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河聚成江

  不知何來自西向東，沿途匯聚眾河育眾生靈，最終歸宿，乃一望無際之海也！——華夏鼎世

  老天不知道因為什麼，就這麼哭了很久很久的，乃至眾人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了。反正是一個黑夜的時候，停止了哭泣。

  等吧，等過了這一夜，找太陽出來的方向，才好繼續前行。

  這幾日在這個並不算大的山洞裡，眾人其實並不怎麼著急的。而伏羲和女媧的身體狀況，也在一天天的好轉，尤其是女媧，都已經脫離了竹台，自己行動了起來。

  眾人整日討論自己對這世間的看法，和有什麼遺憾的地方，包括東夷族那幾個不是管理層的人，也都說到了一些讓伏羲從來沒有注意過的事情。

  在東夷族的這些人中，有不少原本都是這世上的孤兒，就和阿貪一樣，不知道自己的來歷。東夷族管吃管住，不要求你做什麼違背天道的事情，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就行。

  伏羲知道，如果不是意外，阿貪估計還會是東夷族的人，而且還混得不錯。

  「阿貪，這次去東夷族，我也沒見你有什麼反對的，你是怎麼想的？」伏羲以聊天的方式問道。

  阿貪也沒料到伏羲會問這個問題，所以下意識的想了一會，才說道：「不知道怎麼的，現在我的心裡並不怎麼怕那傢伙了，也可能是不想在再那個山洞裡生活了吧，所以這次也算是個契機，把事情弄踏實了。」

  「那接下來呢？你是留在東夷族，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這才是伏羲想問的。

  阿貪的話，讓伏羲安了心，同時，也讓伯瑝安了心：「跟前輩你走就是了，你去哪裡我去哪裡。」

  伯瑝不知怎麼的，聽到阿貪這麼的回答，心裡並不像之前那樣的激動，著急，無奈，只是有點些許的不自在而已。

  哎.……可能是看透了吧！

  一夜過後，太陽終於從某個方向升了起來。

  而眾人，也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一下后，組起隊伍，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而去。

  當太陽朝著西邊而落的時候，伏羲的竹台已經換了三批人了的時候，整個隊伍才找到了一條河，一條非常寬的河。

  伏羲雖然水性厲害，但也因為水而幾次差點喪命。

  沙河遇險后的駿馬負圖，東渡大海時的深海巨獸，都經常的在伏羲的腦海里盤旋，久久不能忘去。

  伏羲把這些煩人的想法當做另一個自己在捉弄自己，覺得只要自己做好本來的自己，就可以讓這些煩人的事情徹底的留在另一個自己那邊。

  神農時不時的來檢查伏羲的身體，尤其是那些曾經斷裂的骨頭。好在沿途的路上植物眾多，有很多都是神農知道的，所以神農也不斷的幫著伏羲換藥，想讓伏羲快點好起來。

  不過伏羲在神農換藥時的表情中，看到了另一種感覺——我這個可愛的孫子，正在拿自己做實驗呢……

  反正不管怎麼樣，伏羲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雙腿也可以活動，上半身也可以翻身，就是有些疼痛而已，不過伏羲都能忍受。

  等眾人到了一條看不見邊際的河的時候，伏羲才問道：「咱們，是要渡河嗎？」

  伯瑝不知道伏羲之前還有過一段沙河遇險的事情，也就不知道其實伏羲是很討厭水的，所以才調皮的反問道：「走到這裡了，當然要渡河，難道咱們能把河裡的水喝了走過去嗎？」

  伏羲一看伯瑝調皮了，自己也就調皮了：「我不想渡河，那就喝完了，再走過去吧。」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伯瑝也以為伏羲這個調皮是真的開玩笑。

  但讓伯瑝沒有想到的是，把河水喝完了走過去確實是開玩笑，可不想渡河，確實不是開玩笑。

  眾人不解，為什麼伏羲不願意渡河。其他如有巢，燧人，神農，女媧，甚至三位天尊，也錯誤的以為伏羲是不想再次的陷入之前的那種危難中，所以才不想渡河的。

  神農還特地的跳進河水好一陣，上來說道：「伏羲爺爺，這河水清澈的很，沒有什麼泥沙的，不是您上次遇險的那條河。」

  伏羲搖頭不答話。

  伯瑝簡略的向神農路了解了一些伏羲遇險的事情。在知道事情緣由后說道：「伏羲兄弟，這條河我們知道的，看著很寬，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寬。還有，這河水看起來是在動，其實很安全，只有另外幾處有點暗流而已，這個地方，肯定沒問題。當然了，要說麻煩也是有的，就是這條河，確實不是一般的長。」

  「這條從何而來？到何而去？」伏羲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伯瑝其實對這條河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東夷族的總部，離著這條河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而且很久才接觸一次。最近的那次，還是『追殺』阿貪等人的時候來到這條河邊的，不過位置卻不是這個位置。

  不過伏羲問的問題都是有道理的，伯瑝這是很明白，所以在經過一些回憶，甚至是猜測的后，才說道：「怎麼說呢！那要看按照什麼了。如果按照太陽來說，這條和是從太陽落下的地方而來的，又是從太陽生起來的地方而終的。如果按照方位來說，就是從西邊來，從東邊走。咱們這個地方吧，可以當做一個中間位置吧。」

  伏羲知道伯瑝理解錯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了，所以只是說要在這個地方待機日，好養養傷。

  這個當然沒問題，眾人也覺得這個地方有山有水，是個可以長期居住的地方。

  於是眾人在這條看不清界線的河邊短暫的定居了下來。

  有巢帶著東夷族的人去四周採集木頭，說要造一個風吹不進，雨打不進的房子。燧人帶著九黎族的人生火，說要生一個可以連續不滅的火。神農帶著三位天尊四處溜達，說就是單純的看看，看這些植物的特性。

  整個場景只有伏羲和女媧兩人是不動的，在休息而已。

  「表哥，咱們.……什麼時候真的在一起啊！」女媧嬌羞的說道。

  伏羲知道女媧的意思是需要一個隆重的儀式。

  「等把這東南西北全走完了，最後在中部的周山頂峰上，咱們舉行個登天儀式，讓全世界都知道。」伏羲沒有『騙』女媧，因為這就是伏羲所計劃的。

  這東邊先走，一方面是回自己的部族看看，而另一方面，是想把這龐大的東夷族先給穩住，或者說是了解一下，這樣才能在統治世界的道路上，少點麻煩。

  但女媧哪裡明白伏羲的意思。

  因為本來伏羲說的就很深奧，除了他自己外，別人很難想明白。再加上女媧此刻是屬於帶著愛想事情，這不免腦袋轉不過來。

  伏羲看到，女媧的表情開始不願意了起來，估計是覺得走完東南西北，最後去中部，實在是太耗時間。

  「表妹，儀式簡單，咱們現在就可以。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呢？」伏羲只能用這樣的話，來穩住女媧。

  女媧沒想這麼多，所以聽到伏羲這樣的回復后，也就低聲的回道：「我就是單純的想和你在一起而已，至於讓不讓全世界知道，這無所謂的。」

  伏羲看女媧的眼睛多少已經有了一絲絲的淚光，所以心也就開始難受了起來：「表妹，放心，很快的。」

  女媧的心裡是無限信任伏羲的，從小到大都是，所以此刻看到伏羲如此堅定的回答，也就放下了心來。心想反正也是跟伏羲在一起，何必在乎那個儀式呢？

  就在伏羲和女媧親親我我的過程中，有巢的房子築好了，燧人的火生好了，神農也帶著三位天尊，拿了很多的植物回來了。

  由於離河邊很近，所以捕魚非常的簡單，而且這魚捕的時候還不用下太大的經歷，因為這魚，有時候會自己蹦上岸來。

  在夜幕來臨的時候，眾人圍繞在三五個火堆邊吃著烤魚聊著天。

  「有巢前輩，你這個築屋的技術，等到了我們總部，可一定要教給我們啊，因為就算是我的父親帝俊，大部分的時間也是住在山洞裡面的……」幼玟在這段時間裡，也和有巢處好了關係。

  有巢哈哈大笑道：「孩子，這已經不是築屋了，而是築房了！」

  「有區別嗎？外邊看起來都差不多啊！」幼玟說的話，也是眾人的理解。

  有巢這時候來了興緻，對這所有人說道：「這屋和房是有區別的。屋就是一個大的整體，而房，卻是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屋子組合而來的，明白嗎？」有巢指著花了自己大半天的時間才築好的房子接著說道：「你們別看外觀不打，信不信，咱們所有人都加起來，這房子還有空餘呢！」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這看起來外觀也不是很大的房子，其內部竟然如此的可以。

  臨了有巢還加了一句：「哎呀，也就是我們西邊的人是住在樹上的，要不然，西邊早就房屋林立了.……」

  伯瑝看著有巢，看著燧人，看著神農，還有阿貪，覺得這次回去，實在是命好。不僅把阿貪帶回去的命令給完成了，還順著帶回去很多的能人，帶回去很多的技術。

  眾人除了伏羲外，誰都沒在這麼龐大的水旁邊生活過，所以即便是很輕的，很有規律的水聲，也會讓人很不自在，心也變得很亂。

  所以眾人都沒有睡著，都在無聊的走著，聊著，想讓自己再累一點，好睡的死一點。

  伏羲讓九黎族的人把自己抬到了河水邊，說自己要了解一下這條河。

  在觀察河水的過程中，女媧，有巢，燧人，神農，三位天尊，伯瑝，仲琅，幼玟，最後還有阿貪，都接二連三的來到河水邊，一起觀察著。再最後，剩下的所有人也都來到了河邊，『享受』這條讓人有點說不出哪裡難受的河來。

  「你們誰的水性好，下水去看看？」伏羲是看著東夷族人說的，因為知道自己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水性一般。

  東夷族的三個人自告奮勇，從河邊下水，最後走到只能把頭露出來的地方，按照伏羲的指示，分別站在了指定的地方。

  伏羲在觀察了好一陣后，眉頭越發的緊皺了，還時不時的搖搖頭，好像在畏懼著什麼。

  眾人也不敢打擾，就這麼等著。

  結果是，越等越著急，越著急就心越煩躁，眾人的心一煩躁，伏羲的心，也就跟著煩躁了起來。

  「這條河最終往東走，是流入大海了吧！」伏羲把自己的想法，也算是理解，說給了眾人聽。

  眾人也看向了伯瑝，覺得這個問題，還得伯瑝來回答。

  「額……這個.……應該是！」

  這也不能怪伯瑝，因為伯瑝是真的不知道這條河的最終之路，是在哪裡……

  伏羲指著在水下的三位東夷族的人說道：「你們看，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條河的水的走向，其實並不是一樣的。」

  眾人很整齊的向著那三位東夷族的人看去，可看了半天，又有伏羲的提示，但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伏羲有一種帶不動的感覺，所以便直接說了個明白：「按照伯瑝兄弟所說的，這條河的水從西邊來，往東邊走，所以流動的方向，應該是自西向東的，對嗎？」

  眾人一想，確實是這樣。

  伏羲接著說道：「可你們仔細看一下，這三位東夷族的兄弟是分開站著的，可是身上的水流卻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第一位兄弟，身上的水流除了自西向東之外，還有從西南邊來的水。第二位兄弟，身上除了自西向東的水外，也有西南邊來的水。而最後一位兄弟，身上除了自西向東的水外，還有從東南邊來的水。你們再仔細看看，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經伏羲說明白后，眾人才真的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眾人都沒想明白的時候，就聽到伏羲喊道：「你們三人上岸吧，不過要記住，在上岸的過程中，要游過來，明白嗎？」

  三人聽話，按照伏羲的要求，打算游過來。

  但是讓三人也好，還是其他人也罷，都不知道為何原因，根本就回不來。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聽到了伏羲的喊聲：「算了，你們走回來吧！」

  三人聽令，一步一步的走了回來。

  眾人再次的聚在了火堆旁，為三位下水的東夷族人提升體溫。

  「三位兄弟，你們在水裡什麼什麼感覺？游回來的時候，又是什麼感覺？跟大傢伙說一下吧！」伏羲看這東夷族的三位兄弟的身體，已經乾的差不多了。

  最後由中間的東夷族人回復：「我在水裡的時候，感覺除了西邊的水衝擊著我之外，在西南邊，也就是我右胳膊的地方，也有被水衝擊的感覺。而這回來的時候，尤其是游回來的時候，感覺這河水的底部，也有水衝過來。」

  另外兩位下水的東夷族人，也是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說游回來的過程中，遇到的水沖位置，不太一樣。

  三位東夷族的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其他人也不明白，所有就都看向了伏羲，想讓伏羲給說個明白。

  伏羲也是猜測，但覺得說出來，也未必不行。

  「我懷疑，這條河的水不僅僅是從西邊來的，應該還有其他方位來的。」伏羲手指著地，意思是告訴眾人，自己所謂的其他方位，就是地下。

  地下河水？

  眾人的腦海里都有了這麼個想法。

  「伏羲兄弟，何以見得，難道就單單的憑水流動的方向，就能確定嗎？」伯瑝問到。

  伏羲搖頭回道：「當然不能確定。但我剛才也是問過你了，這條河的歸宿是不是大海，而你雖然也不是很確定，但終究也找不出其他更有說法的回答，是嗎？」

  這點伯瑝不否認，但還是覺得有點想不通。

  伏羲接著說道：「你們想，大海的水是從哪裡來的？我想，肯定有很多陸地上的河水，最終會流向大海的，這點我覺得沒有什麼異議。那麼反過來說，其他的一些小河，也在流動，那麼流動的最終歸宿，是哪裡呢？」

  眾人這才明白了伏羲的意思。

  「積少成多，最終匯入大海，又是一番天地，對嗎？」神農在南邊，知道小河匯大河的事情。

  伏羲看著神農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伯瑝登的一下站了起來，望著這條不知從西邊哪個位置來，但肯定最終流入大海的河水說道：「伏羲兄弟，我真是佩服你啊。這條河的不同位置，我也來過很多回了，但沒有一次有你這樣的觀察。這樣吧，你就為這條看不清邊際的河，起個名字吧！」

  又是起名字，這讓伏羲這一派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伏羲在這種事情上，是當仁不讓的，所以便說道：「河在我心裡的意思，就是單單的一個整體，而河最終的歸宿，雖然是大海，但是承前啟後，卻有一個眾多河水彙集而成的產物。我稱這個承前啟後的產物為江！而這條河如此的看不清邊際，尤其是東西兩邊，實在是長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所以這條江，我稱之為長江！」

  眾人的心裡，都默默的記下了這條……長長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