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有內奸!為官之道很複雜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和信任,身後的一幫老兄弟們也紛紛漏出感激的眼神。可我說什麽都不同意:“實不相瞞,朱大人,我這一次來是奉上頭的意思,專門吩咐我秘密告知大人的。您若覺得如今這樣就算夠隱秘了的話,晚輩這就和盤托出,不過若是日後出了什麽問題,這份後果,可全要由您自己承擔啊!”
“這…”朱信開始猶豫。他也算是了解我的了,輕易不會幹這麽得罪人的事情,可一旦這麽幹了,那就代表著問題或許真的很嚴重。可問題是,他和這群老兄弟也已風風雨雨幾十年了,這都是一手幫著他把五城兵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大功臣、老朋友們了,又怎舍得將他們也作為懷疑對象避之而談呢?
我自是明白他的苦衷,也不想讓他平白無故背負罵名,索性道:“罷了,既然我這裏說的話朱大人不肯聽,那還是請您移步刑部,讓邱大人親自與您談吧。”
說著,我便擺了個手勢作勢要請他出門。朱信一愣,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想帶他去刑部,下意識地回頭張望了一眼,幾個老兄弟也頓時緊張了起來。有人出言反駁道:“這位小兄弟好沒道理,我家大人一沒犯法,二沒失職,憑什麽跟你去刑部?”
“對啊對啊!話說回來了,你是什麽身份?堂堂五城兵馬司統領,也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就是就是…”
反對聲頓時響成一片,我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方才剛得的純金令牌展示在眾人麵前:“諸位大人請看,這是小人憑功勞掙回來的純金身份令牌,刑部特批,侍郎以下官員可直接拿問,諸位若是不信,大可隨我一道回刑部證明!如何,諸位…要一起去嗎?”
聞言,大堂裏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刑部的權限之大眾所周知,這些年更是因著邱大人的關係水漲船高,成了六部中僅次於禮部的存在,說它有些事務辦理時能得皇權特許都不奇怪,更何況我還有這塊獨特的金牌了?
朱信接過令牌仔細瞧了瞧,又遞給身後的眾人檢驗,那上頭刑部頒發的印章可是貨真價實的,但凡是個識貨的自然都不會不認識。
得到身後眾人的一致認可,朱信這下算是信了。雖然我說什麽侍郎以下可直接拿問,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八成是假的,畢竟自我朝開國以來,還沒有哪個捕快能有這麽大的權限,說錦衣衛有這個本事還差不多。不過我也隻是需要這堂上的人都相信就可以了,餘下的,管他呢!
幾位大人商量了一番,其中一個主動湊到朱信身邊說道:“既是真的令牌,那我等便先行告退,朱大人還是與這位小兄弟好好商談一番的好,免得惹來別的麻煩,禍及自身啊…”
朱信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揮揮手讓身後的眾人都退了下去,隨即將令牌遞還給我,比了個請的手勢,我便隨著他在身旁的椅子上落座,又朝小哥兒倆遞了個眼神,他倆立刻會意,偷偷來到門口監視起了外頭的情況。
接著,朱信便有些焦急地問道:“陸公子這究竟是要幹什麽呀?先和那姓鄭的王八蛋偷偷密謀,又非要我屏退左右,您…您這究竟是為什麽呀?”
我笑著品了口茶道:“朱大人以為,陸某之心是向著哪邊兒的?”
朱信脫口而出:“那自然是向著我兒的!”
我點點頭道:“多謝朱大人信任,既然如此,那便請您一直相信我好了。實不相瞞,陸某有些把柄落在了那廝手上,上次在尚書府,有邱夫人做靠山我才好逼著他來府上向正軒兄道歉。可這一次他是把我拿捏住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讓他對我的事情閉口不言之前,我暫時還不好明目張膽地偏向朱家。您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止這一個小小的特勤組員,與尚書大人更是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我的態度在很大程度上能決定邱大人,乃至整個刑部的態度,所以他才會用這種手段逼我就範,為的就是在此事上壓過五城兵馬司一籌,所以眼下我必須虛與委蛇,讓他放鬆警惕,可這段時間,隻怕府上要暫時受些委屈了。”
朱信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道:“難怪陸公子今日竟一反常態,為我兒之事費心,真真有勞公子了!隻是方才又為何非要…”
我知道他說的是他那幫屬下的事情,湊到他耳邊小聲道:“說句您不愛聽的,如今的五城兵馬司,隻怕已不再是您一個人的天下了。”
朱信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句話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了,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可…可他們可都是跟了我十好幾年的老兄弟了,他們…怎麽可能…”
我輕歎一聲道:“晚輩說句不該說的,朱大人雖浸淫官場多年,可這為官之道和拿捏人心,您是真的一竅不通啊…”
“其實之前在院裏的時候我就想說了,隻是礙於周圍耳目眾多,不好明言,如今便說與大人。您朱家的確為大明朝鞠躬盡瘁,代代忠烈,可到頭來卻隻混了個統領的職務,除了一大堆賞賜下來的物件兒,連個蔭封都沒得著,一個爵位都沒封上,在這京城甚至比不得一個新科進士來得高貴,不就是因為您朱家曆代先人都隻想著忠君報國,卻不知為自己爭取一回嗎?”
“那姓鄭的雖然為官時間沒有您長,卻深諳為己謀利的路數,表麵上看他也是個盡忠職守的好將軍,可私下裏卻與朝中貴人過從甚密,說話辦事滴水不漏,隻要再得個一兩件功績,日後封妻蔭子隻怕指日可待,到時候您就更不會是他的對手了。”
“當然,晚輩說這話也不是想讓您學著他那般溜須拍馬,阿諛讒上,隻是希望您能處世圓滑些,不要把能得罪不能得罪的都給得罪了,否則豈不就是絕了自己的升遷之路?您這份家業日後該如何?這些跟隨了您十幾年的老夥計又該如何?這些事兒您可都該想想啦!”
“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說,眼下還沒有十足的證據,待日後對方露出馬腳了再說也不遲。隻是有一點,您如今就是這麽個身份,人家忠心耿耿跟了您幾十年,到頭來也沒撈著啥好處,您覺得他們真的還能做到十幾年如一日對您,對朱家不離不棄嗎?良禽擇木,這個道理,您也應該明白的吧?”
朱信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道:“你是說…”
我沒有說話,隻是漠然地點了點頭,隨即起身道:“方才所言皆隻是晚輩一麵之詞,朱大人聽一聽也就行了,畢竟眼下我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若是真的錯怪了好人,對您可沒有任何好處。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晚輩有意蒙騙鄭統領之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大人見諒。”
朱信有些難受地扶額道:“不,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真的沒什麽本事,護不住兒子,甚至連這幫老兄弟整日裏都要看人臉色過活,或許真如你所說的,我這輩子啊,真是活得太窩囊了…”
見他真的將我的話都聽進去了,我便拱手道:“朱大人能這麽想自是好的,隻是眼下還需大人配合晚輩做一出戲。之前晚輩已與那鄭統領約好了茶樓相見,還請朱大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見大家,否則,隻怕此事難成啊。”
朱信理解地點了點頭:“你這孩子頗有見識,想來也是經曆過許多。我一介武夫,平生最不喜歡動腦子,這事兒就全聽你的,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為我五城兵馬司討回這份兒公道!”
我笑道:“那是自然,請大人放心!”說罷,便帶著小哥兒倆和淩朝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我又折返回來道:“對了,關於方才所說內奸之事,晚輩還有個想法。”說著,我拉著淩鳳上前道:“我這位兄弟為人機警,身手不凡,洞察力敏銳,所以我想讓他暫時留在府中,明麵上是代我照顧貴公子,實則是在暗處觀察晚輩所懷疑的對象,一旦有任何蛛絲馬跡就第一時間報知大人,您意下如何?”
朱信點點頭道:“早就聽聞陸公子偽裝潛伏是一把好手,您帶出來的人自然也是了得。行,那就讓這位小兄弟留下來吧,說實話,真要我去監視那群老兄弟我也於心不忍,如今有您這位兄弟幫忙,我這心裏啊,也踏實多了!”
我笑道:“大人誤會了,這位可不是什麽我帶出來的人,是與我共同浴血奮戰過的至親兄弟!既然大人應允了,那我便將他留下。”
隨即,我又回頭看著淩鳳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可要抓緊時間,切記不要輕舉妄動,凡事第一時間稟報給朱大人。我會爭取在明後天解決此事,你的時間也隻有這麽多,務必抓緊!”
淩鳳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即朝朱信施了一禮道:“有勞朱大人了。”
我滿意地帶著剩下的兩隻去見鄭統領。說起來我身上還有慶灃祥的大折扣優惠券呢,是慶灃祥的創始人楊掌櫃送給鏢局大夥兒的。當初為了茶聖陸羽種下的正山茶王,我們鏢局為他的鋪子勞心勞力,甚至險些和西南第一大姐頭厲文婷爆發正麵衝突,自然配得上這份優惠。
不過另一方麵,龔叔丟了愛情,卻給楊掌櫃求來了一份兒天賜良緣。那厲文婷本也隻是個被傷透了心,一時走上歪路的好姑娘,自從認識了楊掌櫃,她對茶的興趣就越來越濃,後來更幹脆直接做了慶灃祥的老板娘,動用自己手上的力量讓慶灃祥的分號開遍了西南地區,儼然有了天下第一茶號的派頭,這才讓京城百姓也有機會見識到了來自雲南的獨特茶品和泡製方式,一時間風靡京城,生意異常火爆,便是皇親國戚想要訂個雅間品茶也得費不少力氣。
隨一路來到慶灃祥門口,就見之前鄭統領帶著的幾個隊長都在門口站著,見我們來了,其中一個立刻走上前來拱手迎道:“我家大人已等候公子多時,三位樓上請!”
一路跟著他上了二樓,如今的慶灃祥也搞起了多種經營,不光售賣茶葉,還提供各種品茶服務,當然,不都是免費的。坐在滿是茶香的雅間裏,品一口香茗,那滋味兒真叫人欲罷不能,十分愜意。