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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夜行者,非奸即盜(下)

  眾賈笑不成聲,深服金榮拉得下臉皮,擺得下身段,扔得下節操。乓乓乓,仙靈之氣泛濫,陽光普照,微光照射得金榮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


  金榮順著調唱道:“摘下我,摘下我。啊~~毛毛蟲毛毛蟲遠離我。黑熊白熊遠離我。公雞母雞遠離我。大狗小狗遠離我。老虎豺狼遠離我.……”表情越發誇張,動作顛狂,口中喝道,“有沒有能打的,來戰啊。”眾人軟倒,大笑出淚,微光雖然沒剛才強,也不算少了。


  金榮道:“表演時,每人臉上戴蘋果麵具,其他人戴毛毛蟲黑熊白熊公雞母雞大狗小貓麵具,或唱或跳或打或鬧,讓蘋果打敗敵人,夠不夠喜慶哈?”


  眾人點頭。


  秦鍾道:“最後每人變個戲法,拿個蘋果出來就更好了。”眾人稱善。


  寶玉道:“讓丫鬟來演毛毛蟲黑熊豹子。”眾人大笑。


  秦鍾:“讓金榮演被毛毛蟲啃過的爛蘋果。”眾人又笑。


  立時眾人行動,反正紙筆現成。先畫幾個紅蘋果,再畫毛毛蟲熊狗貓雞狼.……用漿糊將幾張紙粘在一起變成硬板,抹上色。


  最後金榮畫了個一人高的大公雞,眾人大喜,於是便有了火車般的毛毛蟲,一人半高的大貓,頭大腳小的卡通灰太狼。玩到半夜才散。


  金榮步出酒廳,抬頭,深吸一口氣。雪下了三日,地上雪層凍得厚實。星空遼遠,河漢如春花般在宇宙深處綻放。園中花木枯,草葉衰,幹枝映雪,枯枝樹影如妖魔鬼怪般仰天怒號,似在悲咆天地不公萬物為狗頭。


  曲折小路繞丘折返,卵石藏冰,也不知寧府這許多傭人是怎麽打掃的。估計偏僻點的院子根本就各人自掃門前雪了,反正主子們貓冬,等閑不出院門。


  金榮要出西角門回家,須橫穿寧府一百多畝住宅區,活動區,物流區以及牆角偏僻陰森的野戰男女活動區。


  賈蓉安排了一個小廝挑了燈引路陪著,二人晃晃悠悠三步一滑五步一拐地順著無數高牆深院繞來繞去。


  酒氣尚酣,白霧從口鼻升起,凝結成雨沾了一臉。倒也不覺有多冷。據說許多凍死的人至死都不覺得寒已入骨.……金榮雖然暖洋洋的仙靈之氣副產品微光能量,也不由打了個冷戰。


  離西角門沒多遠了,金榮便命小廝提燈回去,並賞了一小串錢(最近金老師小費給得有點手鬆,被胡氏diss 了幾次。),便向著觸手可及的紅燈籠路燈走去。那紅燈籠高高立在主幹道四岔路口,四個方向分別通向天香樓,賈珍書房,廚房和花園。金榮隻需再拐個彎便能出府。午後來賈府時已然和門上招呼過了,雖然現在子時三刻,卻不怕落鎖,有人守門。


  還未至幹道,忽然四道人影魚貫而來,看來的方向,正是天香樓。此樓是賈蓉和秦可卿夫婦獨院,位處中心地帶,金榮曾去過一次。那四人全身裹在大袍裏,腳踩高靴,其中兩人腰懸長刀。金榮正哼哼“毛毛蟲毛毛蟲遠離我,”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嚇了一激泠,一閃身藏於草木深處,探頭探腦向前望去。這幾人並不急,一深一淺腳步沙沙地,方向正也是向西角門。


  不是賈蓉,也不是賈珍(腦中出現專業術語:扒灰),否則帶刀做什麽?那會是何人?秦氏養父是個小官住在外城,人老體衰,絕非這四個壯漢形狀。深夜出入人妻閨閣,非奸即盜。


  我要不要管管閑事?金榮自問。


  抓不抓奸是賈蓉的事,綠也綠他之頭。更何況人有刀在手,我要留下這有用之軀,別犯傻。否決。


  待四人拐彎,金榮高抬腿,輕落腳,踩實一腳再移步,極緩慢地繞過紅燈籠照射範圍,藏身黑暗尾隨而去。


  西角門因要出入車馬,道路寬實,積雪不存,雖然有薄冰,金老師運氣不錯竟然沒有摔跟鬥。他潛行於草木林中,耳畔響起趙老師動物世界經典配音:“雲豹體型雖小,卻也是頂尖的獵手。它移動在暗影之中接近獵物,而獵物則對遙遠的殺機一無所知。”


  未幾,秦氏的奸夫們沉默地大搖大擺出了角門,上馬,踢踏西行。咦,要不要這麽囂張?竟然一點點掩飾都不用嗎?


  金榮數了三十個呼吸,緩緩地向門口摸去,和看門的小廝打了招呼,出了大門,向西走去。此時馬蹄聲尚未完全消失在夜色深處。


  大約怕路滑,馬匹速度不快,金大偵探借著星光一路小跑,反正沒路燈,也不怕人看見。隻聽著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清脆聲音,大搖大擺地轉向南,一路經過公爺坊,侯爵館,順天府,將軍宅,學士邸,翰林街,一路暢行,巡視兵丁全程避開。


  金榮心中起了不祥之兆。


  街道偏滑,金榮搖搖晃晃地跟著,左拐右拐西南西南,豁然開朗,原來對麵幾個人到了皇宮北牆外。金榮大吃一驚。


  昏黃的火把照在皇宮東北角門,紅牆碧瓦,白水繞廓,玉橋如虹。福爾摩金大偵探摸索著溜過牆角,蛇般潛行,勉強看到那幾匹馬上了橋,在門口不耐煩地踏步轉圈。隨即“尹呀”一聲,小門從內打開,一個小太監出門看看,並延請騎士們入宮。


  金榮知道自己麻煩了,賈蓉根本隻是秦氏明麵上的夫君。秦氏是皇帝外室!


  揭開了這個秘密,怎麽是好?是通靈寶玉獎勵我拯救了賈瑞改變了那個人渣命運嗎?


  怪不得秦可卿死後,各路王爺紛紛棚祭,北靖王親自路祭上供並見了寶玉(見一見秦鍾可能才是目的)。送殯的小輩都是各公侯嫡子嫡孫,壓路銀浩浩蕩蕩,各色執事陳設百耍列出二三裏。


  賈赦賈政賈珍同僚下屬居然也紛紛同樣路祭,固然是在拍馬溜須,不過為了這樣“出身低的平民女”如此張揚堪比誥命離世,大家臉都不要了嗎?或者這根本就是做給皇帝看的呢?


  戴權總管更是親自上門,這不就是“如朕親臨”?賈蓉輕輕鬆鬆官升一級連銀子都可以在以後方便時候給戴權(如果不是皇帝授意,他怎麽敢跳過吏部直接授官?)。言官也睜隻眼閉隻眼,對這不合情不合理不合規矩的喪事視而不見,道理何在?


  唯一的解釋是,秦氏是半公開的皇妃。賈母口口聲聲說這個孫媳婦是第一得力能幹,王熙鳳與她要好,都是說明秦氏和賈珍絕對是幹幹淨淨,名譽無損。否則賈寶玉怎麽敢睡過去?名聲還要不要了?


  賈蓉在太醫麵前一問再問“能不能治”,“是不是身孕”其實是問皇帝是什麽意思?

  怪不得賈珍老淚縱橫,到處講這個兒媳怎麽管家得力,持家有方,全靠了她雲雲……這不是送葬,這是嫁女!


  真是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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