殺害兩人,這武功定是不低的,怎麽會忘了留下些記號。除非,這凶手壓根就不想讓他們知道,是誰殺了這兩名弟子。
這事說來就怪了,碧雲宗與長川派並無共同的敵人。若非要說的話,那前些日裏的雷行雲還算與他們有一絲瓜葛,除此之外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
“我看,這凶手這麽做隻是為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不日定會大舉來犯。”孫言重這樣分析道。可話雖這樣說,但孫言重心裏卻也猜不透是誰做下的這事。要知道這王府中,一共集結了四股勢力的中流砥柱,放眼江湖也難有誰敢這樣囂張與他們作對。
“慢來,孫先生想的可能不對。”周明禮道,“我們卻都想著是外頭的人進來殺人,怎的就不會是這府中的人呢?”
“此話何解?”孫言重沒有明白。
“哼,昨夜隻死了你我兩派的弟子,可他北極門卻是毫發無損,這要如何解釋?”周明禮衝言北辰道。
這話卻不知是周明禮當真這樣想,還是對方才言北辰的話還存著不滿,故意這樣說的。
言北辰自然不願當這冤大頭,立刻反駁道:“這事與我北極門何幹!你休要信口胡言。”
廖亞先也道:“周掌門我知你心中悲痛,但我們幾人同氣連枝,又無嫌隙,北極門又怎會下次狠手?周掌門若無根據還是不要妄自猜測的好。”
廖亞先這話說得十分中肯,北極門雖然現在式微,他周明禮要殺了言厲和這言北辰也倒不是什麽難事,但凡事卻都要講道理,人家與你無冤無仇的,為何要殺你徒弟呢?
可周明禮卻是已經不再信任這些人,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心懷鬼胎,保不齊就是你們其中一人做的,你也別充什麽濫好人。若是讓我查出來,誰是殺害我徒兒的凶手,我定教他死無全屍!”
說罷,周明禮抱起徒弟的屍體,衝手下的弟子道:“我們即刻啟程前往芙蓉鎮取那雷火石,這處沒什麽好再待的了。走!”
“慢著!”孫言重站起身來製止道,“周掌門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
周明禮回頭瞪了孫言重一眼,嘴上再也不稱“孫先生”,而是十分無禮地叫道:“姓孫的,你要與我一道走,我也不會容你,今後就各自為己吧!”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大門外走去。
院內碧雲宗的人一下子都走了個幹淨,頓時清淨了不少。孫言重搖了搖頭道:“道不同不相與謀,這個周明禮看來與我們不是一路人。”
長川派的弟子尋來草席將蓮遲的屍身簡單裹好,接著抬到了大堂。孫言重叫來了冰穗,問她發現屍體的始末,想從中看看有什麽遺漏。
冰穗一五一十地說了,從自己到門前準備換防,再到懷疑師姐去了茅廁,巨細靡遺,不敢漏過任何地方。
眾人聽了都是眉頭深鎖各自搖頭,雖然冰穗說得仔細,卻沒有一處是有用的。這屍體沒有外傷,也就是說對方沒有使兵器,用的隻能是內勁或者毒藥。
孫言重思前想後,終究還是衝廖亞先道:“廖前輩,我徒兒的屍體上既然沒有傷痕,很有可能是中毒而死的。您是識毒的高手,可否勞煩您檢查一下蓮遲?”
不料,廖亞先卻歎息道:“老夫也想過這一節,但死人不像活人,活人若中毒,可從脈象與毒發性狀判斷這所中之毒是什麽。但死人既無心跳,又無脈搏,卻是難以辨別,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孫言重氣悶地拍了一下案幾,罵道:“難道就一點辦法也都沒有了嗎?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真凶逍遙法外!”
這時,一旁的言北辰忽道:“晚輩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孫言重喜出望外,忙催道:“快講來聽聽。”
言北辰咳嗽了一聲,這才緩緩道:“雖然廖前輩說這死人沒有心跳與脈搏,但令徒若當真是中毒身亡的話,那他的血液裏應該還有毒素在其中。我們隻要把那血液放出體外,找一家禽服之,看那家禽是否能存活,不也能得出結論嗎?”
冰穗一聽要放師姐的血,便第一個不答應,衝言北辰道:“我師姐已經死於非命,你還要糟踐她的屍身,你安的是什麽心?”
言北辰癟了癟嘴巴道:“我隻是這麽一說罷了。”
孫言重雖然聽著這個點子也很難接受,但為了揪出真凶,卻也願意一試。便道:“廖前輩你覺得如何?”
廖亞先擺手道:“法子倒是對的,但言兄不知的是,這人死後一刻鍾血液便會凝結,若想放血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廖亞先話說了一半,卻似有難言之隱,又停住了。
孫言重忙催促道:“除非什麽,您但說無妨。”
“除非用刀劃開脈搏取出組織,將凝結的血塊剝離出來,再用水去溶解,這才能按言兄的方法去做。”廖亞先隻好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將屍體放血本就十分不妥,這去處組織就更加不用說了。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雖然蓮遲不是孫言重的親子,但她對每一個徒兒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怎能容得蓮遲的屍體受損呢?
“以我的拙見,凶手應當不是用的下毒的法子。畢竟我們大家吃喝都在一處,若是投毒在食物之中,這中毒的該是所有人,而不是隻有他們兩位。”廖亞先這樣分析道。
話雖如此說,但蓮遲的死因仍舊是一籌莫展,孫言重的心中越發慌張起來,巴不得也如周明禮一樣一走了之。可眼下她卻還有最後一絲希望可以寄托,非得查明這最後一處才肯罷休。
孫言重道:“那名男子昨日來求援,今日就遇上這樣的事情,這事情也太巧合了些。”
“孫先生的意思是令徒與周掌門之徒的死,與那人有關?”廖亞先問道。
孫言重點點頭道:“冰穗你去把那人帶來此處讓我好好問問他。”
席守義昨天折騰了一夜,直到卯時才沉沉睡去,精神萎靡不振,形容枯槁。冰穗來都關著他的房間時,正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冰穗因失了師姐,心中正值不快,加上之前與席守義便有矛盾,一腳踹在了席守義的背上,衝他道:“快醒醒,我師父有事情找你!”
席守義“哎喲”了一聲,從地上驚醒過來。雙眼迷迷瞪瞪地看著冰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到房門洞開,還以為是要放了他出去。也顧不上說話,猛站起身來,撞來冰穗衝了出去。
冰穗沒做提防,被撞倒在地,連忙爬起去追,口中高喊著:“站住,別跑!”
席守義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哪裏會停下腳步,一口氣便跑到了庭院中。可就在馬上要到大門處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擒住他的右手反剪到了背後。
“哎喲!”席守義痛呼一聲,已經被製住了。
孫言重與廖亞先紛紛跑出大堂,見言北辰抓住了席守義,這才鬆了一口氣。冰穗則遲遲趕到,累得直喘粗氣。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孫言重小聲責罵了一句,這才走到席守義的麵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狠狠刮了兩個耳光。
席守義頓時被打懵了,不知這些人要對他做出什麽事來。委屈的掉下眼淚來,抽泣個不止。
“孫先生還是先問明白的好,且莫再動粗了。”言北辰勸阻道。
孫言重狠狠剜了言北辰一眼,卻沒對他攔住席守義出逃道半聲謝,拉著席守義就往那大堂裏走去。
身後眾人隻好也跟了進去,卻見孫言重毫不客氣地將席守義擲在地上道:“識相的就麻利地告訴我,我徒兒究竟是誰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